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四月中下旬,已是暮春,按理說一些常見的花都敗了,因此京城一般人家設宴都不會挑在這個時候,連個正當的理由都沒有。

可敬安大長公主顯然是個異類。

“賞花?”謝令從挑挑眉,手持那淡紫燙金請帖,有些稀奇地道。

一來是她這位姑奶奶素來愛獨來獨往,與京城大多數人關系都不好——一些大臣多被她罵過,而一些夫人則看不慣她豢養男寵的行徑,并以此為恥。所以這位敬安大長公主鮮少與京城中人交往,像如今這般廣發請帖地設宴還是頭一回。

這二來……如今大多的花都已經敗了,鮮少再能找到什麽名貴的花,這時候賞花能賞什麽花?

斂冬也有些奇怪:“是,送帖子的人還說了,公主務必要去一趟,大長公主好似有什麽話要同公主說。”

謝令從更是好奇,她同這位姑奶奶也就是逢年過節時的交情罷了,平日裏基本上沒見過,怎麽今兒竟指名道姓地讓她去?

“公主,那咱們……是去還是不去?”斂冬猶豫道。

謝令從擡眸:“為什麽不去?”

她慢慢起身:“便是姑祖母的帖子沒來,本宮也是打算出去尋樂子的。”

長寧侯府裏悶得緊,再加上前兩日那個叫碧荷丫頭來找她麻煩卻被長寧侯教訓了一通,這些日子就更加無聊。

她本就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現在在宮外無人拘束,可不得好好玩?

換上了一身正式的衣裳,梳好發髻,謝令從慢悠悠地走到門外,卻見一熟悉的人。

蕭琞臉上挂着溫和的笑,目光卻是十分放肆,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豔若牡丹的面容和玲珑的身段上:“公主這是要去哪?”

謝令從頂着他放肆的目光,厭惡的皺了皺眉。

這兩天蕭琞就跟腦子進水一般,日日用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她,讓她心中惡心卻又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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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能真的無緣無故把人家的眼珠子挖掉。

謝令從打定主意,等回來後定要想個法子好好教訓教訓他,否則他日後怕是要更加肆無忌憚。

謝令從直接越過他上了馬車,把他當成了透明人。

蕭琞站在原地看着馬車緩緩駛向遠方,嘴角帶着勢在必得的笑。

——以前只覺得這位公主驕縱無理,倒沒發現她竟是難得的美人。

如此美人,若是不能為他所用,簡直太過可惜了。

馬車一路噠噠,卻是沒直接去敬安大長公主府,而是繞路去了一趟平陽侯府,果然便見趙雙雙已經在那等着了。

謝令從撩開車簾,笑道:“上來吧。”

趙雙雙也沒推辭,動作利落地就坐了上來。

“哎你說,敬安大長公主這次設宴是為了什麽呀?”人還沒坐穩當,趙雙雙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我怎麽知道?”謝令從道。

趙雙雙奇道:“她不是你姑祖母嗎?難道就沒有跟你說過?”

“沒有。”謝令從搖頭,也是奇怪:“姑祖母鮮少出現在衆人眼前,像是這一次的賞花宴也是這麽多年來的頭一遭。”

其他時候,她這位姑祖母多是在府中同男寵玩樂,要麽就是天南地北的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而且據她所知,這位姑祖母平日裏最是讨厭那種宴會的場合,有時就連宮宴都會提前離席,偏生她輩分高,連皇帝都不能說什麽。

這一次也不知為何,竟是忽然辦了場宴會,之前也沒聽到什麽風聲。

趙雙雙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地嘿嘿笑了笑,湊到她身邊,小聲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大長公主瞧着你不喜長寧侯,所以想給你找幾個男寵呀?”

謝令從先是一愣,而後哭笑不得道:“胡說什麽呢?去去去,一邊去了!”

趙雙雙見着她有些惱羞成怒,識趣地往一旁坐了坐,嘴上卻還在道:“依我看還真有那個可能!左右你不喜歡那長寧侯,倒還不如找幾個男寵,自己高興,還能氣死他!”

車外駕着馬車的趙策本無意聽她們講話,無奈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這麽近,他就是不想聽也不成。

聽聞趙雙雙那有些膽大包天的話,他扯着缰繩的動作一頓,腦子不合時宜地閃過自家大人那張臉。

男寵……

大人知道怕不是要氣瘋?

他搖搖頭,對敢提出這種想法的趙雙雙心裏點個蠟。

真是大人離開京都久了,這位趙小姐就忘了從前是怎麽被大人教訓了的不成?竟還敢撺掇公主學壞?

