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賭

“那件事真的和顧臣有關？”

“他來了，小聲點。”

交頭接耳的低語因為顧臣走進拍攝場地戛然而止，衆人停止了竊竊私語卻依舊将打量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顧臣身上。

“顧臣。”

女主演走到在一旁坐下的顧臣身邊，冷聲問道：“他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什麽事？”顧臣沒擡頭，随口問道。

女主演直言道：“戲就快殺青了，男主演卻因為事故摔斷了腿，導演還說要把他剩下的幾個鏡頭能用替身的用替身，不能用的加到你身上。如果說這不是你偷偷動了手腳誰會相信？”

她的話讓衆人屏息将目光落在顧臣身上，大家似乎都在等待這他的回答。

顧臣終于擡起頭：“你有證據？”

“你、你……”女主演煞白了面色：“你這是承認了？！”

顧臣站起身，他纖瘦而修長的身影遮蔽了女主演面前的燈光，讓她局側不安的向後退了半步。顧臣不複往日的冷淡，此刻周身充斥着令人顫栗的壓迫感。

“涉及刑事的案件要交給警察處理，而沒有證據的污蔑也是會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你？！”女主演氣得面色通紅。

顧臣卻對這段對話失去了興趣，他重新坐回位置，無視了身邊的人。

這部戲的男主演的确有在那日前找過他，經過這麽長的時間關于“顧影後”的那些傳聞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即便是之前的那位副導演也并沒有任何握在手中的爆點所以才會因意外得知顧臣的身世而希望簽約利用他自爆身份。

可那日那位頂流男主演找到了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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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顧臣剛拍好今天全部場次的戲，他習慣的打開手機上的日歷，記下了這是那個人沒有出現的第幾天。

果然沒有人能一直留在他身邊，他沒有父親、失去母親，從少年時被同學嘲笑會暗自傷心到之後的漸漸麻木，每天的對話只剩下對着鏡子練習的臺詞語句……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

或許他只是想要一個能從鏡中走出，并非是自己倒影的朋友。

他從最初的戒備抗拒到逐漸熟悉與接納，他不在乎那人是人或是什麽……那時他才發現，他或許只是太過孤獨。

可是那人還是，沒有來。

“你就是顧影的孩子？”

男主演的聲音帶着一身的酒氣打斷了顧臣的思緒，顧臣像是沒聽到一般兀自将東西收好沒有打算理他，他卻帶着一身的酒氣喊道：“是一天，顧影後跳樓的當天就是那個人結婚的那天。”

顧臣猛然僵住了腳步——

……

林以時回到家的時候剛好是早上，匆匆沖了一個澡以後便撲到床上打開了手機，本來還有些旅途的疲憊，可想着游戲中有人在等他……雖然其實可能大概也并沒有，但他還是歡歡喜喜的打開了游戲，想看看小顧臣現在在做什麽。

可剛打開游戲，他便看到小顧臣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男主演現在還躺在醫院，可他出事的那天明明就是去找你了。”女主演站在這群人中，冷冷開口：“你說我沒有證據就不能将這一切懷疑到你的頭上可以，可男一的戲份被加到男二身上，這樣不按原着拍攝不尊重原着，抱歉我不能配合。”

女主演說罷便率先走出了拍攝場地，在她身後的衆人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如今該如何是好。

秦源導演剛剛走進拍攝場地，他的目光掃了一圈沒看到女主演，随口問道：“人呢？”

“秦導……這……”

衆人為難間，有一個人硬着頭皮開口道：“女主演她說替換戲份、将男一戲份強加在男二身上是不尊重原着的行為，所、所以她……”

秦源冷哼了一聲：“沒有職業道德，還要将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

他說罷站起身，竟也似是放棄了今日的拍攝向外走去。

“秦、秦導，您別走啊！”

“我不走？”秦源冷笑道：“主演都走了，我不走拍什麽，拍這些花花草草嗎？”

他說罷便不顧衆人阻攔，腳步離開了拍攝場地。

從始至終，顧臣都沒有說一句話，見秦源導演離開，他竟也默不作聲的背起背包向外走去。

“诶……”他身後的工作人員看得愣住急道：“這怎麽都走了？咱們這一天拍攝和人工的費用可怎麽辦啊……”

就在這時，另一位工作人員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們快看熱搜……《青姬》帶資演員加戲！”

一群人急忙拿起手機。

“演員帶資進組，将原本男主戲份加到男配身上……”

“《青姬》男主演點贊了這條微博！他怎麽……”

“這……男主演的粉絲如今已經将微博攻陷了！”

“他可是頂流……這現在可怎麽辦？”

