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節
了。”
“就像你說的,你愛我,但你不需要我在你身旁。”
“我需要。”
天花板 I
初秋。
崔成河急匆匆将保姆車開到禾潤大廈樓下,劃開電動門,右手從兒童座椅上小心翼翼地抱起栗栗,左手迅速給她套上一副墨鏡、戴上小漁夫帽,經過廊下時,還不忘把鑰匙抛給已在樓下等待的秘書泊車。
“成河叔叔,我可以自己走。”栗栗環着崔成河的脖子,小聲說。
“叔叔不想你走路。”崔成河緊了緊手臂上的栗栗,用套着栗栗小書包和兒童水杯的左手,刷了一下電梯卡。
“為什麽?”
“因為你腳上那雙香奈兒如果髒了,到頭來還是我找地方給你洗。”崔成河面不改色地道。
“鞋子很難洗嗎?”栗栗問。
“是的。”崔成河點頭。
“喲!”電梯在14層停了停,華雨眠手上捧着一大摞文件跻身進來,“接栗栗放學呢。”
“你怎麽進來的?”崔成河皺眉。禾潤大廈的電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VP級別以上的董事或特助刷卡,電梯就不會再在其他樓層停留。
“我刷卡進來的啊。”華雨眠不經意地挑了挑眉。
“你……”崔成河游移的目光最終定睛在華雨眠西裝外套的銘牌上,“祖宗你VP了?!”
“不可以嗎。”華雨眠冷漠地朝崔成河看了一眼。
“當然可以。”崔成河咋舌,“花了不少錢吧?”
“砰!”華雨眠一拳頭砸在崔成河肩膀上,“就你話多!”
崔成河大笑。
“華董,董事長等您呢。”電梯行到頂層,行政秘書立在門口,幫忙拿過了華雨眠手上的文件。
崔成河将栗栗放到地上,摘了她頭上的墨鏡和漁夫帽,順便理了理栗栗額前的小劉海。華雨眠深深看了一眼崔成河,堂堂總裁特助手裏拿着小書包和兒童水杯,一套定制西裝前襟被壓得褶七皺八——“崔保姆辛苦了——”
“就你話多!”崔成河皺眉怒。
華雨眠哈哈大笑。
“栗栗?”駱殿祎聞聲從辦公室裏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顏芃。
“媽媽。”栗栗喊得有些怯懦,但明顯比之前親熱了許多,至少知道自己走到顏芃邊上,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
“爸爸媽媽今天要帶着雨眠阿姨去野餐,你和崔叔叔就留——”顏芃話還未畢,就被駱殿祎搶白,“你和崔叔叔就跟着我們一起去。”
崔成河眉頭瞬間擰得跟個草編蚱蜢似的,誰愛去誰去——“董事長,我待會兒還有兩個會要開。”
“少廢話。”駱殿祎并不打算給機會,“走了,要來不及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上了剛停好、油箱還熱着的保姆車。
車上駱殿祎同顏芃不怎麽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華雨眠總覺得嗅到了一絲絲八卦的味道。自從顏芃北上後,駱殿祎鮮少被狗仔拍到外出,唯一的幾次都是同顏芃一起。輿論這方面,駱殿祎更是控得死死的:對外,從不講一句多餘的話;對內,栗栗的每次出行都由特助崔成河全權負責。公司上下言論管控具體到每個部門、每個群,整個禾潤對顏芃和栗栗的身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華雨眠作為其中為數不多的知情者,每每想起,都要在心裏嘆服一遍禾潤母公司的紀律和周全。
到達世心公園野餐區後,思緒頗為雜亂的華雨眠先下了車,随即就被開闊視野裏的聲色犬馬給震住,整個人宛如裂開。
黃友岚、艾馬夫婦在,傳聞中那個帥得飛起的尹均晏醫生在,李碧溪、陳宣舟、鐘意在,她劇組主演都在,連他媽貝蕾都在,還有那什麽就見過一次的顏老師前相親對象‘胖頭魚’梅先生也在,還有一個她從來沒見過卻氣質非常清冷的妹紙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鴻門宴算什麽?修羅場才刺激。
“你要給我搞劇組慶功宴你早說。”華雨眠合上副駕駛的門,眼神如刀子一般,扭頭一把拉開保姆車的電動門,橫了駱殿祎一眼,随即又迅速眯起眼,咬牙切齒道:“你搞也就算了,你居然不提醒我着裝。就今天這道士來了都壓不住神邪的日子,我值得披戰袍來。戰袍,你懂嗎?老子妝都沒化,素顏!純素顏!”
“我社會性死亡了,駱殿祎!”
