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試衣間

他哪有随便叫人哥哥？

這不是哄騙他叫自己哥哥呢？林以時想着顧臣的話, 如果自己叫人哥哥……林以時急忙搖了搖頭, 将這個令人惡寒的念頭甩出腦袋。

他追上前去, 開心的攬住顧臣的肩膀。

“小顧臣，你現在魅力不錯嘛。”

顧臣沒理他, 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回家吧。”

林以時悻悻的繞到駕駛席，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卻猶豫道：“按理說《天網》那個項目應該沒什麽問題, 可主創那邊一拖再拖, 我這心裏總是沒底。”

他想了想, 猶豫道：“這兩天我再看看能不能約主創見面談談。”

顧臣看着窗外的夜景：“這不是回去的路。”

“哦，最近感覺你好像又長高了，帶你去看幾件新衣服。”林以時将車開到附近的商場停好：“這家店的風格不錯, 也可以私人定制, 去看看？”

顧臣沉默的跟着他下了車, 見林以時熟稔的與店內的導購員打過招呼，他将目光掃過店內陳列的西裝，落在牆角燈影交錯間陳列的兩個道具模特身上。

道具模特上陳列的是兩件相同款式的西裝，一件如同深邃夜空的黑、一件帶着模棱兩可的灰。縱橫交錯的紋理規整的鋪滿西裝表面, 雖是簡潔的設計卻似乎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像帶着枷鎖的繁文禮節又像是不羁于表象破開禁锢的孤獨墜星。

灰色西裝的模特手肘微曲, 帶着不羁的随性自然的搭在黑西裝的肩膀上。

親昵而自然。

顧臣看得出神, 兩個道具模特的臉竟在晃神間變成了他和林以時笑得肆意的臉。

“喜歡就試試？”

身後林以時的聲音喚回了顧臣的思緒，他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導購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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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購員的面色卻有些為難：“林先生, 這兩件衣服……”

林以時會意：“錢不是問題。”

導購員忙擺了擺手：“林先生您誤會了，是這樣的，這件衣服的設計師是查爾斯先生，他說這兩件西裝是他近年來最滿意的作品，所以要求我們必須在店內展示兩個月的時間後才能進行出售。”

“兩個月？”林以時笑道：“兩個月的時間，衣服本身已經從新款變為過去式了，這不是讓衣服白白浪費了最好的時間？”

“林先生說笑了。”導購員笑道：“這兩件衣服是孤品。”

“哎，不能通融一下嗎？”林以時想起顧臣看着這件衣服時的表情，他知道顧臣一定是很喜歡這件衣服，顧臣本就喜好不多，能讓他發現一二已經實屬難得。

他想起那張地鐵卡就覺得心裏酸酸的，自己跟本沒送過顧臣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如今顧臣既然喜歡……

林以時想了想，再次說道：“衣服設計出來不就是給人穿的？放在這裏是看的人多了，可不是被人穿下身上多可惜啊。”

那導購員被林以時磨得無奈嘆息道：“這……我做不了主的。”

林以時想了想，幹脆說道：“要不這樣，讓他試穿一下，你拍個照片發給設計師，讓他看看？”

“這……”

“試穿一下嘛，沒事的。而且，顧臣他是演員，明天他剛好要去拍雜志，我可以和雜志那邊協調一下，用咱們這件衣服拍，一線雜志《X-Magazine》，你看這樣可以麽？”林以時眨了眨眼睛，使出渾身解數的央求道：“你這麽人美心善，幫幫忙？”

“這……”導購員還是有些猶豫：“就算我能幫忙，我也只能給到我們經理，他幫不幫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成啊，那就謝謝咱們美麗的小姐姐了。”

“還是這麽貧！”導購員掩唇嬌笑着去取模特身上的衣服。

林以時忙回過頭對顧臣眨了眨眼睛：“去試試。”

顧臣卻不買帳，冷冷的轉過了頭。

“……”碰了一鼻子灰的林以時無奈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惹到了家裏的這位小祖宗。

“您想試穿哪一件呢？”導購員微笑着向顧臣詢問道。

顧臣的視線落在正走到模特身邊的導購員身上，低聲問道：“可以兩件都試嗎？”

導購員一愣。

林以時也沒想到顧臣會這樣問，忙接道：“既然是試穿拍給設計師看，那當然是兩件都拍一下比較好啦！我平時跟你們借衣服的時候不也是都給你拍了返圖的？再說了，多拍一件，也能多個機會啊，你說是不是？”

導購員笑了笑：“行吧，不過因為這兩件是孤品，尺碼可能未必合身，顧先生先試一下，如果查爾斯先生同意售賣我再幫您調整尺寸。”

“成。”林以時忙擠眉弄眼的示意顧臣，可顧臣卻再次說道——

“不是我穿。”

