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囚一〇一天

“……”

兆時真的變了。

莺莺從未想過, 二人的再次見面會變成這般樣子, 各自為營針鋒相對,昔日的情誼灰飛煙滅好似從未存在。

莺莺也是之後才明白,這日兆時的出現是故意為之, 根本就沒什麽所謂的賊人, 兆時不過是查出東宮出入異常,想要借此機會抓住欽容的把柄,沒曾想裏面坐着的人是莺莺。

在右揚驅着馬車離開時,兆時站在朱紅色的宮牆前,望着馬車悠悠‘警告’了句:“這玄德門亂的很, 太子妃娘娘再出宮記得走正坤門。”

自然, 那裏也很快會換成他的人。

這次景兆時回來,武成帝放了不小的權勢給他,還默許了他的猖狂與野心。

朝堂再次一分為二, 一邊是已經鞏固的太.子黨,一邊是拆散了又重新粘合的前太.子黨.派。大概是看到了新的希望, 兆時黨如今勢頭正盛, 鋒芒直逼欽容黨。

武成帝近來一直養身子, 兆時沒回來前他索性罷了朝一切事情都交由了欽容,随着兆時回來, 他硬拖着身體也要參加早朝, 同時也變相收回了欽容的一些權力。

莺莺回到東宮時, 欽容被招宣太後召去了熙華宮。看來這太過明顯的針對, 就連招宣太後都察覺到了。

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東宮冷清了許多, 莺莺疲憊回了寝房,她躺在榻上出聲問系統:“三哥哥會沒事嗎?”

系統道:【我只知道數據顯示,他一定會是帝王。】

所以,兆時必定失敗。

莺莺嘆了口氣,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亂局之下必還隐藏着一場大亂,她不由又想起前世由孔維引起的那場腥風血雨。

“可別這次孔丞相沒反,倒是讓兆時重掀一場血雨。”

她就是随口一說,并沒有把自己的話當真,而系統沒有感情,只根據目前顯示的數據回複着:【很有可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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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的重生改變了許多事情,但有些隐患早早存在,并不會因為你的重生而就此消除。】

就比如說百年來不變的皇子奪權,就算莺莺重生影響了孔維不反,并不代表別人不會反。

莺莺因系統這通分析有些心慌,正煩躁的撲在榻上砸被子,系統又再次開口:【宿主,不要因你的個人情緒而影響任務。】

【随着兆時回來,你姑母的這條任務線又加快了,我猜她又要對武成帝出手。】

原本,按着武成帝這樣罷朝養身子的法子,他再撐一段時間不是問題。只是如今武成帝不知在想什麽,竟不顧身體情況也要為兆時鋪路,就他這般熬下去,根本就頂不住顧曼如幾次下.毒。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找姑母!”莺莺等不及了,決定把所有的真相先告知姑母。

“……”

莺莺原本計劃的很好,是想在找到周子善後把所有的真相先告知他,等他不排斥願意接受姑母的時候,莺莺再帶着姑母前去見他,從此母子相認團聚。

而眼下莺莺已經沒時間去在意周子善的想法了,到了鳳坤宮後,她見姑母心不在焉沒什麽心情同她聊天,于是她直接抛出真相:“姑母,其實朝鳳‘表姐’她沒有死。”

顧曼如敷衍應了聲,她低眸為自己塗着蔻丹,豔麗的顏色塗在她指尖像是染了一層血。

莺莺說完這句話沒着急再開口,她留給顧曼如反應的時間,在經過片刻的安靜後,顧曼如忽然将蔻丹塗歪,她猛地擡起頭看向莺莺,顫着聲音道:“你說什麽?!”

莺莺又将話重複了一遍:“朝鳳‘表姐’沒有死,而且我已經找到她了。”

顧曼如愣了又愣了,她似不相信自己聽到的,甚至為此坐直了身體。想要再問些什麽又害怕自己再次失望,她緩了會兒才鼓起勇氣:“那她、那她現在在哪兒……”

莺莺沒着急回答,而是沖門外喚了聲曉黛,“姑母別急,咱們先見兩個人。”

如今奶娘和穩婆都還在莺莺手裏,她留她們留了那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刻。等曉黛把她們二人帶上來,莺莺又命她們将先前的話又說了一遍,顧曼如從開始的激動緊張到後來的憤怒,最後一切歸于平靜。

等聽完所有的事情,她紅着眼睛問:“你是說……其實本宮生的是個皇兒?”

穩婆對顧曼如用力磕了幾個頭,她很肯定道:“娘娘确實是生的皇兒,是淑妃娘娘命老奴将皇兒換走,此事為老奴親手所為,絕不會有錯!”

顧曼如想站起來又跄踉着坐回榻上,她表情似哭似笑,閉上眼睛道:“……竟是如此。”

“莺莺,你說姑母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多麽可悲,她的孩子從未出生就被人算計着,而她身為親母卻連自己的孩兒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甚至都不知自己的孩子還好端端活在這世間。

莺莺想了想道:“我覺得姑母是幸運的。”

淑妃暗害顧曼如再前,若不是她命穩婆無論顧曼如生男生女都要調換假嬰,那麽姑母的孩子之後就會遭遇武成帝的殺害。就算那孩子順利活下來了,誰又知淑妃背後的陰謀又是什麽?

