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閣樓裏幹淨整潔，袁爸爸打開衣櫃，看到裏面空空如也的樣子，忍不住蹲下身掩面。

他能怎麽辦？老婆，我好像讓我們的兒子離我越來越遠了……

曾經把楠楠放在鄉下是因為他的力不從心，不能兼顧小飯館和兩個孩子，加上楠楠從小一直生病。

江爸爸跌坐在地上，他一直很想彌補這個孩子。楠楠從小跟着爺爺一起長大，替他陪伴着自己的老爸，替他盡孝心。

他每次打電話過去，電話那頭滿滿都是誇楠楠懂事的，可是……可是這……這個懂事的孩子怎麽會……

曾經想要彌補自己錯過袁湘楠童年的江爸爸看着自己打孩子的那只手，懊惱着用力地上拍去！他怎麽會這麽沖動，還說出這樣的話！

他拍地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耳邊傳來袁湘琴氣急敗壞的聲音：“爸！你幹嘛這樣啦！”

袁湘琴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應該坐在沙發上的爸爸不見了，匆忙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爸爸原來在這裏。

“湘琴啊……我對不起你弟弟，我對不起楠楠……”

袁湘琴驚愕，這才發現爸爸臉上滿是眼淚。

她匆忙上前用手擦淚：“爸，沒有啦，你沒有對不起楠楠啊，”她咬了咬嘴唇，“……這個是他自己做的，他要自己承擔啊。”

袁爸爸搖頭：“我不應該對他說那些話，不應該啊！”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指着滿屋的凄清：“湘琴，我把你弟弟趕走了，你上高中後，我打電話說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叫楠楠來臺北，而現在他來了，我居然趕他走了………”

袁湘琴轉頭看了看再無任何袁湘楠生活痕跡的地方，又看着愧疚難過的袁爸爸，她賭着氣說：“是他自己要呆在鄉下的嘛！你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啊！”

聽到這話，袁爸爸猛地擡頭，眼圈發紅，眼裏還有着沒退去的愧疚，他卻被袁湘琴的話驚住：“湘琴……，你說這話就太不懂事了，”袁爸爸推開一直以來捧在手心照顧的女兒，抹了把眼淚，一臉嚴肅。

“沒有哪個孩子想要從小生活在沒有爸媽的地方。”

袁爸爸有些哽咽，停了片刻才說：“湘琴，你也長大了。看你今天的話，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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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湘楠出門沒等多久，試探性地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剛拉起行李箱想離開，就看到江直樹背了個包出來了。

江直樹看着袁湘楠拉着行李箱的手和略顯尴尬的表情，心下明了：“不是說讓你等我嗎？”

袁湘楠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連忙借口說快來不及了就轉身離開。

江直樹大步快走了幾下，追上袁湘楠，兩人一同離去。

早上考完試後原本想在家裏吃的倆人到了火車站都是饑腸辘辘。再看看時間，袁湘楠擔心到家以後天就黑了，倆人便在火車站吃了頓飽飯後才上火車。

袁湘楠在準備上火車時突然想起來，攔住江直樹：“直樹……”

江直樹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搬過行李箱放在火車車門裏：“想說什麽就說吧。”

袁湘楠糾結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這樣出來……伯父伯母知道嗎？，如果不知道……啊！”

話還沒說完，江直樹就推着袁湘楠往前走：“後面來人了，火車上說。”

上了火車……再說就來不及了。

袁湘楠無法，只好跟着江直樹往車廂裏走，等倆人找到自己的位置，火車已經快要啓動了。

等火車行駛平穩了以後，袁湘楠立馬轉頭靠在扶手上，看向江直樹。

江直樹看着袁湘楠看他的樣子，圓圓黑黑的眼珠子亮亮的，着急想知道他答案的心情完全顯示在袁湘楠的眼睛裏。

江直樹揉了揉袁湘楠的頭發，細碎柔軟的短發在指尖輕輕劃過，有些讓他欲罷不能：“我給他們留了紙條和短信。”

袁湘楠瞪大眼睛：“啊！那不行，你晚點要回去。不然伯父伯母會更難過更傷心的！”

江直樹看着袁湘楠焦急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他：“他們應該難過的是我們居然這樣突如其來的坦白。”

聽到這個，袁湘楠神色黯淡了下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頭說：“是我太沖動了。”

看袁湘楠情緒不對，江直樹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太過，連忙說：“沖動的是袁湘琴。”

想到自己行為舉動太過急躁有些不妥，不太習慣解釋的江直樹只好擡起袁湘楠的頭，捏了捏他的臉：“這些話遲早都會說的。”

“他們知道與否，只是早晚的問題。”

江直樹看着袁湘楠臉上的紅印子在用了藥膏之後已經褪去了好些，之前買火車票的時候楠楠還一直念叨着這個，一直擔心印子會不會消退，怕被爺爺看到讓他擔心。

現在他只希望幾個小時後回到家能夠退掉指印，不被爺爺發現。

袁湘楠看向江直樹有些擔心他的眼睛裏，想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心裏雖然依舊很難過，但是總歸是好多了。

“我知道……只是我們的方式太過直接，而且我們才剛……這樣也太草率了。”

江直樹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你覺得我對你的感情不夠真實？”

袁湘楠聽到這話愣了片刻，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不可否認，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依舊對江直樹的喜歡抱有懷疑的态度。從小跟着爺爺倆人單獨生活的他，加上以前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他不能完全相信一個人對他的感情，特別是兩個最初的陌生人結果相愛了。

