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終于回到了華國的領土,王曉的內心充滿着無法言喻的激動。
他離開華國整整六年了,每次拿起電話撥下那幾串數字,他都沒勇氣接通,很怕思念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讓他忍不住想回國。
他這輩子遇到的人很少,對他好的人更少,離開是情非得已,回來是心之所願。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受到影響。
而他此次回國,是國內一家大型企業找到了他,并高薪聘請他擔任審計部副經理。
他了解過情況,确定來人确實是那家公司的代表,便答應了。
從機場打的到公司給他分配的公寓,一開門就抛下所有行李直奔卧室,他太累了,沒空參觀公寓。
這一覺,他從上午九點睡到了下午四點,沒辦法,昨晚他失眠了,應該是因為所謂的近鄉情怯。
拿着錢包,王曉出門覓食。
走出去才發現,這個小區居然靠海,他都能聞到海風帶來的鹹濕味。
公司真有錢,居然給他分了這麽一套公寓,這是他第一個想法。
公司為什麽對他那麽好,高級審計師這種人才國內肯定不少,他們對他有陰謀?這是他第二個想法。
然而,想破了腦袋,他都想不到別人會圖謀他什麽,索性放棄了。
站在臨海市的街道,他已經找不到太多熟悉的感覺。
這幾年,華國進入了經濟飛速發展的階段,公路變得多且寬,高樓聳立,交通便利,國際大品牌随處可見,路上行走的外國人比幾年前多了不止兩倍,整個臨海市比以前更加繁榮與先進。
當然,與時俱進的還有暴漲的物價與房價。
他被安排的那套公寓,之前大概掃了眼,兩室一廳,面積大概有八十平方,還是靠海的環境,小區綠化、安保與公共設施都做得很好,應該屬于高檔小區的範疇。
那麽,以他被聘用的薪資——每月五萬,不算其他福利的話,至少要四到五年才能買上一套。而當地白領的薪資,據說是兩萬左右。
等等,問題又繞回來了,為什麽別人會花比當地人還高的兩倍多的薪資聘用他,就算他是海歸也沒理由啊。
思緒百轉千回,在他還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一股熟悉的香氣迎風飄了過來,那是多年前,蕭肅每個周末都會給他帶的醬豬肘飯的味道。獨特醬料熬制的豬肘,每次聞到他都會口水泛濫。
這麽多年了,這個味道竟然還在。
順着香味,他找到了那家店。
店面不大,也就百來平方,裝修得很樸素,但看上去明亮又幹淨。
他高中找了近兩年的店面,居然在這。
點了一份醬豬肘飯,聞着誘人的香氣,這就是他心心念念六年的味道,終于能再次吃到了。
吃完飯,不可避免地,他又想起了蕭肅。
六年來,他沒有一刻停止過對蕭肅的思念,卻一直沒向田清澤打聽情況。因為害怕,既害怕蕭肅過得太幸福,也害怕蕭肅過得不幸福。
這種矛盾的心理,伴随了他六年的時光。
蕭肅出現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給了他最獨特的關心與溫暖,離開的那六年,他一直沒再遇到比蕭肅更好的人,連一樣的人都沒見過。所以,他回來了。
有些事,逃避終究是解決不了的,特別是時間都淡化不了的事情,只有勇敢地面對它,才能真正地解決。
他想,等見到了蕭肅,知道了他有女朋友或老婆,确定了他過得很幸福後,自己應該就能真正狠下心放手了。
**
周一,他帶着資料和聘書到旭曉集團人事部報到,對方很快幫他辦理了入職手續,随後讓他坐專用電梯上五十二樓找董事長談話。
在國外找上他的是公司的副經理,在媒體的曝光率還挺高,才使得他敢肯定自己沒遇到騙子。
據說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很神秘,除了出席股東大會,其他的應酬與宴會均不參與,就連雜志和報刊,對那人也是只字不提。
他當時就想,那人肯定長得差強人意而實力不容小觑。畢竟,能用幾年時間将一家瀕臨破産的企業發展成華國第一大集團,雖然不排除“後臺”幫了忙,但那人自身的能力肯定也不可輕視。
随着“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頂層——五十二樓。
王曉剛踏出電梯,一直等在電梯口的李勵偉就迎了上去:“你好,王曉先生吧,董事長在裏面等你,請随我來。”
“好的,謝謝。”
李勵偉敲了敲董事長室的大門,不等裏面應答就打開了門,徑直說道:“董事長,王曉到了。”說完,他就退了出去。
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外照進來,那人被籠罩在一片陽光下,周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王曉想看清那人的長相,卻因為對方正低着頭閱讀文件而失敗,不過,那人的側臉看上去很年輕。
這就是那個神秘的董事長?從側臉上看,那人的皮膚富有光澤,鼻梁高挺,應該不醜,為何不讓曝光?
“先坐吧。”男人頭也不擡地說道。
“好。”
王曉挑了個合适的視野坐下,說是坐,自然不可能真的呆坐不動。他想,觀察人不太禮貌,那就觀察這間辦公室吧。
辦公室很大,足有五十平方,巨大的落地窗兩邊都有兩株他不認識的植物,一邊的牆面是一排書櫃,上面整齊地擺放着書籍和文件,出乎他意料的是,裏面居然沒有擺件。
國外的老板向來随心所欲,辦公室多數都是按自己的喜好來擺放。他打工的時候就見過不少,例如放獎杯的,放球棒的,放一堆相框的,放coser擺件的等等。總之一句話,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
他又凝視着書櫃看了好一會,書籍都擺放得很整齊,層次鮮明,不由心說,難道國內的領導辦公室都如此嚴謹?
