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出事了!

羅舒钰一轉身就知道了,沈明雲在試探他。

“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這兩句之前就在書中出現過,他記得沈明雲将之用作跟人的接頭暗語,想來他是利用這一句黑話來套他的來歷,可惜他并不是他們那個時代的人,并不會聽了上句就會接下句。

沈明雲急急的地跳出來,倒是讓他記下住這一點,日後應當有用,真是感謝他的提醒。

羅舒钰回到如意院後,用過晚膳便開始給李明瑾寫信,今日心緒不佳,便只有一句話。

如今寫信成了他倆的飯後的習慣,一日不寫睡也睡不踏實。

讓劉氏待在尼姑庵裏已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劉勇和萍兒入獄後基本上下半生也差不多就這樣了,想再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日子,怕是做夢來得快些。

劉氏一事來得突然,解決得也很迅速。

羅舒钰又喝了碗馮嬷嬷送來的安神湯才躺下,可是也沒睡着,腦子裏全是今日萍兒和劉勇那些話,他是恨不得殺了劉氏以洩心頭之恨,可是他還得替李明瑾和他未來的孩子考慮,要積德,希望母親在天之靈能保佑他們一家上下平平安安度過這一世。

老太太那頭下午就知道羅舒钰又和劉氏鬧一場,但她是萬萬沒想到在羅舒钰成婚前幾天,居然還找出陳氏的死因,而且還是劉氏下的毒,劉氏在她身邊伺候多年,老太太乍一聽,一陣膽寒,氣得把羅仁壽叫到福壽居罵了一通。

“壽兒啊,陳氏當年是我去給你求來的,她伺候我也有十年,雖然我知道她瞧不起我這個粗魯老婆子,但好歹也是你的結發妻子,這劉氏怎麽忍心,她簡直惡毒至極,心是毒汁做的,枉我還這麽信任她!我定要好好讓她知錯!”

羅仁壽道:“母親,你別氣壞了身子!若非舒钰今日在院裏到遇到胡作非為的劉勇,我也不知道。”

“你還不知道那個劉勇?我可沒少聽劉氏給他補貼,三頭兩天就往羅府跑,以前不是正經親戚就天天問劉氏要銀子,現在變成正經親戚了,就把羅府當自己家!”老太太垂了垂胸口,“我們羅家到底造了什麽孽啊,攤上這麽些個親戚。”

“母親來喝茶參茶。”羅仁壽輕撫她的背,“您別氣,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老太太罵道:“你沒責任誰有責任,都被舒钰拿到了把柄,現在可好,他出嫁前還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

正說着呢,羅舒墨和羅舒涵兩兄弟就在外頭求見老太太和羅仁壽。

老太太抹着淚:“都作什麽孽啊,我的孫兒們要遭這種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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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仁壽現在心比任何時候都累,羅舒墨和羅舒涵回來得晚,兩兄弟聽聞三弟又和母親鬧一場後,現在還有點懵,昨日一家子還相安無事,今日怎麽就變成這樣了,他們的母親突然變成了殺人犯,下毒殺害陳氏,還是她自己親口承認的,如果是從三姑六婆口得知此事,必然會被他們打罵一頓。

太突然了,實在是太突然了!

兩兄弟跑到老太太這兒是希望能讓老人家跟羅舒钰求求情,他們不太能接受突如其來的結果,母親好好的怎麽會攤上殺人的事,她為什麽要突然認罪,是不是舅舅在外頭做了什麽非法的事。

老太太一直在哭,兩兄弟最終還是被羅仁壽帶去了書房,到底沒讓老太太去求羅舒钰。

羅舒墨問道:“父親,這事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麽這麽突然,母親怎麽可能會對大夫人做下那種事。”

羅舒涵性子不如羅舒墨沉穩,他脾氣火爆:“定是有人害我母親!父親,羅舒钰定是誣陷了我母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羅仁壽弄得頭疼:“是你們舅舅跟丫環私通時說的話被舒钰聽了去,人證物證都有,他們下午還在那個萍兒的房間裏找到了相關證據!你們怎麽辯解,要跟舒钰對簿公堂嗎?已是鐵證如山,你母親認下的時候腦子很清楚她在做什麽,還是你們覺得把你母親移交給衙門更好!”

羅仁壽沒辦法,羅舒钰都是拿好證據擺在他面前等着他的,他能做的十分有限,根本沒有留給他任何解救劉氏的餘地,咄咄逼人,不留情面。

可是,如果劉氏沒有這些把柄,羅舒钰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說來說去還是劉氏貪!

因為羅舒钰嫁妝一事羅仁壽就頭大,現在不僅頭大,連妻子都要削發為尼,他禮部尚書還不知要背負多少流言诽語。

羅舒墨自有考量,他皺眉問羅仁壽:“如果母親不在,舒雨和舒悅的婚事怎麽辦?”

