51
那天之後,連宵就變得很難跟簡成淵有私下交流。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還是在劇組各自繁忙,有時會碰面,但他如果想單獨去找簡成淵,後者就總是在忙別的事。
有一天,周志明吃不消了,宣布全體放一天假。連宵以為這次總算有時間能跟簡成淵好好待在一塊,結果聽說簡成淵緊急閉關了。
閉關!閉什麽關?!
練習聲樂?
不愧是嚴謹的簡哥,練聲樂搞得跟練功一樣。
偶像工作态度超嚴肅認真,小粉絲對偶像的喜愛又提升了!
“既然渴望見到簡哥,就直接去找吧。”G77坐在枕頭上,對懶洋洋癱在床上好像準備就這樣度過難得假期的連宵說,“簡哥答應過你的。”
“不了,說說而已,簡哥這麽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連宵這麽說着,很沒有精神地玩手機。
G77:“簡哥不是會食言的人。”
連宵:“當然不是,可能我之前的提議讓簡哥為難了。”
很多演員會兼顧一下唱歌,有那麽幾首歌曲作品是常事,仔細想想,簡哥卻完全沒有。簡哥的精彩影視作品層出不窮,與音樂有關的一個都沒有。
可能簡哥對唱歌根本沒有興趣,他強人所難了。
這個想法讓連宵焦慮得躺不安生,便好坐起來。
連宵用手指撥了下小倉鼠的小耳朵,說:“陪我出去玩。”
G77:“你不應該叫你的朋友陪你嗎?”
連宵:“你不就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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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77:“好吧,我查一下你們人類的陪玩指南。”
陪朋友出去玩還要找指南?這不是社恐才會做的事嗎。連宵問:“你不是療愈機器人嗎,應該有這種功能吧,還要另外學?”
G77:“我有內置陪伴功能,不過在人類看來,我的陪伴功能不太符合潮流。”
連宵:“居然不是匪夷所思而是不潮流,別查了,我想體驗一下!”
在同一天,許秦在難得的假期時間裏不情不願跨了個省,不遠千裏來到了尹墨的家。也就是連宵的家。
他到了才發現天池老總本家跟他之前腦補的別墅大房子完全不沾邊,非要他形容的話比較像鄉間自建房,逼格比較高的那種,市區湖邊的位置非常令人羨慕嫉妒。
來開門的居然直接就是祁丘山。
祁丘山臉上的橫肉,橫肉間的眼睛精明地眯了一下,還算客氣地把許秦迎到家裏。房間裏的擺設也跟闊綽顯擺不沾邊,跟祁丘山和尹墨給外人的印象很相配。
兩個人坐到茶幾兩邊。
許秦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滿頭霧水。
有人給祁丘山點上了一根煙,聽叫喚這人好像是秘書。祁丘山吸了口香煙,吞吐雲霧,深沉地開口了。
——此處應有經典黑道背景影片BGM。
“我的兒子還好嗎?”
這麽一句飽含關切的詢問,卻讓許秦感到自己正在面對黑道老教父,未來的命運将走向何方,全維系在接下來的回應上。
“很好,每天都精神飽滿。”他說。
祁丘山點了點頭,隐形的重壓消失了。
許秦暗暗驚訝,之前他都沒有跟這個男人正面交鋒過,直面祁丘山的是圓木絕對意義上的老總兼精神領袖簡成淵。簡哥厲害啊,面對霸道煤老板的精神打壓一點異樣都沒有。
祁丘山緩緩說:“人到了我這把年紀,就很喜歡兒孫承歡膝下,只有我的小宵能滿足我這一點,小宵要什麽我都會給,我不允許任何人讓小宵受到委屈。”
許秦:“這話你可以跟小連的敵人說,如果小連有的話。”
不過人在娛樂圈混,遲早會有敵人的。
“沒有,我的小兒子太善解人意了。”祁丘山露出為人父親的感慨,“我好勇鬥狠了大半輩子,在我眼裏,世上只有三種人,競争對手,員工,聽話的兒子和不聽話的兒子。我不擅長表達細膩的感情,否則的話,小宵也不至于不肯回家。”
“唔……前面我同意。”許秦認真地說,“後面我有異議,小連不回家是因為在追星。”
富婆那副沉迷簡哥的模樣,連他這樣的小妖精都完全插不進去。
祁丘山看着許秦:“我不喜歡聽這種話。”
許秦舉手投降表歉意:“你繼續說。”
祁丘山擺擺手就算了,沒跟他計較。