書櫃過來就是他坐的這套組合待客沙發,深棕色的沙發沒有黑色那般嚴肅還耐髒,軟硬适中,至少不會讓人坐下去就整個陷進去,需要“拔”才能讓自己出來。
茶幾收拾得很整齊,下面有幾本公司宣傳雜志,他拿起一本翻了翻,裏面的內容與他在網上了解情況時看到的差不多。
待客沙發對面自然是那張巨大的辦公臺,與書櫃相同材質的臺上有一臺顯示器,它旁邊放着一副臺歷,另一邊則是一疊文件。除此以外,桌上還有兩個相框,再沒有其他擺件。
風水陣呢?招財貓呢?為啥都沒有?
而辦公臺過去……咦,人呢?
原本坐在辦公臺後面的人不見了,空留一張老板椅。
他剛準備扭頭尋找,就聽到一個語調娴熟的聲音說:“好久不見,王曉。”
這世上會用這種語調和尾音喊他的只有一個人。
他心下一驚,想過回國會遇到,卻沒想到這麽快就遇上了。
他扭頭,微笑地看着那人道:“蕭肅,好久不見。”
他不确定蕭肅是什麽時候發現他的,是在他進公司前,還是後,但從叫他名字的尾音上判斷,蕭肅在惱他。
蕭肅沒讓王曉想太久就直截了當道:“不用想了,是我讓人出國把你找回來的。”
“你,”王曉剛說了一個字,就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要問“為什麽”嗎?該問“為什麽”嗎?
蕭肅被悶葫蘆似的王曉氣樂了,幹脆坐了下去,伸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将人勾到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還是這麽喜歡在腦海裏琢磨而不說出來啊,王曉,你不說出來,我要怎麽知道。”
這話聽上去很詭異,王曉剛要問“你想讓我說什麽”,敲門聲就在這時響起。
蕭肅随即放開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看上去一本正經。
看着這樣的蕭肅,他忍不住腹诽,道貌岸然。
來人是李勵偉,端着一個精致的茶座,上面是一套茶具,可他只是放下就躬身離開。
這讓王曉大感疑惑,這是讓他來泡嗎,可他不會啊。
還未想完,他身邊的蕭肅就動起手來。
這種泡茶方式他聽過卻沒看過,更沒做過,據說特別考驗一個人的耐力,可他想象不到,蕭肅居然能靜下心來做這麽繁瑣的事。
看着做得得心應手,好似做了無數次的蕭肅,他才承認,蕭肅變了。
幾年未見,蕭肅帥氣不減,五官硬朗了不少,變得高大、成熟且穩重,看上去頗具男人的魅力。這樣的男性,是都市女性最喜歡的類型。
這樣的蕭肅,應該有對象了吧?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蕭肅雖然在洗茶泡茶,但注意力是發散的,王曉盯着他看了多久,他就暗自觀察了王曉多久。此時茶已泡好,他就有空出聲調侃了。
王曉不知如何回答,從見面到現在,蕭肅一共就說了四句話,可其中三句他都沒聽懂。不,應該是可能聽懂了,卻不知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畢竟這年頭,最忌諱的便是自以為是。
“先喝喝看,再告訴我味道如何。”蕭肅說完,率先拿起一杯,吹都不吹就灌了下去。
王曉摸了摸滾燙無比的杯子,很想說,這不是健康的飲食,很傷喉。可現在的他,還有資格說這些話嗎?
多年未見,他變了,蕭肅也變了,他們都不再是過去的他們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心地試了下溫度,确定自己能接受,才一點一點地喝了下去。
蕭肅看得無語,茶道就得像他那樣喝才對。
等王曉終于喝完了一杯,他問:“味道怎樣?”
王曉誠實答道:“對不起,我不懂茶,聞着挺香,但喝着與其他的沒區別,都跟涼白開差不多。”
蕭肅無力反駁,不懂茶的人确實都是這樣的反應,他也不能因此加以指責。不過,對他來說,茶道講究的是心境,味道也是其次。
“那就不喝了,我們來聊聊吧。”
“蕭肅,現在是工作時間。”
“你都喊我蕭肅了,還叫工作時間?”
“蕭,”王曉準備改口。
蕭肅急忙打斷道:“停,你明天才正式上班,今天純粹閑聊。”
“那,你想聊什麽?”王曉妥協了,都被逮到了,他還能逃到哪去?
“想聊的東西太多了,但我最想知道的只有一個,你為什麽要躲着我?”最後的那句話,蕭肅是盯着王曉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的。
王曉被看得不自在,想轉頭卻被扣住了下巴。
“王曉,看着我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數據撲街,這篇文真那麽差嗎?
基友說是前文不該寫那麽多,若放在中間當回憶,可能會好上不少。
可是,就算是回憶,也會需要不少篇幅。到時,可能讀者都會跳着看,巴不得回憶趕緊結束(我以前看文就是這樣的)。
但,沒有前情,就沒有這篇文,所以,我還是堅持這麽寫了。
數據若一直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先開另一篇文。
對一直追這篇文的讀者說聲抱歉,但本文不會坑,只是篇幅沒我之前計劃的那麽長,更新的時間可能也不會日更了。
這裏先說一聲,具體的,等我想好了才能确定。
2017.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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