羅仁壽說:“自有你祖母操持,你們倆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也累了。”既然做了決定他也不能更改。而且羅舒钰手裏有三皇子這個擋箭牌,這是他無法幫着劉氏脫罪的最主要原因。

羅舒墨和羅舒涵離開羅仁壽的書房後,羅舒涵直接去探望被關在祠堂的劉氏,而羅舒墨則轉了個方向去了羅舒钰的如意院。

羅舒钰今天也被刺激得還也沒睡着,躺下後又起來了,在腦子裏回想着他的母親陳氏。

他母親是個知書達理的溫婉女人,她有着江南水鄉女子的韻味,說話總是十分溫軟,笑起來時眼睛總是眯着的,喜歡自己畫眉,喜歡淺色的胭脂,性格不軟弱,處事上總有一套自己的原則。

她跟羅仁壽幾乎很少發生争執,相敬如賓,在外人看來,他們琴瑟和鳴,雖然沒有生出兒子,但陳氏卻從來不交希望寄托在這上面。

閑暇時候,她會指導羅舒钰念書,教導他做人的道理,指導他琴棋書畫,從不要求他學刺繡,也不要求他做不喜歡做的事,她永遠在呵護着自己的孩子。

那一段記憶很美好,羅舒钰不知有多久沒有夢到過自己的母親了,他害怕回憶。

上輩子,母親離世後他便不再回想與她的過往,現在回想當初的林林總總,他唯有嘆息,母親的面容也不再清晰,他害怕哪一天再也想不起母親的模樣。

如果他重生回到母親還活着之前該多好,至少他還能救下她,帶她離開這個吃人的羅府,讓她看看未來的外孫是有多可愛,過上她一直向往田園生活,不必每日跟後宅婦人鬥來鬥去。

羅舒钰正胡思亂想着,外頭傳來聲響。

他問睡在外間的慶旺是怎麽回事,慶旺回他:“大少爺來了。”

羅舒钰心知肯定要面對的:“叫他在廳裏坐會兒,我換件衣服就出來。”

跟這位大哥,他是真的沒怎麽正經聊過,想來是為了劉氏一事來,羅舒钰扯了扯嘴角。

雖說羅舒墨從未對他不好,但也未對他好過,總是冷眼旁觀他被羅舒雨和羅舒悅欺負,從未說過一句好話,到底不是親生的弟弟,區別對待實屬正常,可是要跟他講親情,那便是不存在的。

羅舒钰出來時,羅舒墨正喝着下人奉上的茶水。

依舊是羅舒墨主動喊了羅舒钰:“舒钰。”

羅舒钰直切要點:“大哥這麽晚過來是因為你母親的事吧。”

羅舒墨直言承認:“是,我先頭去找了過父親了解過,我是過來替母親向你道歉的,不是來向她求情。”

以退為進?

羅舒钰坐在他對面,說道:“我十歲那年沒了母親,大哥和我不同,一出生就得到父親的喜愛,你是兒子,而我只是個公子,我也從未想過會有今日,會發現你的母親會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大哥,如果道歉有用,那還要捕快做什麽?道歉也不能使我母親活過來,這些年我在羅家過的什麽日子你也不可能不知。”

注定是站在對立面的,能平和坐下來說話已經是他思慮周到了。

羅舒墨來的時候想過,先向他道歉,然後改變母親的去處,去莊子也好過削發為尼。

可是羅舒钰油鹽不進,還把他說得啞口無言,他再無立場替母親求情。

羅舒墨說道:“那便是我叨擾了。”他不傻,如果早些年再對羅舒钰多關注些,想必結果會不一樣。

誰知,風水輪流轉。

羅舒墨離開羅舒钰的如意院後,在回自己院子和去沈明雲的院子之間猶豫了一下。

最終,他選擇去了悠悠小築。

此時的沈明雲正好在院子裏沒形象的啃西瓜,黑色的西瓜粒随地一吐。

“噗!放西瓜放井裏可真是太爽了,跟冰鎮的沒什麽區別。大表哥,你怎麽來了?快過來吃塊西瓜,賊甜!”

“不了,有事和你商量。”羅舒墨看到不拘小節的沈明雲,心裏一陣悸動,“你吃吧,不過你身為公子,還是少吃寒涼之物。”

沈明雲粗魯了抹抹嘴:“想和我商量什麽事?”

羅舒墨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他:“你可還記得前些日子,你問我如何拖延三皇子和舒钰的婚事,我突然有了主意。”

沈明雲睜大雙眼:“真的?”

羅舒墨看沈明雲的雙眼滿滿溫情,用指尖抹掉他嘴角的西瓜籽:“自然。”

劉氏一事被羅仁壽壓了下去,近日都在準備羅舒钰的婚事,誰也不許提此事,劉勇和萍兒已被送入衙門等候發落,這是劉仁壽給羅舒钰的定心丸。

接下來的兩天,羅舒钰心思都放在待嫁和沈明雲的動向上,想知道他到底要怎麽破壞他的婚禮,但他近日都沒什麽動靜。

羅舒钰正捏着針縫一個醜醜的香囊,一個沒注意把手指給紮了,他果然不适合做這些細致活,索性放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正起身倒水,慶旺一改最近的作風急匆匆沖進屋,說道:“公子,剛三皇子府來消息,說是三皇子出事了!”

羅舒钰手中的水杯直直摔在地上,心頭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皇子:媳婦兒知道我出事肯定很傷心~~他就是太愛我。

羅舒钰:……也不是很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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