“小宵什麽時候回來?”他問。
“你直接問他比較清楚。”許秦說。
祁丘山:“那你帶了什麽過來?那東西不是我的小兒子托你送給我的?”他指許秦手上拎着的一個帆布袋。
許秦:“不是啊,我是來找尹墨的。”
得知這人居然不是小兒子的信使,祁丘山當時就失了招呼的心思,滿嘴嘀嘀咕咕,很不高興的模樣。
許秦端起面前的熱茶:“我就是送個東西過來,讓我把這杯好味道的茶喝完,然後我就走。”本來他也沒想到會受到祁丘山的親自招待。
“你喝吧,我不喜歡尹墨,不至于這麽沒有禮貌地把他的朋友攆出家門。”祁丘山沉聲說:“他到底是我兒子,雖然是個傻逼。”
許秦沒說話,但是他也同意。
祁丘山接着說:“看到尹墨就仿佛看到以前的我,年輕時的我已經夠傻逼了,我兒子還能比我更傻逼。”
許秦:“……”
一般為人父者輕易說不出這種話,使得他對這位祁先生好感飛速上漲。
許秦安慰道:“至少尹先生會賺錢,這是個很大的優點。”他別提多嫉妒。
祁丘山:“賺錢有什麽難的,豬都會賺錢。”
許秦冷漠地哦了一聲,他對厭煩的人就是這樣應付的。“他還覺得你想利用小連。”他惡從膽邊生地煽風點火。
祁丘山沉默了,深深地吸煙,直到把一根香煙吸到只剩下煙屁股,再用力把煙屁股在煙灰缸裏摁滅。
跟祁丘山和和氣氣地聊了一陣子,祁丘山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許秦被允許在房子裏随意走動。尹墨早該到了但還沒到,據說路上耽誤了。
他亂轉悠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祁丘山秘書和另一個人的竊竊私語,後者大概是這個房子的鐘點工。他們壓低的聲音有着憐憫的情緒,在說一些這個家不為人知的轶事——可憐的小兒子飽受父兄的冷落。
許秦:“?”你們确定?
然後他又無意間踏入了一個神秘的領域,一個裝修比較別致的卧室。床在隔間,他第一眼沒注意到隔間,沒發現自己闖入了私人領域。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房間另一頭推門外的露臺,就走了過去。
這房間別致就別致在走着走着忽然有幾層階梯,讓整個房間竟是高低不平錯落有致的,露臺和低處地面相連,距離室外地面不是很遠,院子裏的蘋果樹可以輕易把枝桠探過來。
他猜測以這個高度,哪怕不小心翻過扶欄摔下去,也不會受多大的傷。
許秦環顧露臺,忽然湧上來一些回憶。
“一個不大的開放式空間,擺了一張小桌子,适合一個人使用,但兩個人也不會嫌擁擠。外面有一株蘋果樹,站在扶欄邊緣,伸手就可以摘到樹上的蘋果,有一張很大的搖椅,一整面牆做成了書櫃,裏面有很多書,還有很多收藏品……”
許秦看到那張小小圓桌,枝繁葉茂的蘋果樹,陽光下的大搖椅,一整面牆的壯觀書櫃。他眼尖地看到藏品中有不少他熟悉的動畫角色,還有簡成淵。
之前團建時大家玩游戲,連宵幻想了一個最幸福的場景,原來就是這裏。
泰迪懲罰得好,本來就在現實擁有着的場景,叫什麽幻想。
這時才意識到這個房間是什麽地方,許秦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尹墨趕到了。
“喏。”許秦把手裏的帆布袋遞給對方。
那天他從尹墨三舅家回來,帶回去一堆禮物,一臺超薄筆電被夾在了禮物之間。收拾禮物時有別人幫忙,他過了幾天才發現。
尹墨這些天趕回A市處理事務,遍尋筆電不着,急瘋了。得知筆電在許秦那,由于時間緊迫,他便要許秦直接帶着筆電趕到這邊來。
尹墨拎着筆電到書房,立即開始辦公。
結束時,他松了口氣,合上筆電,按了下兩眼之間。他連人帶椅子轉了一下,才注意到同房間安靜玩手機的許秦。
他應該為今天的事說一聲謝謝。
于是他對許秦說:“我欠你一個人情。”
“啊,你辦完啦。”許秦從手機裏擡頭,“我剛跟你家老豆聊了會兒天,他說看到你就像看到年輕的自己,可見我之前說得沒錯,你和他是真的很像。”
尹墨的表情當時就沉了下去,眼睛裏面要着火:“許秦,你當真喜歡忤逆我。”
許秦接着說:“我剛才不小心闖入了小連的卧室,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跟小連道歉過了。我看到他最幸福的地方。”
尹墨:“?”
