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原諒

這時田思含快速趕來。

見到好友, 原本打算吃面的連漪猛地起身，迎接匆匆忙忙的閨蜜。

連漪拉着田思含就往外走。

田思含卻注意到剛才坐在好友對面的男生, 此刻的張蘊跟着起身, 慢步在兩人身後。

見連漪臉上的怒火樣, 田思含小聲道：“今天吃了火.藥似的，是他惹到你啦？誰啊, 好像上次那個……照片上虞曜的同事呢。”

連漪敷衍道：“就是他, 給我名片的人。”

田思含納悶，疑惑道：“沒聽你說你倆有什麽啊，難道是因為虞曜？”

連漪急道：“哎呀, 跟虞曜沒關系, 我怎麽會還對他有想法。”

田思含不解：“那是什麽？你跟這個叫張蘊的又有什麽事？”

連漪不想提。

不過田思含不會輕言放棄，幾次追問下, 連漪把那天吃面的事告訴了好友。

聽完後，田思含敲了敲女孩的額頭，數落道：“我的連大小姐，好歹你也有過兩段感情經驗，怎麽連擦嘴角這麽暧昧的舉動都會理解成性.騷.擾呢。你不看韓劇呀, 那都是男女主角間暗流湧動的開端啊！”

連漪看向跟在身後不遠處停下腳步沒靠近的張蘊，辯解道：“定恒哥哥讓我要有防範之心！”

田思含瞥一眼不遠處站定的張蘊, 信心十足的保證道：“哎呀，一看就是喜歡你，你看他那認錯的小表情，就差在腦門上寫‘我愛你’三個字了。你是不是有情感障礙, 這都感覺不出來？你都說他不吃辣，你真以為能随随便便在面館碰到他，還是在離他公司這麽遠的地方？”

卻聽連漪篤定道：“不是的，喜歡是會想念，是會想見到對方。”

田思含反問：“那你對定恒哥哥呢？你喜歡他吧，但你即使想見到對方，現在不是也好久都沒登Q.Q了嗎，喜歡哪能那麽容易就見到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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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定恒哥哥，連漪感慨道：“我知道我很孬，很沒骨氣。我怕他已經追到了喜歡的女生，我明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卻用網友的身份接觸，我覺得那樣的我很婊，我心懷不軌，動機不純，我不想那樣。”

說到此，連漪的眼中盡是落寞。

田思含也不想讓好友再提起已經許久不聯系的網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鼓勵道：“沒事的，我們去買秋裝吧，要降溫了。”

連漪有氣無力的回答：“嗯。”

兩個女孩上樓買衣服，連漪屬于沖動消費型的人，看到好看的不管合不合适都會買，心情不好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買。

于是，她兩手不空的拎了好幾個袋子，而田思含則理性的只買了兩套。

買了半天.衣服，連漪的心情好了許多。

幾乎逛完了整個樓層，意外的是竟然又碰到陰魂不散的張蘊。

男生買了兩杯果汁，走過來，遞給兩位女生，連漪別過臉，沒要，倒是田思含爽快的拿在手裏。

男生說道：“我請客。”

田思含毫不客氣，向第一次見面的男生打招呼：“帥哥你好，我知道你是虞曜的朋友。”

張蘊突然腼腆，點了點頭，介紹道：“你好，我叫張蘊。”

田思含喝了口果汁，應道：“田思含，連漪的小學同桌，她最好的朋友。”

張蘊回道：“你好，你好。”

見兩人愉快的對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連漪沖田思含說道：“思含，你幹嘛呀。”

田思含笑了笑，揚起手中的果汁，故意說道：“一一，我突然有事要回公司，你能陪你了，你現在買了衣服心情好多了吧，我先撤了。”

随即，溜了。

看着好友匆忙遠去的身影，連漪跺着腳在後面喊道：“田思含，田思含！”

這不是明擺着讓張蘊有機可乘嗎。

連漪還是明白的。

跑都跑了，那只能自己回家了，連漪拎着袋子，吃力的往電梯處走。

張蘊适時的跟上去，在一旁說道：“我幫你拿吧。”

連漪不肯，沒給好臉色：“不用，我自己可以！”

這是張蘊能猜到的情況，在網上時他就知道連漪倔強，沒想到現實中更厲害。

張蘊默默的跟着女孩下電梯。

商場的扶手電梯一側是懸空的，連漪兩手不空，直直地站在中間。

張蘊快步走到靠近懸空的一側，擋在她身旁，用手扶住扶手。

連漪沒明白過來，只覺得他是想靠近自己。

“你幹嘛！”

