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宿龍其心
雖然已經是夜半時分,但是裴玄等人依舊小心翼翼的候在院子裏。淡淡的月色下,依舊落着稀稀疏疏的雪粒子。
轟——
一陣強大的氣勢伴随着房間內如白晝般的銀芒,猶如千軍萬馬席卷而出。
哧!
紅袖與柳浮水還沒來的及反應,兩人都是迅速被裴玄帶到一旁。渾身火焰大作的罡芒,在這股鋪天蓋地般襲來的氣勢之下好似風中殘燭,随時都可能被這狂風驟雨吹滅了去。
“少爺,這是要突破了!”
眼中滿是震驚的裴玄,只覺得這道氣勢越來越強,仿佛川流不息的江水滾滾而來。
回想起當初那個身材單薄、臉色蒼白,微微受風便會輕咳的少爺。再與之剛才那肅殺之氣磅礴,背影猶如堅石的少爺,裴玄心頭忽然一陣不安!
自己當年跟随侯爺南征北戰,對于太學宮常有所耳聞。雖然少爺不曾承認,但是能夠從一個雷火之氣斑駁的少年蘊養出如此精純的浩然正氣,甚至可以說是洗經易髓。除了太學儒修,壓根就沒人能夠辦到!
“希聿聿!”宿龍一聲嘶鳴之後,竟然匍匐在地開始顫抖起來。
紅袖等人俱是被這強大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但是兩雙眼睛都是牢牢注視着少爺的房間。他們都明白少爺是在武道修為上突破了,但是這麽氣勢磅礴的威壓,就算當初大少爺也不曾給予過。
…………………
《正氣歌》此刻竟是脫體而出,無數的篆字形若游龍開始一個個萦繞在裴東來周身。
正之為字,從一從止,止于一者,唯一之義也。
浩然正氣,辟易群邪者也,宇宙若無此氣,則陰霾而不生,人間若無此氣,則邪枉橫行,鬼蜮畢見,乾坤或幾乎息矣!
裴東來血色充斥的眼神,緊随清明堅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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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則群魔退聽;馭橫者先馭此氣,氣平則外橫不侵。”
念及此處,裴東來直身而起。緊握着的兩個拳頭,也逐漸松開。
要制服外在的邪惡,我必先制伏自己內心的邪惡。自心的邪惡降服之後自然安穩不動,那麽一切外在的邪惡自然不起作用。要控制外來的橫逆之事,我必先控制自己浮動的情緒;自己的情緒控制以後自然不會心浮氣躁,那麽外來的橫逆之事自然不能侵入。
假如方才有方外邪宗弟子在此,想取我之性命如探囊取物!母仇不共戴天,必然報之。但是如果我連心神都難以控制,只怕大仇未報就死于非命。
“那等衣冠禽獸,安可使我亂心!”
呼——
所有席卷而出的正氣威壓,此刻如同退潮一般全部歸回房間。《正氣歌》沒入身體之際,裴東來周身篆字也齊齊歸內。
忽然一道銀中透紫的精芒從房間內直從天際,與皓月、星辰遙相對應。
這道精芒在空中形态變幻,逐漸壓縮起來。銀芒中的淡紫之色,越發開始濃郁起來。隐約望去,活似龍蛇遨游太空,滾滾東來,勢不可當!
立于房間內的裴東來周身氣勢,銳如利劍。瞳孔收縮,意識由丹田蓬勃之刻。一道劍意,帶着紫色殘影直沖天際紫雲而去。
“吼!”
一聲龍吟,于宅院震徹開來。
月下外銀內紫的雲彩,頓時暴漲開來。身形變幻,竟化為六、七丈左右的紫龍盤旋回轉。漫天的飛雪,被雲濤氣流卷在半空飛舞。
首尾俱現,四足齊全。虬角、龍鱗緊随其後,破體而出。虛幻的身軀,逐漸凝實。當那對緊閉的眼睛睜開之際,竟是牽引着無數的天地正氣卷入其中!
紫龍栩栩如生,四爪微張。肅殺之氣,直壓的讓人難以喘息。
…………………
“真龍精血?不可能——如今世上是否還存有真龍,已經無人可知。少爺的修為,顯然還不足以煉化精血!何況天空吐息威壓,雖然透着龍氣。但是這狂傲、冷峻的肅殺之意——”裴玄滿臉漲的通紅,身軀微微有些發顫:“劍意化龍!竟然是劍意化龍……”
天空之中盤旋的紫龍,氣勢陡然一凝!
嗖!
體态變幻,頓時俯沖而下,直直沒入裴東來的體中。
院內一片死寂,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空際。
剛才那條紫龍,不是眼花!
“紅袖、阿水,你們去歇着吧!”
“裴玄,你進來。”
聲音有些幹澀,但是語氣卻恍如不似一人。
裴玄一步步走向房間,心頭竟然隐隐有些懼意!
再看到小侯爺,他身上的氣勢竟是比較之前都是截然不同。此刻的小侯爺,猶似出鞘利劍。鋒芒畢露,儒雅之中隐透華貴傲氣!
宿龍!宿龍——
裴玄再看向小侯爺,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剛才那條紫龍以及‘宿龍’二字。這就是小侯爺為什麽把照夜玉獅子取名‘宿龍’的含義麽?
儒生其表,宿龍其心。
不管如何蟄伏,最終都要破雲而出!
“只怕少爺的修為,已經突破幻體五境——”
裴東來正身而坐,眼睛則是冷然看着自己手中的錦盒:“裴玄,劉二的家人可曾安頓好?”
“屬下不敢忘記,回東都後便已安頓。”
望着小侯爺身旁那一地的齑粉,裴玄心頭頓感不妙!
小侯爺為什麽會在此刻,忽然問這個問題?
“我想見見他們。明日就帶過來吧!”裴東來将錦盒緊緊一握,擺擺手道:“我乏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是!”
…………………
火燭跳動,外面風雪依舊。
“雖然你已身死,我自然言出必行。”
腦中劃過劉二身影,裴東來眉目一凝:“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北煉宗主将劉二胎元吞噬,方得知母親竟然死于賜缢。奉命行事之人,不也正是劉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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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寄望他并非太學弟子,但由此看來已經基本肯定!”
國子監內一房,堆滿着無數的儒家典籍——
一位須眉皆白的老者,面如古井無波般坐着。
與之正面跪坐的年輕人,正是陪同裴東來熟悉國子監的楚君行。不過向來面色淡然的他,此刻神态凝神無比:“老師,剛才——是東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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