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囚二十一天
房門緊閉,外面雨聲不絕。
莺莺泡在浴桶中時就覺得微微刺痛,一開始她只當浴水太熱,等疼痛擴散發現不對時,匆匆從水裏出來跄踉着跪地,只能抽下薄毯将自己包裹。
“曉黛……”莺莺疼的冒汗,試圖撐起身子坐起來,卻被翻湧的疼痛抽去力氣。
這次的毒.發來的過于蹊跷,就連痛感也比前兩次劇烈。要不是沒了力氣,莺莺疼的都想在地上打滾,她吃力喊了曉黛兩聲,奈何雨聲太大,曉黛也不在她的房內。
嗒嗒嗒。
疼到意識恍惚,莺莺有一瞬間聽不出外面是雨聲還是經過的腳步聲。強撐着想要向門邊走去,然而人還沒起來身體就朝一側歪去,帶動着桌椅發出呲啦銳響。
“莺莺?”
“你還好嗎?”
似乎有敲門聲響起,莺莺狠咬了自己一口保持清醒。一時間也分不出是誰在敲門,她爬不起來就只能一腳踹向桌子,放在邊緣的茶盞晃了晃,莺莺吃力再踹上一腳,總算讓它落在地上。
啪——
清脆的碎裂聲很是刺耳,想來門外的人察覺到了問題,很快将門撞開。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下,陳舊的木門被撞開發出咯吱的聲音。潮濕的雨氣湧入,莺莺渾身濕漉漉的揪緊薄被,很快感覺自己被人抱起。
“救、救我……”莺莺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前世她被欽容喂了情人喃後,也不是沒忍過這種毒的折磨,不過那都是欽容為了懲罰她故意而為,還從未讓她疼到這般地步。
呼吸間傳來熟悉的雅香,莺莺的臉頰貼在那人涼滑的衣料上,張嘴去咬只能咬到他的衣服。
疼到發出嗚咽,她緊閉着眼睛已經完全沒了思考能力。似是發現莺莺的無力,那人抽出她口中的衣襟摟着她坐起。正拿着帕子擦拭手腕,懷中人軟趴趴一歪,小臉剛好埋入他的項窩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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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的動作頓住,欽容感受到脖間溫軟的觸感與刺痛,本意是讓她咬手腕,沒想到這丫頭竟敢上嘴咬他的脖子。
“……”
說起來冤枉,莺莺昏昏沉沉時是真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麽。
等血液入口她恢複了些意識,埋在欽容脖間的小腦袋一僵,忽然停止了吸.吮。
欽容正在幫莺莺梳理濕漉漉的長發,察覺到她的僵硬,他摟着人低頭詢問:“怎麽了?”
他還當莺莺不清醒,一下下溫柔順着她糾纏的濕發。雖然情人喃的疼痛未消,但莺莺此時已經恢複大半的意識,想要擡手推人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包裹在薄毯中,忍着想要繼續吸食的念頭,她小聲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莺莺剛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不然也不會去咬欽容的脖子。
大概是屬于權貴者與生俱來的掌控欲,前世欽容從不準莺莺咬他這裏。莺莺大多時候聽話,偶爾被他逼狠了就會逮着他這一弱點咬,反正事後總讨不到好就是了。
解毒只解到一半,莺莺還須要繼續吸食。然而她有些不敢咬欽容的脖子了,欽容見她半天沒動,将人從懷中拉出幾分,“吸夠了?”
莺莺搖了搖頭,唇瓣因染了欽容的血而變得殷紅。
下午她看的不真切,如今二人距離拉近,莺莺借着蠟燭的暖光只覺得欽容比前幾日更好看了。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樣子,鴉羽似的長睫垂着,薄唇弧度輕勾,一張俊容好看到奪魂攝魄,就連漂亮的眼睛都勾人。
莺莺不是不想快點解毒,尤其是此時密密麻麻的疼痛還在蔓延,但有了意識的她忍耐力也加強了,幾次盯着欽容脖子上的傷口欲言又止。
雨打窗門,欽容從莺莺的目光中看出她的顧忌。長睫覆下陰影使他的瞳眸越發幽暗,他擡手拂開黏在莺莺臉上的濕發,極為善解人意,“莺莺是想換個地方咬?”
這句話提醒了莺莺。
看來她還是不夠清醒,只顧忌着不能咬欽容的脖子,卻忘了她咬都咬了,難不成中途還要換地方再給欽容來一口?