陰差陽錯算起來,其實顧曼如同周子善躲過了數次死劫,這也是莺莺再得知全部的真相後,沒有馬上去找淑妃報仇的原因。

顧曼如似也想通了,她唇邊露出一抹苦笑,點了點頭重複莺莺的話:“不錯,我的确很幸運。”

失而複得的感覺太過讓人無措,奇妙的是卻給了人新生的力量。得知一切真相的顧曼如顧不上複仇顧不上其它,她現在只想去見自己的孩子一面,莺莺安撫着她:“如今姑母禁閉還未解除,這個時候出宮恐惹事端。”

更何況宮裏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兆時,莺莺無法确定兆時是不是盯上了她,更擔心兆時察覺到問題,把莺莺出宮的事情告訴武成帝。

這會兒行事必須謹慎又需速戰速決,莺莺算了算時間道:“咱們再等三日,三日後姑母的禁閉解除,咱們就借着回顧家的身份出宮。”

顧曼如恨不得現在就見到自己的孩子,她皺着眉道:“三天實在太久了……”

“可姑母也總要給表哥适應的時間吧?”

莺莺眨了眨眼睛,“表哥性子雖好,但為人警惕不易與人親近,咱們貿然上去認親,姑母就不怕把表哥吓跑嗎?”

先前莺莺只是試探說了句‘表哥’,就讓周子善對她有了防備。

顧曼如覺得莺莺的話在理,她耐着自己的性子,“那、那我就等兩天?”

“就三天。”莺莺承諾着:“後日我再出去同表哥見一面,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顧曼如總算被莺莺逗笑了,她點了點莺莺的小腦袋,“你這丫頭,可千萬別把你表哥吓跑了。”

如今周子善是拯救姑母的救命草,莺莺哪裏敢把人吓跑。見姑母解了心結不再想着害武成帝,莺莺松了口氣又提醒了句:“如今朝局不穩,咱們現在定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姑母,就算為了表哥,咱們也不能再做傻事了對不對?”

顧曼如聽懂了莺莺的話外之意,她先是愣了下,接着感慨說了句:“莺莺長大了。”

“放心吧,姑母不會再做傻事了。”

她現在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孩子。

“……”

有了先前的教訓,莺莺現在所有的行動都會提前告知欽容,欽容得知後思索了番,“可以出去,到時三哥哥會提前告知你爹爹,讓他在外面接應你們。”

莺莺得了欽容的準許徹底放了心,她摟住欽容的脖子親了口,軟膩膩道:“三哥哥最好了。”

欽容很淡扯起唇瓣,借此低頭吻上莺莺。每當這個時候,莺莺總是最乖的,欽容索性将人抱到腿上放肆親吻,末了伏在她耳畔叮囑:“還是那句話,不準在外面喝酒。”

莺莺被親的有些暈乎,靠在欽容身上軟軟回了句:“……莺莺沒有喝。”

說來,莺莺重生後是真的沒怎麽碰過酒,但不知為何欽容總不準她碰酒,不管怎樣,只要能出去就好,莺莺乖乖應下:“三哥哥放心,莺莺絕不會在外面喝酒。”

她還想多出幾次宮,自然不會犯傻。

隔了一日,莺莺又去了周家酒館,這次她來的不巧,周子善竟然不在店內,莺莺詢問起來時小厮目光躲閃,幹笑着道:“公子他……今日有事,不會來店裏了。”

“今日不來了?”莺莺覺得哪裏怪怪的,“那他明日呢?”

小厮有些懼怕莺莺身後的右揚,他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道:“我、我們家公子近日都有事,大概不會再來店裏了。”

“哦對了!”

小厮忙說着:“姑娘還不知吧?我家公子自幼與王家小姐定了婚約,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成婚了,到時候……顧姑娘賞臉過去?”

若莺莺一開始還單純的以為周子善有事,那麽現在可算是看出來了,周子善分明是在躲她。

不出意外,小厮這番話也是周子善教給他說的,他是在告訴莺莺自己已經有了婚約,提醒她不要再來找他。

“把你們公子叫出來,我有事同他說!”莺莺要被氣笑了,她發現自己沒有一見面就同周子善說明真相是對的,這人警惕心實在太強。

右揚并不知周子善和姑母的牽扯,他剛剛也聽出了小厮的話外意,這會兒直接拔了劍架在小厮脖子上:“沒聽到嗎?我家主子要見你們少爺。”

也不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覺得自己比得上他的殿下好?

小厮被吓到了,連忙大喊了聲‘公子’。周子善果然在酒館裏,察覺到情況不對,他從樓上走下來,不急不亂道:“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周某也是為了各自考慮。”

莺莺左思右想也沒覺得自己這幾日的表現,像是看上了周子善。她欸了聲,連忙解釋:“周公子怕是誤會了,我已有夫君。”

周子善一怔,又仔細看了眼面前白嫩嬌俏的小姑娘,不确定道:“……姑娘已成婚?”

“這是自然。”

莺莺生怕周子善不信,當着右揚的面把他家殿下一頓誇:“我家夫君貌美溫柔,他比你高比你好看還比你有錢,你看我身邊跟着的家丁就是他派來的,我怎敢當着他的面勾搭男人?”

這種話若是旁人聽到,興許會不高興,而周子善卻被莺莺一番話逗笑了,“如此說來,倒真是周某多慮了。”

她都有如此厲害的夫君,又怎能看上無錢無貌的他。

“既然如此,姑娘三翻四次來找周某到底為了何事?”

莺莺直勾勾看向周子善,總算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自然是為了我的表哥。”她姑母心念許久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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