這次，導購員和林以時都愣住了。

不是他穿……那是誰？

說好的拍照返圖才同意試穿的，現在衣服都從模特身上取下來了，又說反悔了？！

林以時眼前一黑，不知顧臣想說什麽，正飛速的想着要怎麽圓場，就聽到顧臣再次說道：

“那件灰色的西裝，我希望可以由他來試穿。”

“……”該如何阻止他這些荒唐奇怪的想法？

林以時忽然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在顧臣面前已經完全退回了小學水平，否則他怎麽會完全不知道如何來圓顧臣說的這話？

他又不是明星，沒有任何可以曝光這件衣服的渠道，怎麽能讓一個希望有更多人見證自己服裝的設計師得到滿足……

“這……”導購員小姐委婉的說道：“如果說是林先生提到的那家雜志，查爾斯先生或許會考慮，但是林先生有機會拍攝那家雜志嗎？”

《X-Magazine》，怎麽可能……林以時撫額。

“可以。”顧臣卻一口應了下來。

“……”林以時忽然覺得自己需要吸氧，他決定快速購買一個吸氧裝置才能在顧臣身邊長時間存活。

所以如果對方真的答應下來，那明天他要怎麽舔着臉去問雜志能不能……給他和顧臣拍個合影？！

正當他祈禱導購員拒絕，他再陪笑幾句結束話題時，導購員卻嘆息後點了點頭：“那行吧，反正一個兩個都一樣，那你們一起去試試吧。”

她說着，笑着将兩身衣服分別交給林以時和顧臣。

林以時看着手中的衣服坐立不安，顧臣卻是滿臉淡然。

“去換上。”

顧臣說着便率先走進了試衣間，林以時無奈，在導購員的微笑示意下只得也灰溜溜的走進了他隔壁的試衣間。

他惆悵的坐在試衣間內，正憂愁着要怎麽和《X-Magazine》的人溝通的時候，他卻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周姒的那部劇即将正式全員殺青，他之前也給周姒推了幾部戲，讓她在劇組的閑暇之餘配合拍了幾個試戲視頻。

卻沒想到竟接到了他覺得希望最渺茫的一個組的電話，是一部大男主戲的女一，雖然戲份很少，确實真真實實的大體量古裝劇。

林以時忙認真與對方溝通好周姒的檔期情況與報價，又順便詢問這部戲的男主演定了那位演員老師。

可這部戲的男一，确實一個林以時也沒想到的人。

周野。

周野的那部《無底之謎》計劃十月開機，這部大男主戲又是四個月的周期……拍攝的時間應該都會很趕。

也正因為是這樣，林以時才去求了周姒的香水代言，想為她再增加一些曝光和拿下這部戲的微薄籌碼。

可他卻沒想到這部戲的男主演竟然是周野。

林以時出神之際，試衣間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好了嗎？”

林以時忙心虛的扯過還沒開始換的衣服：“快了！”

可他剛剛急着将身上的T恤脫下，試衣間的門卻忽然被自外推開。

推門的顧臣和正在換衣服的林以時都是一愣。

“怎麽不鎖門？”

顧臣說着将門重新鎖好，可自己也進到了試衣間裏。

林以時尴尬的站起身：“我自己來就好。”

“麻煩。”顧臣走近，順手将一旁的襯衫拿起，規規整整的替他披上。

“我自己來。”林以時急忙接過衣服穿上。

顧臣倒是也不勉強，就安靜的站在一邊，偶爾見他需要再搭一把手。

顧臣已經換好了衣服，這件黑色西裝穿到顧臣的身上與在模特身上時截然不同，饒是早就預料到他穿會很好看，林以時也仍舊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

黑色的西裝讓他褪去了年齡感殘留的那抹青澀，籠罩在沉澱黑色之下的是隐秘卻引人矚目的冷冽氣息。

這樣的場景像是回到了在游戲中看到他拍攝寫真的畫面，他像是一個發光體，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衆人的矚目。

林以時忙收回目光，快速将衣服穿好，又将導購員幫忙搭配的領帶胡亂的系好。

顧臣見狀走上前，随手将他的領帶解開，耐心細致的重新系好。

“怎麽這麽毛躁。”

那雙指節分明的手在他的領帶間穿梭，顧臣低着頭專注着手中的事情，仿佛那是極為重要的事。

可在這樣逼仄的空間內，林以時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兩人的距離極近，的眼前就是他低垂而纖長的睫毛。

“我自己來吧。”

顧臣卻避開了他的手，繼續慢條斯理的系着那根領帶。

林以時下意識的別開了視線，又一邊懊惱着這根領帶怎麽就那麽難系，要系這麽久……在這漫長又磨人的時間裏，林以時不經意再次将目光落在顧臣身上。

顧臣平時的穿着也并沒有那麽考究，頂多不過是一件襯衫或是簡單的休閑裝，此刻他穿得西裝筆挺的模樣倒當真有幾分斯文敗類……不是，斯文帥氣。

褪去了眉眼間的青澀，又将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少年感壓在了西裝之下。

他的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

他的小顧臣，竟然就在這樣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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