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天,輪到簡粒當‘一日督導’,她比平時要早了許多到學校。

所謂‘一日督導’就是站在校門口,檢查進校學生校卡佩戴和校服穿戴的禮儀兵。

學校為了讓學生自覺規範自己的穿戴,特意增設了這一崗位。

每個班按學號往下依次排班,讓每個人都有機會站到這個監督崗上。

簡粒打着哈欠和幾個同學一起,走到門衛室去領‘一日督導’的绶帶和肩章。

他們四人佩戴上紅底黃字的绶帶,被老師分為兩組,兩人站在前門,兩人站在後門。

處于青春期的男生女生正是愛美和叛逆的年紀。

學校規定了不允許改校服,可偏有不少同學拿着寬松的校服去改成了小腳褲或收腰裝。

對于這些小修整,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一日督導’基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抓那些不佩戴校卡的學生。

因為昨日寫數學卷子寫到後半夜,今天又起了個大早,簡粒腦袋昏昏沉沉的,雖然站着卻哈欠連天。

尤佳用胳膊戳了戳她提醒道:“你可精神點吧,要是一會讓訓導主任看見了,就慘了。”

簡粒在幾次深呼吸後終于提起了精神。

她和尤佳挺直身子,站在學校的後門,認真地看着每個進校的學生。

這時,‘鈴’地一聲響,一個騎着自行車的學生闖進校門。

明明已經進了校園,他卻沒有一點減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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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站在外圍的尤佳退後了一大步,幸好簡粒及時扶住了她,尤佳才沒摔倒。

他進校門之後,往右一拐直接拐進了停車棚。

正在他停下鎖車時,簡粒拉好自己的肩章,氣勢洶洶地走過去。

她的手按在他的自行車上,厲聲呵斥道:“同學,進校園要停車慢行,你不知道嗎?”

“哦。現在知道了。”那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繼續低頭鎖車。

他敷衍的态度讓簡粒怒火中燒,她指了指身邊的尤佳,繼續責問:“你剛剛騎得那麽快,差點撞到我同學了,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那人停下手裏的動作,終于擡起頭。

不過他的眼裏沒有一點愧疚,有的只是滿滿的不耐煩。

看到簡粒眼中的愠怒,他又看了一眼尤佳,敷衍地說了一句:“那對不起了。”

尤佳點點頭。

那人輕飄飄的道歉敷衍了尤佳,可簡粒的眼裏卻揉不進這粒沙子。

她拉着他說:“同學,你的校卡呢?進校園請佩戴好校卡。”

那人看簡粒不依不饒的,原本的不耐煩變成了蠻橫。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簡粒,冷冷地抛出一句:“呵,平行班。”

簡粒撇嘴,“怎麽了?學校規定你們創新班可以不戴校卡,可以在校內行車了?”

“沒有。”那人回答得也很幹脆,緊接着他面不紅心不跳地反駁了一句,“那也輪不到你來管。”

見他态度嚣張,尤佳掃了一眼圍觀的同學,拉了拉簡粒的衣角,她小聲說:“算了算了。”

簡粒拉下她的手,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正是因為這些圍觀的同學,她才更不能退縮。

原本錯就不在自己,再者如果連她都退縮了,豈不是對那些規範佩戴校卡學生不公平。

她義正言辭地說:“今天輪到我當‘一日督導’,我當然可以管你。這位同學,請你戴好校卡再進校園。”

“我就不戴,你能怎麽樣?”

那人的嚣張氣焰并沒有因為簡粒的嚴厲而減少一絲一毫。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一雙手忽然搭上那人的肩膀。

簡粒擡頭一看——

是許翊。

許翊一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另一手從他的書包上解下校卡,轉而替他夾到了領口處。

其實,那人的胸卡就夾在書包上,他只是單純地不願意戴而已。

許翊的動作很快,快到那人來不及反應,也因為許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一時動彈不得。

許翊笑着解圍:“她們不過是按學校的要求提醒你。而且戴校卡是你應該做的,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對吧,葉子陽?”

那個叫葉子陽的男生看到是許翊,嚣張氣勢驟減。

校卡已經佩戴上了,他也只能是撇撇嘴,然後甩開了許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正在兩人準備走回班級時,簡粒又叫住了他們。

她拿出計分本和筆,一邊記錄,一邊說:“未佩戴校卡扣2分,修改校服褲腳扣2分,拒不配合督導扣2分。”

簡粒瞥了一眼他胸前的校卡,“今天高一創新A班因為葉子陽扣6分。”

“你!”葉子陽咬牙,“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怎麽了?”簡粒挑眉,“你有意見可以去找訓導主任反映。”

說着,她又指了指保安室門口的監控,“你剛剛的行為監控拍得一清二楚,誰錯誰對,訓導主任一查就知道。”

許翊則借機在他耳邊低聲提醒:“老班向來無所謂扣不扣行為規範分,但他讨厭生事。你要是鬧到訓導主任那裏,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聽了許翊的提醒,他只得甩手認栽。

他臨走前,還不忘對着簡粒冷嘲熱諷一番。

“你們平行班都這麽喜歡拿個雞毛當令箭?難怪怎麽考都考不好了。”

