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囚〇〇九天

“……”

莺莺出宮的時候,顧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宮門口。

曉黛從馬車上跳下來,一見到自家主子她就心疼道:“姑娘都瘦了。”

這幾日莺莺吃在佛堂睡在佛堂,的确沒休息好。她摸了摸臉頰笑了笑,“瘦了好呀,瘦了就好看了。”

雖說莺莺喜好美人,但她這張臉只能算是清純可人,距離華樂公主那種禍水絕色還差遠了。她前世之所以會被稱為禍國禍主的妖後,是因為她成為太子妃後總愛穿些顏色豔麗的衣裳,還總是把自己那張臉捯饬的花裏胡哨。

招宣太後的命令莺莺不敢不聽,一上馬車她就吩咐車夫去裘府。

曉黛歪了歪頭,她啊了聲眼睛發亮:“姑娘這是要去裘府算賬?”

她是莺莺的貼身丫鬟,能文會武自幼跟随莺莺,沒有正确的是非觀觀。曉黛無論做什麽都是自家主子至上,她思考了下道:“裘家大小姐和小公子是該教訓,但咱們這樣明晃晃打過去不好,不如奴婢想個法子偷偷教訓一下他們?”

莺莺聽着心情複雜,上一世莺莺做的壞事大部分都是曉黛教的,被裘安安推入水中後,莺莺受罰結束後就是曉黛幫她設計的裘安安。

裘安安把她推入水中,那麽曉黛就讓莺莺用同樣的方式把裘安安推入水中,之後又得知裘安安是欽容派人救上來的,莺莺醋意大發,曉黛就蒙面把裘安安堵在小巷子裏,套頭暴打了一頓,

那時莺莺就在巷子口守着,轉身就看到欽容站在不遠處。莺莺絲毫沒有做壞事的心虛,她跑過去笑嘻嘻去抱欽容的手臂:“三哥哥不會過去救她的對不對?”

欽容臉上的情緒很淡,冷清着聲音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是三哥哥把她救上來的呀,莺莺吃醋了。”

說實在的,莺莺至今都看不穿欽容那時是什麽心情,她只記得欽容定定看了她許久,漂亮的眸幽黑深不可測。目光望向巷中的曉黛,他只是輕慢拂開她的手,緩聲告訴莺莺:“你有一個好丫鬟,只是可惜了。”

莺莺聽不懂欽容話中的意思,就姑且當他是在誇她和曉黛了。直到後來曉黛為了幫莺莺逃跑死在了欽容手中,莺莺才懂他話中的意思。

原來在那時起,他就想殺了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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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黛。”

清楚了禍根,莺莺自然要幫曉黛避過去。知道這丫頭比她還沒善惡觀,她只能慢慢改變她:“我這次是要去裘府看望裘郁,不是去找人家麻煩的。”

曉黛很是不解,“可姑娘就是因為他才受罰的呀。”

莺莺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為我綁了人家,又怎麽會受罰呢?”

想來想去,莺莺發現自己前世之所以那麽行惡,就是因為沒有人告訴她這樣做不對。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張面容,莺莺心裏一痛。

不對的,其實也有人教育過她,只可惜她從不記在心上。

裘府到了。

大概是太後宮裏的人提前來報了信,所以一聽說顧莺莺是來看望裘小公子的,人家絲毫不驚訝直接關了大門。

兩人碰了一鼻子灰,曉黛生氣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可能就是不喜歡我吧。”莺莺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她覺得人家沒拿污水往她身上潑算客氣了。

帶着曉黛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莺莺梳洗打扮換上了漂亮的裙子,還特意讓曉黛準備了上好補品。

重新去敲裘府的大門,這次管家見到顧莺莺倒是沒馬上關門,他讓顧莺莺在門外稍等,結果顧莺莺等了一個時辰管家才姍姍來遲,沒什麽歉意道:“大小姐說少爺今日身體不适已經睡了,顧小姐還是明兒再過來吧。”

莺莺踢着腳下的小石子,點了點頭說好。

回去的路上,曉黛幾次去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見她似真的沒生氣,她悶悶道:“裘府擺明了故意刁難,一點也不給咱顧府面子。”

顧莺莺的爹是吏部尚書,而人家裘郁的爹是戶部尚書,鬧掰了的确沒什麽面子可講。就算莺莺還有一個當皇後的姑母,可人家裘府背靠太後這尊大佛,說不定裘府的刁難就是太後授意。

“不然咱明兒不去了吧。”曉黛不想自家主子被刁難,她想了想鑽了個空子:“反正太後娘娘也只說讓您去看望裘公子,也沒說您進不去會怎樣。再不行明兒姑娘就裝病,奴婢替您在裘府外等。”

“不用。”曉黛的好意莺莺心領了,但她必須親自見到裘郁。

最開始,莺莺來看望裘郁的确是因為太後的旨意,而她如今堅持要見到裘郁卻并不是因為太後。今日在裘府門前莺莺想了很多,她發現她和裘郁的矛盾已經很尖銳了,若是此時不能及時磨平,以後只會更難收場。

“明天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過來。”莺莺想讓裘郁看到自己的誠意,索性又自己去裘府外等了一天。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日,莺莺始終沒能進裘府的大門。後來裘安安忍不住見了莺莺,她将大門開了條縫警惕的看着她,冷聲質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誰也沒想到莺莺能耐着性子堅持這麽久,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裘安安合理懷疑莺莺圖謀不軌。她似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大罵道:“你最好離我弟弟遠點,再讓我看到你糾纏他,本小姐定要撕了你喂狗!”