發覺袁湘楠居然有些發呆，江直樹放下倆人的扶手，一把把袁湘楠摟到懷裏：“楠楠，有些事情時間會證明一切。”

袁湘楠聽着江直樹堅定溫柔的聲音，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也許他的唯一一次沖動也沒有那麽糟糕。

長達兩三個小時的車程是無聊且有些令人發困的。江直樹感受到肩膀上變沉的重量的時候就感到袁湘楠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車子有時候轉彎依照慣性袁湘楠會不小心掉下來。

江直樹拿過袁湘楠放在裏頭書包，捏了捏柔軟度，發現書包異常的柔軟，他拉開拉鏈一看才發現是幾件T恤和外套。

江直樹不免失笑，楠楠這是拿着書包專門當枕頭的嗎？

江直樹從書包裏抽出一件棉質外套放在座位前的小桌子上，把書包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為了避免吵醒袁湘楠，他小心翼翼地移動他的頭，一旦聽到些動靜就馬上暫停。等到袁湘楠舒舒服服地躺在江直樹腿上的時候，江直樹後背已經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他擦了擦汗拿起書看了起來。

突然又想是想到什麽似的，他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了下來，放在離袁湘楠較遠的地方。

做好這些，他這才打算安心看書。

卻不想一擡頭就看到對面坐着的兩個女生一臉激動地看着他。看到他目光轉了過去，立馬拿報紙擋住了臉，卻依舊遮不住倆人根本不算悄悄話的聊天內容。

江直樹看着拿倒了的報紙，也不點破，想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默默地低下頭看書了。

軟萌撒嬌受是什麽………溫柔帥氣攻又是什麽……

等到袁湘楠醒過來火車也快到達目的地了。還好是夏天，天黑的晚，不然就這樣坐完火車還要去坐大巴的路程，等他們到那裏便已經是天黑透徹了。

下了大巴，袁湘楠張開手深吸一口氣：“還是鄉下好。”

江直樹站在旁邊看着袁湘楠整個放松了不少的樣子，感受着鼻尖混着青草香味的空氣，嘴角微揚。

“走吧，我家就在前面。”

天邊已是泛紅了不少，大部分的農家人都回到了自家做飯休息。爺爺家在靠近村口的地方，所以倆人走了幾步便走到了。

看着屋頂煙囪上的炊煙袅袅升起，袁湘楠打開門直奔廚房。

“爺爺！”

袁爺爺被這激動的喊聲吓了一跳，轉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家孫子回來了。當下又驚又喜，連忙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上前拍着孩子的肩膀仔仔細細看着。

“怎麽……怎麽突然就回來了！怎麽樣？期末考考完了是嗎？考得怎麽樣？楠楠看着長高了哈哈哈！”

“臉上怎麽有些紅？！”

袁湘楠看着一臉激動的爺爺，本想直接回答，卻不想被爺爺發現臉上端倪。他立馬反應過來拿之前就想好的借口，笑着一個一個回答爺爺的問題：“考完試就回來了，沒來得及跟爺爺你說，爺爺你真厲害，都能看出我長高了！臉上是因為見到你太開心啦，所以激動地臉紅了！”

看着竟然沖自己打趣的孩子，袁爺爺笑着拍了下他的頭，剛想讓他趕緊回房休息，一擡頭就看到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江直樹站在廚房門口，臉上挂着禮貌得體的笑容。

“楠楠，”袁爺爺指着江直樹，“這是………”

袁湘楠這才想起來，他完全忘記怎麽解釋江直樹的存在了！他心下懊惱，剛想編什麽理由的時候就聽見江直樹說：

“袁爺爺你好，我是袁湘楠的學長，我叫江直樹。我是他的好朋友。這次受他邀請來這邊玩幾天。”

袁湘楠差點脫口而出，什麽叫做受他的邀請！

袁爺爺聽到這個臉上笑意滿滿，哎呀自家楠楠都會帶同學回家了。只是……

“孩子啊，家裏有些破舊，你要是不嫌棄你就留下玩好了，想玩幾天玩幾天！”

袁爺爺說着便立馬轉身弄小了火，上前想拉過倆人的行李箱往前走。

江直樹卻快他一步，背起自己的包，拉起楠楠的箱子禮貌地表示感謝。

看着禮貌的江直樹，袁爺爺心下滿意，楠楠這孩子去臺北終于交到了朋友，而且這個朋友看樣子人性格都還不錯。

袁爺爺一邊帶路一邊還念叨着跟在自己身旁的袁湘楠。

“楠楠，你說，你都不提前跟我說要回來，我都沒給你鋪好床。”

“楠楠，你同學我也沒專門整理房間诶，這下真的要對不起直樹了，哦對了，我叫你直樹可以嗎？我嘛農家人，平常田裏忙，也沒怎麽整理家裏，亂了點髒了點你別見怪哦。”

“哪裏是亂了……點……啊！爺爺我說過很多次了這個東西不能放在這裏！”

江直樹看着前方雖然嘴巴嫌棄着楠楠，但是行動間透露着親切和關心，眼裏都是歡喜的老人；看着倆人的打打鬧鬧，他才知道原來楠楠真正放松自己的狀态是這個樣子的。

他快步跟上，笑着看了眼袁湘楠，轉頭對袁爺爺說：“袁爺爺，不用麻煩，我跟楠楠睡一起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計十萬字完結……嗯，要是想寫或者大家有訴求的話可能會爬上來寫點番外啥的

存稿不夠，決定改成日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