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次見面
他往前走一步,談恬的心跳就撲通撲通加速,她心裏正醞釀着如果真見到了該怎麽辦,只見工作人員叫住了他,郁野回頭同那人說了兩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談恬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掌心都濕了。
她心想自己怎麽可能這麽沒出息,一定是這裏面太熱了。
“那個,我趕時間就先走了。”
賀洲本來想繼續跟她交談,聞言有些失望但還是說,“下次再見。”
“……”還是不了。
跟賀洲接觸久了難免會和郁野接觸,談恬其實很怕介入到郁野的生活裏,偶像和粉絲之間本來就是要保持距離的,她喜歡郁野想見到郁野是一回事,跟他成為朋友又是另外一回事。要不然她有那麽多途徑可以接近郁野,為什麽偏偏選擇最遙遠的那種。
活動之後談恬在家躺了兩天,雲昕難得抱怨,“許婷那個老妖婆竟然真的一點也不管你,什麽好資源都給她那個小白臉了。”
談恬表情淡淡的,“我自己選的路。”
雲昕恨鐵不成鋼,“女明星跟男明星不一樣,男明星四十歲還可以演主角,你再不火就要演大媽了!”
她吃了口沙拉,一邊看電視一邊笑着說,“那你一定要給我接惡婆婆,越惡越好。”
雲昕:“……”
她想拿抱枕拍死這個不争氣的玩意。
談恬的經紀人在公司地位很高,手裏資源也多,她擅長捆綁營銷,通過不正當的手段換取名氣。談恬并不同意她的做法,當時鬧出分歧之後經紀人覺得她是扶不起來的阿鬥,幾乎是放棄了她。
談恬什麽都要靠自己,連争取角色都要她自己去見制片人。
去的那天竟然又下了雨,談恬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隐隐覺得今天不會順利了,果然進去之後制片人只是敷衍她一下,而後委婉地告訴她,“你的演技有待提高,這個角色恐怕……”
她一聽,輕笑了一聲。
制片人不是沒見過一些得不到角色的人苦苦哀求甚至撒潑打滾,他正想着應對措施,卻見談恬擡起一張明豔動人的臉盤,“難為您了。”
她挺直着脊背,白皙的天鵝頸弧線優美,嬌嫩欲滴的唇瓣讓人想起清晨沾着露水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制片人心想,要是談恬稍微再火那麽一點,他也就把這個角色給她了。
雲昕得知之後自然是有些氣憤,“還沒演技呢,我看他定好的那個男主角演技還趕不上你呢,面癱沒表情,一副參加葬禮的樣子。”
談恬甜甜地笑了笑,“走吧。”
雲昕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這麽沒心沒肺的,嘆了口氣也只好跟在她身後。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黑色的傘面打開之前她的餘光瞥見了一個挺拔的身影。談恬微微瞪大眼睛,先前甜美的面具碎開一道裂痕,談恬拿下傘看向那人,在他眼神投過來之前趕緊躲在傘下。
又是郁野!
制片人親自出來接他,甚至還為他撐傘,看見郁野的視線落在談恬身上,以為他好奇便随口解釋道,“一個不出名的藝人而已。”
為夢想努力奮鬥付出許多的人,此刻站在那兒卻顯得那麽渺小,可悲地被這樣輕描淡寫的句子概括。
郁野沒認出談恬,他只是擡眼望向旁邊這人,眼神微微有些冰冷,“莫欺少年窮。”
制片人讪笑了一聲。
談恬在雨幕裏呆了很久,一直到郁野的身影徹底消失,雲昕扶額,剛想吐槽她兩句,就見談恬笑着繼續往前走,看樣子像是撿到了幾百萬一樣。
這人瘋了,瘋了!
談恬哪還記得什麽制片人,坐上車的時候還在滔滔不絕,“沒見到郁野的粉絲都虧了一個億,真人比照片上要白要高,氣質還賊好,簡直吊打一衆小鮮肉。”
這毒唯口吻放到圈裏估計是被打死的命。
郁野不喜歡過度曝光自己,所以很少參加真人秀,也因此他有神秘令人探索的一面,談恬只是窺到一角就滿足得找不到北了。
“我嚴重懷疑你進娛樂圈是為了追星。”
談恬故意逗她,“你怎麽知道?出名哪有追星重要?”
雲昕覺得自己可以考慮跳槽了。
談恬這個合作沒談下來,近期都沒有什麽活動。幸好過了兩天接到了一個節目的邀請,這個節目的收視率不是很高,但是對于談恬來說是一個曝光的好機會。
談恬不知道表演形式,于是提前去學習一下,她坐在觀衆席上的時候竟然看見了賀洲,賀洲在那豈不是郁野也有可能在?談恬想,最近遇到郁野的頻率也太高了些。
幸好賀洲沒看見她,談恬抱着一點僥幸心理,結束之後趕緊戴上帽子打算去後臺看兩眼就開溜。她微微有些忐忑地跟工作人員交流着,沒過一會兒她就已經忘記賀洲那回事了。
沒想到走的時候被賀洲叫住了,“女神女神,你怎麽在這兒?”