……這就是顧莺莺在皇城人眼中的人品。

她明明是誠心來求和道歉的,結果直接被打成了死性不改,意圖騷.擾。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連續等了幾日的莺莺總算看明白,這裘郁恨極了她壓根就沒準備見她。裘郁越是如此,莺莺就越想求和消除兩人之間的隔閡,望着裘府高高的圍牆,莺莺陷入了沉思。

“……”

莺莺名聲不行,但是運氣不錯。

她沒來過裘府也不知道裘郁住在哪裏,本就是随意找了處好下腳的位置爬牆,沒想到落下來就是裘郁的院子。

這就是恢複武功手腳便利的好處,想要去哪兒都輕而易舉,莺莺撿起地上的補品拍了拍灰塵,見院內安安靜靜的無人看守,輕手輕腳靠近卧房。

還沒靠近,莺莺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屋內裘安安坐在榻上把藥遞給裘郁,咬牙切齒道:“你這病本來都好的差不多了,都怪那個蠢女人!”

“她是真不把咱裘家放在眼裏,竟然還敢囚.禁你。”

裘安安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但她性子直也沒什麽情商,裘郁不愛聽什麽她就非提什麽。

一聽到‘囚.禁’二字,裘郁臉色一變頓顯陰沉,捂唇又咳了兩聲,他偏頭避開遞過來的藥碗,啞着聲音,“你先放那。”

裘安安皺眉,“你這破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良藥苦口,哪有不喜苦生病了就不吃藥的。”

裘郁沒什麽興致說話,俊美的面容蒼白如紙,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自幼體弱多病,裘郁性子陰沉不好相處,而他的姐姐裘安安身為裘家大小姐也是個脾氣爆的。苦口婆心勸說了一陣,裘安安見裘郁閉着眼睛還是不理會她,就将藥碗重重放到桌子上。

顧莺莺躲在房門外看着,本以為這姐弟倆會吵起來,誰知裘安安直接念了顧莺莺的名字,惱怒道:“總有一日我定宰了那蠢女人。”

顧莺莺默默無言。

她一直知道自己名聲壞人人厭惡,但也沒想到會被人厭惡到這個地步。雖說她綁了裘郁不對,但這弟弟不愛吃藥應該也賴不着她吧。

“藥我放桌上了,你一定記得喝。”裘安安出門的時候,莺莺迅速藏到樹後。

等人走遠,她才輕手輕腳進了房間。

裘郁的院子采光極好,然而這少年屋內昏暗無光,窗戶扣得嚴嚴實實。他還保持着先前的樣子,靠坐在榻上雙眸緊閉。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他睜開雙眸扭頭望來,在看清進來的人時平靜的眸底裂開縫隙,刮着嗖嗖冷風。

“誰準你進來的。”裘郁聲音冷沉,因情緒激動忍不住低咳。

他喜靜所以院中人少,但不代表沒人。莺莺生怕他将仆人招來,趕緊關上房門跑到他的榻前,慌張下捂住他的嘴巴。

“求求你千萬別喊人,我沒惡意,就是來看看你。”莺莺解釋的焦急,說着還晃了晃手中提着的東西,“我聽說你身體一直沒恢複,特意給你帶了點補品。”

見裘郁望着自己的眸光不暖反而越來越寒,莺莺想抽手又怕他喊人。

“裘郁,咱們聊聊吧。”莺莺的手稍微一松,“我真的沒有惡意,也是誠心來道歉的,只要你答應我不喊人,我就放開你好不好?”

裘郁冷冷看着她,因情緒過于激動一直忍不住低咳,熱氣全部噴灑在莺莺掌心。

莺莺試探着把手又撤了撤,見裘郁咳着并沒喊人的意思,才一點點把手松開。

一恢複自由,裘郁迅速擡起手嫌惡擦了擦唇瓣,他這樣子也沒多少力氣喊人,只是啞着聲音冷冰冰道:“立刻滾出我的房間。”

莺莺看着他的動作,很快聯想起前世他陷害自己的時候。

這男人是真的夠陰夠毒,明明是他勾.引的她,而莺莺除了摸了下他的臉頰也沒做別的事。結果欽容一來,他就做出擦唇瓣的從容姿态,雖一句話陷害的話未說,但很神奇就是能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一面。

莺莺嘆着氣別開目光,再一次意識到男色致命。

“裘郁,咱們好好聊聊,你先別急着趕我走。”自重生後,莺莺性格的變化毫不掩飾,她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從落水醒來她就想好了,準備借這個險些喪命借口當做自己改變的原因。起身推開朝陽的窗戶,她示好道:“你本就身體弱,應該多見見陽光。”

清了清嗓子,莺莺小心翼翼坐到裘郁的榻前,她剛要同裘郁好好談談心,窗邊腳步聲漸近,小厮恭敬道:“三殿下直接進去就好,少爺這會兒正醒着呢。”

三殿下?!

莺莺一怔,在意識到來人是欽容後,想也不想就要找地方藏起來。

裘郁見狀迅速拉住她的手,他存心不讓莺莺好過,咳嗽着道:“不是說要同我好好聊麽,你這是要去哪兒。”

莺莺甩了他兩次沒能甩開,她心急中忘了病中的裘郁沒多少力氣,大力拉扯下被他一诓。往後跄踉了兩步腳跟撞到圓椅,莺莺吃痛往前歪去,直接撲到裘郁的被子上。

吱——

伴随着房門被人推開,欽容腳步一頓忽然立在門邊。

作者有話要說:  莺莺:論爬牆和爬牆的區別。

欽容:沒區別,都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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