“阿門。”華雨眠手點十字。
“不好意思,是我忘了。”顏芃從後座上提起一個大紙箱,打開給華雨眠看,“服化用品我們都帶了。”
“?”華雨眠已然懵了。
“顏老師要給你相親。”駱殿祎目光炯炯,饒有興趣地道。
“華導——”貝蕾帶了點京腔的喊聲從背後響起。華雨眠兩條眉毛瞬間擰得都能擠出水,她深吸一口氣,下彎的嘴角慢慢上揚,轉身稀松平常地瞟了一眼遠處的貝蕾,淡淡道:“你等我補個妝,五分鐘,馬上來。”
話畢,華雨眠拿粉餅以一秒十下的幀率拍臉,拿眉粉稍稍勾勒了一下眉毛和眼部,順手畫了眼角處的眼線。她的速度非常快,撿起化妝包裏的豆沙色口紅塗了唇部,還順便抹了點在腮上,然後她打開高光盤,拿手指蘸了點,往臉上胡亂一抹——一氣呵成,大功告成。
“華雨眠,我從前怎麽沒發覺。”駱殿祎開口。
“發覺什麽?”
“你很美。”駱殿祎淡淡道。
“啊?”
“你這張臉,乍看不紮眼,但只要稍微塗點口紅,修飾一下,你就是人群中的焦點。”駱殿祎挑眉,“你應該給你自己拍一部戲,你有女主臉。”
我靠——華雨眠趕緊瞧了一眼顏老師。顏老師的面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平和,靜靜地看她這限時五分鐘的上妝過程,看不出情緒。
“衣服就不換了。”華雨眠岔開話題,“我好了。”
“華導。”此時貝蕾已在近前,她一把勾住華雨眠的肩膀,親昵地道,“咱們好久沒見了吧?您這大忙人每天飛進飛出的,都不給我發點消息。”
“我沒有飛進飛出,也不忙,我家裏蹲了差不多八個月吧。”華雨眠一板一眼地答道,“我就是懶得給你發消息。”
貝蕾聞言大笑,探身往車內看了一眼,目光停在顏芃身上,“駱總,得跟您說聲抱歉呢!您之前給我發的消息,我一條都沒回。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呀!”
謝天謝地,只要貝蕾還在社交死亡的邊緣努力嘗試,這個世界就還算正常。華雨眠理了理頭發和衣襟,深吸了一口氣,迎着日光,朝那人群喧鬧中去。目光盡頭,陳宣舟低着頭,右手拿着敞口的飲料杯,左手上搭着李碧溪的外套。鐘意站在他身旁,跟李碧溪閑聊的同時,目光總是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小華。”艾馬興奮地朝華雨眠大力招手,身旁黃友岚正在和尹均晏交談。尹醫生聞言擡頭,目光落在華雨眠身上,亮了亮。華雨眠被尹醫生的目光射得個七葷八素,一個激靈,不由得有些飄飄然——誰讓她天才華雨眠,拍了部讓尹醫生這款天菜都三刷的好電影。
“華導,早就想見你了!”尹醫生從一旁的侍者酒盤裏拿過一杯香槟,遞給華雨眠,“快跟我講講,你是怎麽想到拍那場沙漠戲的,小顏在裏頭跳得我雞皮疙瘩——”
得,這厮不是愛我的藝術,愛的是顏老師的藝術,俗稱顏藝。華雨眠挂上職業假笑,望着尹醫生俊闊的面容,開始滔滔不絕地胡謅自己的創作心路:“剛開始我想表達的是跟綠洲有關的意象,我想,有什麽能比沙漠更突顯綠洲的本質呢?在電影藝術上,我們講,創作者跟被創造影像之間的關系分為三種,當然心理學上有更詳細的研究,細分也更充分,我這邊只是截取了其中的一些片段……”
“話說回來,在影像上,我喜歡的風格比較單一,體現在表達上,有個合适但不恰當的比喻,希望大家不要誤解我,我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的……”華雨眠言至此處,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沙文主義。”陳宣舟提着酒杯,從容地加入了對話,“這裏不是指真的沙文主義,只是作一個比喻。”
華雨眠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陳宣舟,眼神間閃過一絲慌亂。他那依舊俊朗到深邃的星眸擋住了他身後的日光,他望着她的時候,她的心尖顫了顫。
“恒星,我聽說你最近跟師姐付裘妍談戀愛了?”艾馬提了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陳宣舟的目光緊緊盯着拿着酒杯想要轉身的華雨眠,“談了小半年,還是覺得不合适,就分了。”
“原來那些街拍都是真的。”艾馬感嘆,“我還以為是炒作。”
“炒作不是我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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