“不、不用了。”莺莺低下頭不敢再看欽容,聲音小小的很快被雨聲遮蓋。
說起來她現在挺尴尬的,明明幾日前才拒了婚話裏話外要保持距離,結果一個毒發就讓她扒着人家不放,莺莺這樣想想都挺看不起自己。
敗給折磨人的疼痛,她重新靠入欽容懷中‘解毒’,恢複意識後就連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莺莺輕輕張口含住那處咬痕,卻不知自己這輕柔的動作好似貓撓,癢癢泛着絲絲酥意。
每次情人喃發作都像是歷劫,前期疼的時間越久解毒後就會越累。等疼痛緩慢壓下去後,莺莺眼皮沉了沉有些發困,她想起前世她情人喃發作時欽容會把她往榻上壓,雙重的精神與身體勞累,每次完事她也是困得睜不開眼。
……這次的發作實在是太不對勁兒了。
莺莺這樣想着,趴在欽容肩上險些睡過去。
“姑娘——”當曉黛回來看到被撞壞的房門時,吓得什麽都沒顧上直接沖了進來。
顧淩霄知道莺莺正在沐浴,本欲等在門外的他見狀也立刻沖了進來,緊随其後的還有路過的裘安安。
幾人只見屋內桌椅歪斜茶盞碎裂,地面留下一片濕漉漉的水痕,床榻上欽容側坐将莺莺摟在懷中,莺莺聽到聲音一個激靈睜開眼,與大門處的幾人幹巴巴對視。
“別、別誤會!”因曉黛的驚呼,莺莺徹底清醒了。
最開始她沒察覺出問題,這會兒解了毒才想起來自己毒.發時還在沐浴,慌亂下只裹了薄毯,裏面赤.果果的什麽都沒穿!
莺莺簡直不敢想,欽容進來時自己是什麽模樣,雖說前世二人成婚後那種事做了太多,但重生後莺莺不僅有了七情六欲還多了羞恥感,她現在可沒把欽容當成自己的夫君看。
在曉黛他們沖起來時,欽容就反應極快拉高薄毯,将莺莺罩的更加嚴實。莺莺雙臂被薄毯包裹着一時間也不敢掙紮,她只能被迫窩在欽容懷中,對臉色難看的顧淩霄解釋:“情人喃提前毒.發了。”
為了将眼前的情況解釋的更清楚,莺莺頓了頓補充:“發作時我正在沐浴,還好三哥哥來的及時,不然……”
莺莺也不知道若是欽容不來會發生什麽,畢竟這毒發作起來太兇狠,她想或許自己會被疼死吧。
有了莺莺的解釋,顧淩霄的臉色總算好了些,他想上前又見莺莺衣衫不整,舒了口氣同欽容道:“還好三殿下來了清光寺,淩霄感激不盡。”
原本二人是要一同過來的,但欽容被禮部的事絆住,所以晚了一天過來。
随着曉黛上前,欽容放手将莺莺推給了她。他原本幹淨整潔的衣袍因為莺莺濕了大片,衣襟上全是莺莺的洗澡水。
拿帕子擦拭幹淨脖上的血漬,欽容一邊整理敞開的衣領一邊回複顧淩霄:“莺莺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我自然要管她。”
莺莺被曉黛塞入薄被中蜷縮着身體,聞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莺莺變得敏感了,她總覺得欽容這番話中疏離意味十足,像是在回應那日她在華亭說的話。
幫莺莺解完毒,欽容沒有多留很快離開,在這裏看了場戲的裘安安內心複雜,既然她人都跟進來了就這樣直接走也不好,見莺莺蜷縮在榻上披頭散發,她看了眼一旁的顧淩霄,上前假惺惺撫慰:“顧小姐還好嗎?”
“需不需要找個大夫過來看看?”
裘安安性子直不不善于僞裝,是看在顧淩霄的面子上才主動同莺莺說話。
二人幾次交鋒,裘安安幾乎可以想象顧莺莺當着她哥哥的面會有多猖狂不給她臉面,結果莺莺聽到裘安安的撫慰一愣,接着她扭頭對着裘安安笑了。
“多謝裘姐姐關心,莺莺沒事了。”
裘安安被莺莺那句‘裘姐姐’滲得脊背發麻,她認認真真看了莺莺好幾眼,才确定這丫頭不是在惡意嘲諷她。
幹咳了一聲,她找了個理由迅速離開,顧淩霄見莺莺一臉的疲憊也沒再多問,留下幾句囑咐準備明天再來看她。
“……”
因莺莺的房門被撞壞了,所以那夜她去了曉黛的房間休息。
莺莺休息了一晚疲憊感不減反增,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曉黛起榻發現莺莺渾身滾燙意識不清醒,趕緊去找顧淩霄。
招宣太後來時,身邊帶了随行女醫。顧淩霄本想去找太後借人,奈何他來的不是時候,昨晚太後頭疼了一夜,這會兒女醫正在屋內照顧。也幸好欽容從太後屋裏出來,得知了莺莺的情況他沉吟道:“我先過去看看吧。”
欽容的生母會醫,這宮裏很少有人知道欽容也懂醫術。
病中莺莺不知道都發生了何事,她只感覺自己一會兒發冷一會發熱,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鼻間有淡淡幽幽的雅香襲來。
房內安靜,當欽容覆手貼在莺莺額上時,昏睡中的人忽然喃喃說了什麽。
很低微的聲音,但欽容和顧淩霄靠的近還是聽清了兩個字——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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