對方的語氣微微有點激動,光聽聲音就覺得他在兩眼放光。
“……”談恬抿了抿唇閉上眼,幾分無語道,“你認錯人了。”
賀洲松開手,毫不留情地揭穿,“怎麽就認錯人了,你這個帽子跟前幾次一模一樣。”
“……”她咬牙切齒,懊惱地取下自己的帽子,惹得賀洲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現在趕時間,有什麽事下次再說。”
賀洲擰眉,撅起嘴話語裏竟然還帶了幾分撒嬌,“你上次見到我也說自己趕時間。”
“……”那上次不是借口,這次是真的了嗎?
談恬當然不能說自己騙了他,她眯起眼笑,“雖然我十八線,但我也是很忙的。”
其實每天真的很閑,不拍戲的時候沒事就跟朋友出去浪。
賀洲不想放過這次機會,“那加個微信呗。”
他伸出手拽了拽談恬的衣袖,大有一種你不同意我就不讓你走的意思。
談恬猶豫了一下,如果她加了賀洲的微信肯定能看到很多郁野的消息,這對于談恬來說誘惑力很大,可是加了就代表她跟賀洲有了接觸,以後賀洲肯定會頻繁找她。
談恬忍痛拒絕,“乖,我先走了。”
賀洲擋在她跟前試圖說服她,剛張了張唇就聽見身後一個微冷的聲音。
“賀洲,你在做什麽?”
後臺有些嘈雜,那人的聲音卻有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清楚楚地傳進了談恬的耳朵裏。
哪怕看不見他的臉,談恬也能清清楚楚地認出身後的人是誰。他的聲音總和他的人一樣,總是帶着點疑惑和好奇,卻從不會有什麽喜歡或者厭惡的情緒,因此聽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
談恬想走,腳下卻像是被釘住了般移動不得。她指尖微顫,覺得周遭的空氣都有些不流暢。
郁野啊,那是郁野,連聲音都好聽到爆炸的郁野。
沒有人不想跟自己喜歡的偶像多相處一會兒,談恬悄悄整理了一下頭發,沒忍住誘惑厚着臉皮站在一旁,卻沒想到這會成為她後來每次想起都會後悔的決定。
賀洲有些嫌棄,但又不敢擺臉色,“怎麽了?”
郁野跟賀洲說了兩句話,全程沒有将眼神放在一旁的談恬身上,他專注的眼神有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魔力,仿佛天地塵埃宇宙萬物都在他的烘托下黯然失色。
談恬眼前是他西裝袖子隐隐約約露出來的一只表,再往上看他的手指白皙修長,不愧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談恬星星眼,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做到連一只手都那麽有魅力的。
說完之後郁野準備走,談恬也準備走,可賀洲偏偏要給談恬找存在感,“郁哥,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女神。”
語氣裏還帶着幾分炫耀。
“……”談恬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賀洲究竟在郁野面前說了自己什麽。
郁野并不感興趣,他總叫人難以摸透他在想什麽。有時候對什麽都不上心,有時候又對什麽都帶着好奇。
可是他越不在意,賀洲越是想讓他理理自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你上次不還嘲諷我一天換一個女神?我跟你說,我一定會喜歡她一輩子。”
一輩子?談恬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郁野這才掀開長睫,嗤笑一聲,“沒必要這麽禍害人家小姑娘。”
“你怎麽說話呢?”賀洲白他一眼,見談恬想走趕緊叫住她,“別走啊,上次郁哥活動也看見你,你不會是郁哥粉絲吧?”
賀洲大概也沒想到自己随口說出來的話竟然是真相。
談恬心想,上次确實是為了郁野去的,但是這次真的不是!
她能感覺到郁野放在自己身上輕飄飄的目光,哪怕那人清冷,她也感覺自己渾身都像被火在灼燒着。
如果現在只有賀洲,談恬也許會大大方方承認或者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對啊,我是郁野的腦殘粉。”
但是此時郁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眼神帶着點探究,卻不摻雜任何感情,只是平靜地看着一個陌生人。談恬再想接近郁野,也不想随意闖進他的生活。他那樣的人,本就應該遠遠望着的。
“巧合我是下下期的表演嘉賓。”
郁野偏了偏脖子,問,“是嗎?”
僅僅兩個字,如同冬天落進溫熱脖頸裏的雪花,叫人招架不住。
談恬咽了口唾沫,“是……是。”
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氣勢不夠,擡起臉理直氣壯,“不信你問導演。”
郁野看清楚了她的臉,他就站在那兒用一雙精致到過分的眼睛看着談恬。
她有一種詭異的被公開處刑的感覺,但是她不明白郁野為什麽要再問自己一次,他那樣的性子不該對這件事感興趣才對。
見氣氛有些奇怪,賀洲忍不住站出來解圍,“哥,你怎麽為難人家?”
郁野沒理他,仿佛身旁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談恬看見他锃亮的皮鞋向自己靠近。
一股好聞的木質香在她鼻尖彌漫開,其中還摻雜着清冽的煙草味,幾分野性裏卻又裹着溫柔,但聞起來不覺得滄桑,給人一種奇特的少年感。
他唇角帶了點嘲弄的笑意,“上次不還是私生飯?怎麽今天成表演嘉賓了?”
賀洲和談恬雙雙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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