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番外五

張芳芳的外國男朋友據說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秦城不算是小地方，尤其是張芳芳和姜晏維、周曉文這個圈子，出國簡直是家常便飯，每年的購物游、散心游都是最基本的，要是有點愛好，去法國看個展，去美國看個演唱會，也都是随約随走的。另外，孩子們要是學習不是姜晏維這種特別拔尖，能上國內超一流的大學，一般也都是送出去。

所以，外國人他們不少見，少見的是，跟外國人結婚的。尤其是張芳芳他爸爸還是那種抱着“以夷制夷”思想的人，不過是想送女兒去學習，結果帶回個洋人來，自然不同意。甚至直接拍了桌子：“要不你留下，要不一起滾。”

張芳芳倒是想得清楚，一是你是我爸旁邊是我媽，我談個朋友就跟你們分道揚镳，想什麽呢。二是我是真喜歡這男孩，你不同意我就要分啊？我才不幹呢。

兩種思想下，張芳芳也厲害，直接租了她家一個單元的房子，就她家樓上，讓那傻小子住下了。他爸是警察，常年保持着鍛煉的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出門跑步，結果從此以後，他爸一出門就會瞧見個外國傻小子站門口沖他嘿嘿一笑，他不搭理人家也不在意，生硬地叫着叔叔叔叔就跟上來了。他晚上下班，無論什麽時候，一到樓下，就能瞧着這傻小子沖他樂。

相處時間長了，開始是不給好臉色，可後面就不好意思了，總歸有說上話的時候。

這小子有個奶奶是中國人，然後又被張芳芳調教了一番，反正中國話說的差強人意吧。就是那種能說但表達不算那麽準确的人，一開始張爸爸是不搭理他的，可他是個急性子，這小子在旁邊那那那半天說不出一個詞，他一不留神給接上了，就徹底擺脫不了了。

然後張芳芳也不閑着，沒事幹給他爸湊湊熱乎，他媽做點什麽好吃的，她盛一半走給那傻小子，總之雖然住在家裏，可處處都表明，人家是心系樓上的。對了，後來張爸爸還發現，為什麽那傻小子能每天準時等着他跑步下班，都是他老婆給的信。

張爸爸還生氣過，指責他老婆，“你這是胡鬧。”

他老婆更有理：“你才是胡鬧！就一個閨女，別說找個外國人，就是找個火星人，她也是我閨女。你要是攆走了，我告訴你，咱倆也別過了。”

張爸爸：……

張爸爸倒是想硬氣了，然後就發現硬氣不起來了，他的生活就被他閨女這麽包圍了，攻陷了。等着姜晏維他媽要結婚，請了張芳芳去做小伴娘，這丫頭要起身去京城的時候，張爸爸終于松了口，瞥了一眼傻小子，沖着他閨女說：“談行，人還得再考驗。不準懷孕不準不彙報結婚，畢業不準留美國。”

張芳芳一聽就知道他爸起碼是不反對了，抱着他爸的胳膊就說：“yes，sir！一切聽您指揮。”

等着見了姜晏維，那傻小子的稱呼就從傑克變成了姐夫。姜晏維特郁悶地瞧着那個自稱比他大幾個月的張芳芳，那叫一個無語啊，他臘月的生日，只要一個年齡，都比他大。

虧死了！

不過，于靜的婚禮來的人真不少。

姜晏維當初就想着辦個又暖又浪的婚禮，結果預想遠沒有現實那麽浪，前半個月，他未來的繼父大人周行止突然給他打電話，說有個地方可能有點不好意思，恐怕姜晏維忙了半天的婚禮要有所變動了。

當時姜晏維就出了一身冷汗，以為他倆感情出問題了，這是不結了。

結果就聽見周行止說：“你媽媽喜歡看海，我在馬爾代夫買了個海島給她，最近正在裝修中，我想婚禮延後一個月，在上面舉行。”

姜晏維那叫一個瞠目結舌，這都浪到海裏去了。

這有什麽不同意的？多美好多浪漫啊。姜晏維雙手雙腳贊同，就是苦了常思，還得重新來，不過他也高興，畢竟這兩家人都大方，他也不少賺。

不過接完電話等着霍麒回家，他進門換鞋脫外套，就瞧見姜晏維用很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倆實在是太熟悉了，姜晏維現在做點啥他都能知道。今天這目光一瞧就不是想做壞事，而是一種探究。

這小子居然對他探究？他直接揉了他狗頭一把，“想什麽呢。”

姜晏維就把周行止的事兒說了，末了來了一句，“我在想，你們穿西服的是不是都比較浪漫啊。你是，周叔叔也是呢。”

霍麒一聽是這個，就跟他鬧着玩，“你不會也想着我給你買個小島吧。”

其實姜晏維倒真有點動心，不過後來他仔細想了想，自己以後要當醫生的，一年能放七天假就算不錯了，那專門買了個島，建好了請了人在上面維護，到底是給誰住的啊。太不劃算了。所以他就否決了。

不過他這堆過日子的理由還沒說出口呢，就聽見霍麒說：“給你不能買島，那不适合你，我得給你買個花果山種片香蕉林合适。”

