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揮毫潑墨
暗暗為自己打氣的王氏,心髒卻是不争氣的猛烈跳動着。
因為自己身旁這位老太太,可不是尋常百姓家的老太太。這可是先帝的奶娘,從**鬥争中一路走來的。曾經,那更是太皇太後的貼身丫鬟。父親雖然從未看的起裴家,但是明面上都得稱呼她一位老太君。
看着慈眉善目,但是不論手段還是眼力勁都遠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倒,也不是。東來山野出身,住在候府覺得頗為壓抑。而且秋試在即,希望能夠在國子監多得機會聆聽——”
一番理由,倒也算能夠說的過去。
“你有這樣的上進心,很好。”老太太略一沉吟,點點頭:“國子監內五經博子,各個都是博學之人。祭酒郭鶴年,當年更是高中榜眼!你住在國子監內,可以多去請教,請教!”
“謝老夫人。那東來先行告退!”
一旁沉着眼簾的王氏,望了一眼裴東來的背影。
哼!
區區一具屍體,還真以為拿捏住我的什麽痛腳不成。
不過怎麽突然又要搬去國子監住,難不成是怕我加害于他?我若要加害于他,又豈有他的生路!
…………………
“鳳兒。”
“在!”
老太太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盯住了王氏:“聽說你今天回了趟王府?”
“是!”王氏心頭猛的一驚,臉上擠着淡淡笑容:“頭些天有婆子過來說父親身體不太好,趕巧今早有個空閑。所以女兒就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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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公身體有恙?”
王氏小心翼翼的回答:“這次回去,說是好多了!”
“那就好!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是有些小痛小病。”老太太漸漸轉過身而,有些自言自語道:“我裴府虧欠來兒娘倆甚多,他母親已經去世。你身為我兒正妻,理當多照看着些!莫讓他受了什麽委屈……”
“媳婦省得。”
就在王氏逐漸安心之際,老太太忽然發問:“怎麽今天沒見劉成!”
噗通——
心跳頓時加速,王氏手心已經沁滿汗漬:“說是家裏有點雜事,回去一趟……”
越說着,王氏都不知該如何圓謊。
不料老太太聽到這,自顧的點點頭後再次念誦起佛經來。
跟着閉起眼睛開始輕聲念誦的王氏,雙腿已經隐隐發抖:老太太是在告訴自己,她一切都看在眼裏嗎?還好這次回去求證,劉成哪是什麽方外邪宗。那小雜種竟然欺我——偌不是老太太回來了,待侯爺的事情一了,我恨不能将其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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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東都,依舊莺莺燕燕。
往往到了晚上,東都就數倚翠閣最為熱鬧。作為京師最大的頭號勾欄,可謂是最為出名的銷金窟。出入皆是達官貴人,自命風流的才子騷客。
當年嫁入裴府的林仙兒,曾經就是這裏的清倌。
多少人盼着能夠有這般的歸宿,但飛上枝頭變鳳凰依舊寥寥無幾。
“李相公慢走。”
“李相公路上看着點……”
…………………
李牧就在這一陣陣關切聲中,滿是酒氣,跌跌撞撞的出了倚翠閣。
朦胧的月色,凜冽的寒風。
“輕霭浮空,亂峰倒影,潋滟十裏銀塘。繞岸垂楊。紅樓朱閣相望。芰荷香。雙雙戲、鸂鶒鴛鴦。乍雨過、蘭芷汀洲,望中依約似潇湘。
風淡淡,水茫茫。動一片晴光。畫舫相将。盈盈紅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飲、且樂仙鄉。更歸去,遍歷銮坡鳳沼,此景也難忘!”
李牧拎着他的青色酒壺,低吟淺唱下蹒跚而行。
天際月色,逐漸被雲層擋過。
呲!
一道寒芒,破空而至。
本來還是醉眼朦胧的李牧,眼中精芒一盛。比之裴東來當日磅礴數倍的浩然正氣,頓時蜂擁而至。
銀芒猶如鋪天蓋地,将東都這片荒郊映如白晝一般!
那道寒芒略一停頓,身後忽然出現一人猛的握住就刺進銀芒之中。
刀!
冷若寒霜的快刀!
嘩啦。
轟!轟——
手上一翻青色酒壺,李牧眼中一片惆悵。酒壺之中,無數水滴迸射而出。緊跟着,在銀芒之中層層爆開。
“好一位深藏不露的白衣卿相,東都揚名數十載。卻是萬萬想不到,一身浩然正氣貫徹寰宇!”鬓若刀裁、眉如墨畫,一身監察寺錦袍迎風飄動。
李牧眼中寒光乍現,随即恢複通透:“呵呵,左斷刑大人半夜阻路,莫不是讨要酒水來了?”
“李先生沉醉流連于青樓娼妓,實在是可惜了胸中錦繡!更是愧對了太學弟子的名頭!”凜冽寒風陣陣,狄雲的聲音卻比之更冷!
“揮毫潑墨!”
白衣素服,李牧氣度發生質的變化。青色酒壺已了無蹤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柄秋葉劍。
狄雲手腕一翻,“铮!”的一聲清響。刀鋒猶如割破空氣,絲毫無懼的對上那柄利劍。
刀意如凍九淵,然劍意更甚。
伴随一身悶哼,明月脫雲而出。狄雲胸口如遭電擊,氣息頓時有些緒亂。
“我欣賞你。但是,這不代表你有資格評價我!”
狄雲氣質堅寒如冰石,李牧,更甚。
他可以與裴東來對坐暢飲,談古論今。只因為他願意!
但是這不代表旁人也可以,如眼前之左斷刑。
收刀之間,狄雲已經壓住體內緒亂的玄氣。臉色不喜不悲,眼神之中卻是略過一絲茫然。
“李先生好深的修為,太學門人果然玄妙。不過狄雲勸誡一句,雖然太學尚不在我楚朝征剿名單之內。但太學終究是宗派,望先生珍重!”
“好一位左斷刑!”
李牧大笑間贊了一聲,不再搭理。
擦肩而過。
狄雲位于原地,李牧再度如醉酒般跌跌撞撞着前行。
“李先生,裴東來可是太學弟子?”
李牧罔若未聞,依舊前行。
“狄雲對于朝堂定論,從不過問。但——倘若他是太學弟子,只怕今後要步了李先生的後塵!”
蹒跚之間,李牧身形明顯一怔。然後只是眨眼的功夫,他最終消失在了夜色。
凝立原地,看着李牧消失處良久。
“咳、咳——”
伴随一陣輕咳,狄雲嘴角一絲血色溢出。
這就是太學門人的自傲麽,還是只屬于白衣卿相的自負!
太學秘法,這就是太學秘法!,可惜只此一招,實難勘破玄機。
“左斷刑!哈哈……聽着白衣卿相的名頭長大,卻直到數日前方才得知他便是我好奇已久的太學弟子。倘若不是寺卿大人,自己這輩子估計都要蒙在鼓裏。
好一位左斷刑!呵——”
一個縱身,狄雲亦消失于月色之下。
【果斷伸手要票!兄弟們,咱前面沒爆上去。後面已經有人窺伺菊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