聽對方解釋完,尹墨頗為動容,鋼鐵一樣的眉毛變得柔和,嘴角也情不自禁出現弧度。
“這裏是他的家,就應該是他最愛之處。”他用有些飄飄然的語氣說。
許秦說:“從小連對簡哥的迷戀程度來看,你和祁丘山只能接受寶貝瓜已經是別人家的事實惹。”
尹墨的臉色瞬間變得陰冷:“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噗哈哈哈哈哈!”許秦指着尹墨突然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啊!你的臉!哈哈哈!你的表情!你真應該來演戲的!”
尹墨:“?”
面前的人笑到捶桌,尹墨的不爽愈發濃厚,眉頭用力一擰,大聲道:“許秦!你——”
許秦抹淚:“你這張臉,真有意思,太讨人喜歡了,哈哈。”
尹墨:“???”
尹墨用深沉的聲音狐疑道:“這時想說好話讨好我?沒用的!我們之中,讨人喜歡的是你。”
許秦:“……我的媽!”
窗外晴空萬裏,蘋果樹生機勃勃地吸收日光的照耀。
祁丘山站在樹下,仔仔細細地照看蘋果樹,這已經成了他很多年以來的習慣。他經常在樹下緬懷過去,懷念從前。
聽到許秦說尹墨懷疑他利用連宵,他沒有生氣,不論是對尹墨還是對許秦。真正的惡意和年輕人的不穩重,他早就知道怎麽分辨。
那會兒,他對許秦說:“尹墨抱着憑自己可以且必須可以将家人護在羽翼下的想法,脾氣太硬,就是個幼稚小孩。”
就像他年輕時一樣。
祁丘山經歷多年,現在的想法已經變成讓想保護的人成長起來,這才是真正的保護。他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他想保護的人也有能力保護自己。
考慮到尹墨成天臭着臉會帶壞連宵,他可不想多年以後每天回家面對兩個臭脾氣酷哥,也考慮到連宵的成長,他萌生把連宵帶在公司培養的想法。
——受到了非常強烈的反對。
許秦說:“小連有自己的想法。”
這句話當時就讓祁丘山彎了眼角,很高興對方沒有說尹墨對此的态度怎麽樣,說明對方确實是連宵的交心之友。
“小宵已經可以自由地翺翔。”祁丘山愉悅地說:“而尹墨還完全沒有看透,哼,愚蠢的年輕人。”
祁丘山給院子裏除了蘋果樹以外的其他低矮植物灑水,一邊哼着歌,心情十分好。這些植物在他的靜心照料下,未來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他的秘書從側方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他之前要的文件。
祁丘山放下水壺,拿起文件,翻了翻,眼神瞟向一臉嚴肅的秘書:“你幹什麽這麽深沉地看着我?”
秘書:“董事長,小公子好久沒回家了,您就讓他回來吧。”
祁丘山:“我又沒有不準他回來。”
秘書:“家裏頭的氣氛這麽沉重,小公子哪敢回家。”
祁丘山:“我兒子想回家就能回家,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會虧待我兒子?老李,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我是年紀大了才會一臉橫肉,不是故意弄成這幅模樣恐吓別人,我更不會吓唬我兒子。”
“哎,我不該管董事長的家事,只是跟随董事長多年,小公子就像我孫子一樣。”
“什麽你孫子,搶別人兒子還擅自提輩分,我看你是想提前退休是吧?”
“董事長,您對我兇可以,可要對小公子多溫柔點啊。”
“我沒有兇誰,我這是長得兇!”
“唉。”
“別人不信也就算了,你跟了我這麽多年,連你也不信?”
“董事長對誰都兇。”
“因為我長得兇!長得醜不是錯,長得兇就是錯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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