姜晏維：……

姜晏維直接跳到了霍麒的後背上，咬着他耳垂發狠：“你說我是猴子，那你是什麽啊叔叔。”

那小子的氣息吹在了霍麒的耳洞裏，這是他的弱點，頓時他渾身上下都酥麻了，霍麒雙手托着姜晏維往樓上走，“美猴王啊，要不你這麽喜歡。”

婚禮定的是海島，自然事情要多了很多，還好有專門的婚禮策劃公司來忙活，姜晏維他們輕松了很多。婚禮時間定在了八月中旬，賓客卻也沒少請。首先作為男方，周行止那邊就有一百多位——這可不是是個人都請的，而是絕對的親戚和好友才有的待遇。至于于靜這邊，更是熱鬧，首先姥姥家舅舅家肯定要到的，其次就是他媽的朋友了，在京城認識的這些都不算，起碼秦城的就有張芳芳一家，周曉文一家三代，外加郭如柏一家等等幾十口子人。

姜晏維作為婚禮小統籌，早早就到了海島，忙的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先到的永遠都是最親近的人。姥姥和姥爺原本歲數大了，于靜和姜晏維的意思都是不讓他們操勞了，婚禮前一天到就行。可這老兩口就是呆不住啊，提前三天就吆喝着舅舅舅媽帶着孩子到了。

別的不說，一瞧見這海島的樣子，姥姥就特別高興，拍着大腿說：“這地兒好，這地我喜歡。”

姜晏維他姥姥這輩子就喜歡好看的東西，好看的人，好看的景色，周行止這招他媽究竟什麽反應還不知道，起碼他姥姥高興了。

姥姥到了，姜晏維自然是主陪姥姥，把事兒就交給霍麒來幹了。他帶着姥姥在島上開着電瓶車四處咣當，他姥姥就在那裏感慨：“離婚好，還是離了好。跟着你爸，有錢一輩子也沒這好時光。”

姜晏維一聽他爸，就不吭聲了。他跟他爸最近兩年倒是聯系就是不多而已，每年寒暑假都會去看看他，平時兩星期例行一次電話，時間也不長，五分鐘而已。他們父子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親密，可是也沒有了當初那種撕心裂肺的不甘與埋怨，現在就是很平淡的父子關系而已。

就像是……姜晏維有時候覺得，就像是他們從來都這樣，從不曾親密過一樣。

他爸這兩年過的怎麽說呢。如果從有錢沒錢看，那是挺好的。有錢人的日子，再差在物質上也不會差，他爸雖然挑小三不靠譜，可經營公司挺靠譜，公司蒸蒸日上，他也各種成功，看起來還不錯。可實際上他覺得不好，他爸原先是那種積極奮進的，開朗樂觀的，如今沒人了整個人都有點蕭瑟落寞，一點都不快樂。

保姆說，姜大偉能高興的事兒只有兩件，一是姜宴超沒犯病在身邊，二是他打電話或者他來家裏坐坐。

可他去的很少了，姜宴超也是個麻煩，如今這孩子都快三歲了，有點呆但是不傻，認人也清楚，說話吐字還行，具體還得再看看。可身體不行，犯了兩次病，他爸挺愁得上。

姜晏維就覺得，這兩邊對比也太慘烈了點，就不想提這事兒了。

結果他姥姥告訴他，“你媽結婚這事兒你爸知道了。”姜晏維倒是不意外，他媽和他爸的朋友幾乎重合，不知道才怪呢。姜晏維就想說：“各自嫁娶了，誰也礙不到誰了。”結果他姥姥還有更驚悚的告訴他，“他找我呢，讓我替他給你媽随個紅包。”

姜晏維頓時就停了車，在溫柔的海風下有點焦急地問他姥姥：“您沒答應吧。”

“答應了啊。”沒等姜晏維急，就聽姥姥特智慧地說，“我要不答應，他去找別人怎麽辦，我答應了，錢也收了，辦完了回去，我再還給他！”

姜晏維：……

姥姥，您才需要一個花果山吧，您還能再聰明一點嗎？

事兒完美解決了，姜晏維就放了心，接着開電瓶車往前帶着姥姥瞎逛游。結果就聽見姥姥擺手說：“差不多就行了，該回去了。你不能老欺負人家霍麒，小懶鬼，就知道偷懶，都把霍麒累壞了怎麽辦？”

姜晏維和霍麒的關系，在高三結束的那年暑假，就已經跟姥姥坦白過了。他當時以為姥姥肯定不願意，畢竟雖然顏控很重要，可老觀念更根深蒂固，結果他姥姥竟然特別開明，就問他一句話，“你倆在一起你高興嗎？”

姜晏維自然是回答：“高興，天天都樂。”

他姥姥說：“高興就行。”

這事兒居然就這麽過去了，而且根據這兩年姥姥的關心方式來看，明顯更疼霍麒一點。姜晏維吃着醋往回開，還抱怨：“姥姥，你究竟是誰姥姥啊。”

他姥姥就拍他後背一巴掌，“臭小子，你不知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嗎？霍麒又那麽好看！”

姜晏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