“怕電梯出事故，怕你有危險。”張蘊淡定的回答。

“哦……”連漪才反應過來他的舉動是什麽意思。

她想到田思含肯定的判斷，說張蘊喜歡自己。他當時給她擦嘴，之後一直不停的道歉，在遠離他上班地點的商場“偶遇”，此刻更是護在她身旁。

難道真的喜歡？

既如此，如果真的是出于喜歡的原因，那如果原諒他當時的行為，可以嗎？

連漪故意咳嗽了幾聲。

手裏拿着果汁的張蘊連忙說道：“要喝嗎？”

連漪沒回答，而是偏過腦袋，微微仰起臉看向與自己距離非常近的男生。

張蘊握緊手裏的果汁，低頭看了一眼。

這時電梯到底，兩人步入平臺上。

連漪将兩只胳膊舉得高高的，嫌棄的盯着他：“我怎麽喝啊，我又沒有第三只手。”

張蘊立刻接過女孩手中全部的購物袋，再把果汁遞到她手裏。

連漪喝了一口，故意反問：“你怎麽不直接喂我？”

張蘊聽出是諷刺，回答：“我不會再那樣做，只會讓你更讨厭我。”

連漪哼了一聲，朝前走：“那天，你到底是不是故意吃我豆腐的？”

張蘊着急的保證道：“絕對沒有！我确實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大庭廣衆之下，我應該思考得更周全些。連漪，對不起，希望你原諒我。”

連漪放慢腳步，嘆口氣道：“算了，我原諒你。你不用再刻意讨好我，過你本該過的生活就好了。”

卻聽張蘊說：“我沒有刻意讨好，我只是想對你好。”

連漪不知該不該相信，感慨道：“你和我一個網友很像，特別固執，不願意服軟。”

張蘊猜測指的是定恒哥哥，順勢說道：“你也和我認識的網友很像。”

連漪對他的網友并不感興趣。

見她不再說話，張蘊問道：“你經常提到網友，難道我讓你覺得像網友嗎？”

連漪越走越慢，回道：“是啊，你們很像很像，讓我慌神，在某些時刻誤以為你就是他。”

張蘊帶着玩笑的語氣：“也許就是呢。”

連漪有片刻茫然，随後淡淡一笑：“不可能。”

——

剛走出商場，連漪就被廣場角落賣唱的歌聲吸引。

一個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的男生在唱《男兒當自強》，連漪順着來源望去，見到一個失去雙腿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孩舉着話筒賣力的唱着歌。

她的心，突然就不忍。

連漪朝圍觀的人群走去，站在人後，能更清楚的看到男孩的樣子。

男孩被曬得很黑，穿着長褲，只是褲褲管是空的，來回在地上摩擦的緣故，褲子嚴重磨損。

男孩賣力唱歌，為自己吆喝。

連漪從包裏取出錢包，把僅有的紙幣都扔了進去。

男孩連聲感激。

張蘊把購物袋挂在肩膀上，艱難地從錢夾裏取出零錢，放進了男孩為了收錢準備的帽子裏。

走回來時，連漪已經感性的眼眶濕潤。

只見她目不轉睛的盯着男孩，低聲道：“他的家人呢？”

張蘊回答：“很多像他這樣的人都是被拐賣之後被人特意弄殘疾的，再到很遠的當去賣唱。有人從小就被洗腦，根本不會逃，也不懂得該怎麽逃。想逃走的則是頓頓毒打，直到再也不敢逃，甘願過被控制的生活，淪為犯罪集團的工具。”

聽到這些，連漪緊繃的神經完全崩潰，眼淚潰敗，低聲怒道：“那些人就該下地獄！我寧願，寧願相信眼前的那還只是迫于生計才選擇賣唱，我相信他每天都能回家，有家人可以依偎，有溫暖的懷抱。”

張蘊：“我也希望他不是我說的那種情況。”

連漪快速抹掉眼淚，揉了揉酸酸的鼻尖。

她想到了張定恒，不知在哪裏受苦受難，想到了定恒哥哥，這麽多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後，還有沒有信心找到被拐的弟弟……

連漪不敢再聽下去，懦弱的選擇離開。

剛側身，準備叫張蘊時，才發現他的眼中噙着倔強的不願滴落的淚水。

連漪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