“啧。”許翊按了他的腦袋一下,“說實話,她們班第一的成績可能比你好。你現在再不回班裏多做幾道題,下次分班考你也別想待在創新A。”

許翊的揶揄噎得葉子陽說不出話來,他翻了個白眼,默默走開了。

看到鬧事的人總算是走了,尤佳長舒一口氣。

簡粒卻依舊擰着眉,葉子陽的話說得她滿腹怨氣。

自己明明在做對的事,為什麽要搞得這麽憋屈。

許翊擡手在她面前打了一個響指。

簡粒愣愣地擡起頭看向他。

許翊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呀,簡粒。”

“嗯。”簡粒輕輕地應了一聲。

因為還有督導工作,她沒和他多說什麽,拉着尤佳又站回了校門口。

早上的小插曲,簡粒的心裏煩悶得很。

下課時間,她也只是趴在桌上,盯着寫滿密密麻麻筆記的課本發呆。

窗外的陰天是暴雨來臨前的預警,潮濕的空氣和悶熱的天氣,讓所有人都莫名地煩躁。

簡粒頭頂陳舊的壁扇發出老爺爺的咳嗽聲,在一聲刺耳的響聲中,徹底停止了運轉。

“艹。又壞了!這下總該換新的了!”後排的一個男生拿着紙扇,瘋狂吐槽。

檢修單填了又填,來修理的工人态度敷衍,壁扇修修又停停,這回總算壽終正寝。

班長又一次向後勤部提交了壁扇的更替申請,高一八班的同學們盼了一上午,又等了一下午,在放學鈴響前,有個工人終于搬着一臺新壁扇出現在走廊。

坐在後排靠窗的男生對班裏喊道:“來了來了!!新風扇來了!!”

靠窗一排的學生都趴在窗戶口,看着那臺壁扇朝自己的班級緩緩走來。

就在工人們即将走進班級的一瞬,他們看到工人轉了個彎,走進了一旁的創新A班。

“我去。先給他們班了?”後排的一個男生拍腿哀嘆。

班長撇嘴,轉着筆,無奈地說:“我上午去送的單,下午才看到他們班長去送更換單。唉……”

“學校也太偏心了吧。怎麽不按提交的順序來。”

“啧。就是學校這麽偏心眼,創新班的學生才一個個的那麽叼。”

“就是,天天拉着個臉,好像誰都欠他們八百萬一樣。”

班上的同學因為換風扇的事,怨聲四起,他們把矛頭直指隔壁創新班。

林井聽了憤憤不平地辯駁:“也不全是阿。許翊就不這樣。真正的大神都很低調的,只有半桶水才響個不停。”

尤佳也在一旁附和:“對對對,孟凡也不這樣。”

趁着同學們說話的時候,簡粒轉頭問林井:“林井,你和許翊是不是很熟阿?”

“當然,我和他在初中是最好的朋友。”

簡粒湊近他,壓低聲音問,“那許翊在初中是什麽樣的?”

林井被她的話問得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摸了摸腦袋,随口回答道:“什麽怎麽樣?就這樣阿。許翊雖然不是那種外向健談的,但也說不上內向。他挺随和的,學習好還低調,班上的活動叫到他,即使不擅長他也會努力配合。所以他在初中的時候,人緣還不錯。”

“随和?”簡粒癟嘴,她不甘心地繼續追問,“一直這樣就沒變過?”

林井迷惑地看向簡粒,“你們倆好奇怪阿。昨天他問我你的事,今天你又問我他的事。”

“咦?許翊問你什麽了?”

簡粒整個人都轉向了後桌。

她和許翊只不過是在體育課上偶爾聊天,談不上熟悉。

可是許翊竟然還向林井詢問自己的事??

林井攤手,淡淡地說:“沒問什麽。”

簡粒撇嘴,有時候林井話多到她想用針把他嘴縫上,但輪到該他說話時,要他多說一句卻比擠牙膏還難。

“你到底想問什麽?”

“就……就是……”簡粒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憋了半天才說,“許翊對誰都這樣嗎?還是只是跟你這樣關系好的?”

“嗯……可能不熟的人會覺得他有點安靜,但熟了就好了。”林井又摸了摸下巴,“和熟的人放得開一點,這很正常阿,誰都是這樣的吧。”

“那他爸媽呢?”

“嗯??”林井雖然不明白簡粒為什麽突然問這麽多,可他還是耐心地為她一一解答了。

提到許翊的父母,一向嘻嘻哈哈的林井神情忽然變得嚴肅。

他先是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唉……許翊爸爸工作很忙,他好像一直是住在奶奶家的,他連姓氏都改成和奶奶一樣的了。不過……他奶奶在我們中考前去世了,不然他肯定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創新A啊。”

“他改過名字?!”簡粒瞪大了眼睛,她抓着林井的手,“他原來叫什麽你知不知道?”

林井搖頭,“不清楚。他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改成許翊了。”

雖然從林井嘴裏,她沒能套出許翊就是秦楓的證據。

但僅憑許翊改過名字這一點,就足以讓簡粒打翻之前的所有推斷。

許翊就是秦楓。

這個想法在她的心裏再次生根發芽。

而且,他早認出自己了。

想到這裏,簡粒更生氣了。

秦楓是混蛋,變成許翊回來以後,還是一樣的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粒寶要開始反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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