此時系統跳出選項：

1.去找顧臣

2.去找秦源導演

3.去找女主演

4.去找男主演

林以時打量着選項，沉默片刻心中便有了計較。

他雖然……此刻很想去安慰顧臣，可如今的情況他還是要先去解決問題，微博的事情一旦你第一時間回應等事情發酵，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林以時這樣想着，他的目光掃過其他三個選項，果斷的選擇了選項3：去找女主演。

如今秦源導演或是劇方說什麽都只會讓人覺得是刻意的維護，而男主演既然點贊了那條微博就證明他是鐵了心想賣慘，借着這件事扳回緋聞帶來的負面影響。

甚至……整件事情被推到熱搜，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傑作。

女主演剛剛憤怒離場，句句看似公正卻都是為男主演抱不平，她今天對顧臣的針對十有八丨九是聽了男主演的挑撥。

這讓他對男主演瞬間沒了任何好的印象觀感。

林以時覺得如果想從在死局中殺出一線生機，還是要從她身上入手。

既然這樣決定，林以時按下選項後便再次打開商城，在一堆人物資料中選擇了《青姬》女主演的資料。

果然，氪金的道路無往而不勝，林以時在資料中找到了一件有趣的線索。

她與這部戲男主演有着隐匿的情侶關系。

當紅小花與頂流男藝人，其實按道理來說，圈子裏的情侶一般不會對同劇組人員太過避諱關系，大家對這些也司空見慣為了共同的利益與淺薄的職業道德保守秘密。

可他們兩個人卻藏得這樣深……

林以時想起男主演與女四號的傳聞，便大概猜到了其中的聯系。

他掃過前情提要後關掉了線索頁，又購買了一份男主演的資料，果然發現他與女四號當真有不正當關系，他将資料挑挑揀揀，來到了女主演的酒店房間。

他就是在賭。

既然這是游戲關卡設定，有這樣的劇情內容，就可以被這樣串聯起來。

雖然他也不确定女主演會如何反應，可資料頁上男主演也算得上是有男主演和女四號當真在一起的實錘。

如果她在熱搜這件事上對顧臣落井下石，那顧臣恐怕當真很難扳回局面，但如果她和男主演的關系破裂……或許還會幫顧臣一把。

劇方表明顧臣沒有帶資進組和刻意加戲都只會引起公衆憤慨，可女主演不一樣，她就算為了自己應該不會在劇播前将男主演的黑料扔出去，但也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幫他說話了。

林以時将資料放在女主演門口按響門鈴後沒有多做停留，重新将游戲畫面轉到顧臣的房間。

如今只要等事情發酵就可以知道自己做的有沒有成功了，但無論結果怎樣，不知道這件事對顧臣的影響如何，可一想到他的崽崽可能因為這件事正在房間獨自傷心，他就心痛的想立刻好好安慰他。

可是要怎麽安慰呢？

林以時立刻打開了商城。

紳士的西裝？不好。名貴的首飾？也不好。領帶夾樣式的錄音筆……這個好像上次打包買一堆東西的時候送過了……

林以時感到憂心，自己買了這麽多東西，再這樣下去可能商城都要買便了，小顧臣的心情卻也沒見怎麽好轉反而好感度還會降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他這樣想着，便看到場景切換後坐在桌前的小顧臣正在……看劇本？

房間內很安靜，只有他偶爾翻動劇本和進行标注的寫寫畫畫聲。

林以時愣住。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樣子。

他正猶豫着，忽然聽見安靜的房間內傳來一聲很輕很輕的“咕嚕嚕”的聲音。

那聲音輕得一瞬即逝，就像是他的幻聽一樣。

顧臣的表情似沒什麽變化，可林以時此刻的目光全在顧臣身上，他還是發現了他面上那一絲極細微的表情。

那聲音似乎是……小顧臣肚子餓了？！

林以時當即笑出聲來，他真的難以想象顧臣這樣嚴肅冰冷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會……餓到肚子叫？

林以時罷，卻再次抿緊了雙唇。

其實顧臣不是什麽都不在乎的吧，他只是表現得不在意，想這樣将刺放在身上不讓人靠近其實也不過是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林以時心下酸澀，這一次他打開了金幣商城，買了一份熱騰騰的飯。

飯還未到，顧臣的放在一旁的手機卻忽然彈出提醒——

“《青姬》女主演回應，男主演因事故無法繼續拍攝劇才臨時調配替身演員及更換戲份，每一位演員都認真對戲且值得被尊重。”

顧臣自怔忪中擡起頭。

“你回來了？”

林以時心下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