謝令從無奈戳了戳她的腦袋,氣笑了:“你可真是什麽話都能說出口!”

趙雙雙笑嘻嘻:“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為今晨守身如玉對不對?”

饒是她從未掩飾過,可被她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謝令從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冷着張臉:“你再胡說八道,就自己走過去吧!”

若不是謝令從的耳根隐隐有些紅意,趙雙雙怕是真的被她那副冷臉吓住了,她嬉笑道:“好好好,不說了!”

謝令從扭過頭不去看她。

馬車很快就到了敬安大長公主府,謝令從掀開簾子一瞧,發現府門外面人聲嘈雜,除了一些女子,竟還有一些男子。

京中的貴婦雖說看不慣敬安大長公主豢養男寵的行徑,但對于她的帖子還是極其看重的,畢竟是皇室現存人中輩分最大的,有時候她的話或許還能影響皇帝呢。

趙雙雙“咦”道:“莫不是大長公主除了邀請了女賓,還邀請了男賓?”

謝令從搖搖頭,心下也是更加疑惑,“走吧,先去看看。”

外面人來人往,長公主府裏的下人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也沒人注意到謝令從這邊。

二人走到大門前,出示了帖子之後才有下人急忙趕了過來,惶恐道:“不知大公主大駕光臨,招待不周,還望公主恕罪!”

謝令從仔細一看,頗有些哭笑不得——

只見那小厮唇紅齒白,面容清秀,此時應是有些跑得有些急了,臉上還帶着絲絲紅意。

——早知姑祖母好男色,沒想到就連府中伺候的小厮也是容貌不凡。

“無妨。”謝令從揮揮手,打量了四周一眼,便發現府裏的景色尤為漂亮,除卻一些京城富貴人家院子中常有的東西之外,還有一些新奇又精致的小玩意兒,想來是大長公主離京四處游玩時淘來的。

那下人見她沒在意才算松了一口氣,引着她往正院那邊走去,瞧着她對那些東西有興趣,笑着介紹道:“這些都是殿下從江南回來帶過來的。公主若是有興趣,可以去正院走走,那邊的稀奇玩意兒更多。”

謝令從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到了正院,那侍從就此止步,躬身道:“我家殿下說了讓公主先玩得盡興,便可直接去找殿下。”

謝令從疑惑道:“可知姑祖母找我所謂何事?”

那侍從一愣,而後似乎張張嘴,似是有些尴尬,低下頭道:“這、這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公主若是想知道去找殿下便可,奴才這便先退下了,公主若有什麽吩咐直接吩咐下人便是。”

他說着,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惹得原地的謝令從越發好奇。

“有貓膩!”趙雙雙一字一頓道,眼睛閃亮亮的看着她。

謝令從輕推了她一把,笑得無奈:“別胡說八道。”

二人依次走進正院,待瞧清裏面的環境後,瞬間就明白了敬安大長公主哪來的底氣辦賞花宴了。

只見那偌大的院子中滿滿當當的擺滿了一些嬌豔盛開花朵,五顏六色,争奇鬥豔,好不熱鬧。

最重要的是,那些花在京城鮮少見到,多是一些江南商人來京時帶來的一些名貴花種,而這些花往往會被京城富貴人家以重金搶得,卻不想,京中人人都喜愛的名貴花草在敬安長公主府裏竟然到處都是!

謝令從眸中也不由閃過些許訝色,只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畢竟這裏大多數的花種,父皇為了讨母後歡心,禦花園栽植得都有。

慢慢進了院中,定眼一瞧,只發現花美,可院子中的少男少女也是不差——許是大長公主下請帖時特意挑選過的,這滿院的男男女女不說俊秀非凡,至少也是中上之姿。

謝令從注意到院子裏情況的同時,院子中的各位公子小姐也都注意到了她。謝令從自幼愛玩,一些世家貴族舉辦的宴會也沒少去,示意京中大部分世家子女都認識她;就算不認識她,從周圍人的反應中也能才出來她是誰。

原先熱鬧的院子中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三五成群的姑娘們面面相觑,最後通通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聲若黃鹂地喚道:

“臣女見過大公主!”

周圍的公子也是抱拳躬身,行了個禮。

謝令從照舊擺擺手,正要說不必多禮,卻忽地聽到不遠處一嘀咕聲:

“不過就是運氣好投了個好胎嗎?有什麽可豪橫的?”

周圍瞬間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我求了一下營養液,結果沒一個人搭理我

滄桑點煙.jpg

今天我再求一下,看看有沒有人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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