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我催眠自己是能夠堅固卓絡鄞對我的信任,然後在今天他不在家時,像做賊一樣的去了DVD店。想我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這麽猥瑣的事情,其實我是背着卓絡鄞,偷偷來的,我不想他看到我是這樣學着接受的,而且我也不是為他,免得一看到他的臉我就愧疚。不過我覺得這也算我喜歡上一個男人,所邁出的勇氣之步。

我家那邊就有一家賣DVD的店,早晨時,我用我借口回家拿學習資料,回來這邊,不然以卓絡鄞對我的看護程度,他肯定不會讓我出門。

他把我束縛在他的世界,我時常覺得壓抑,痛苦。待在在卓絡鄞家的這幾天,我覺得自己發黴了,現在坐公共汽車,都讓我有點恍惚。

我下車後,直奔這裏,在DVD門口左張望,右張揚,看沒有自己和我爸媽認識的人,便快速走進去。

賣碟子的是一個猥瑣中年大叔,看到我,一臉明了的笑容,但他還是平常問,“小夥子,你想要什麽碟子?”

我看了看門口,猶豫開口,“那種男人和男人看的三級片,你有吧?”

他打量的看我,笑得□□,“有是有,不知你喜歡哪一款的?”

我一愣,“還有款式?”

“都,都給我來一款吧。”我結巴,緊張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他可能沒想我會都要,瞪大眼睛看我,而後又露出猥瑣的笑,給我打包碟子。我看他櫃臺下好多碟子,驚訝的下巴都差點落地,難道這老板也是同性戀?不會吧?我忽然感覺這個店裏透露這淫穢氣息,以前我怎麽沒覺得呢?我記得我曾經好像還幫我爸租過抗戰大片啊。

“小夥子要不要給你用黑袋子裝起來?”

我翻他白眼,”要裝起來啊,”我可不想大街上有人無意看到這東西罵我變态,我也不想做變态。

他給我套了兩個袋子,把東西遞給我,我提着覺得好重。

“多少錢?”

“兩百。”

我驚訝,“這麽貴?”

“你不知道現在碟子禁的嚴,我賣給你那麽多,兩百夠便宜了。”他說着,又從櫃臺下拿出兩個塞我袋子裏,“我再多送你兩盤。”

聽他這麽說,我遲疑的掏出兩百塊錢給他,從來沒想過我會因為看這種東西花這麽多錢。我提着袋子走出DVD店時,外面的陽光照的我眼疼,我遮住陽光,往車站走去。

中午等車的人很多,我站在一旁看着擁擠的車輛,沒有上去,想等下一輛。可越這樣等下去,車子就越擠,最後我實在是沒辦法,才擠上一輛能離卓絡鄞別墅區近點下車的公交車。車內各種汗臭味雜交,還有人說話的吵雜聲,我心中的煩躁感,從一點變得很多。我好想快點到終點站,這樣我就能快點下車,我忽然在想卓絡鄞是怎麽回家的,他不可能天天擠這種車子吧?那不是特別痛苦?

突然車子一停,身後人把我往前一推,我差點摔倒,要不是我抓住一旁的欄杆,估計臉就毀了。只是我手上袋子掉落在地,包裹好的碟子是沒有掉出來,但那老板給我塞得兩盤碟子滾落過去,使我整個臉都吓白。

我趕緊去撿,只撿了第一盤,有下車的人我被擠到後面,栽在一個人懷裏,他身上有顏料的淡淡香氣,讓我一愣。

我擡頭看向他,這人不就是那次我在公交車遇到的那個男生嗎?

他看我時好像也愣了,不過我在意的不是又與見面,而是他腳下踩着的碟子。

。你能不能把你腳移開一下?”我憋紅着臉,小聲說着。

他一聽,挪開了腳,我快速把碟子放進袋子裏,注意的他眼裏的錯愕,他這一抹神色差點讓我我有種想要撞牆的沖動。我不敢看他對我是什麽樣的眼神,站起來背對他,一到下一站,我便趕緊下車。我寧願再等下一輛擁擠的車,也不想坐這輛有這男生的車子。

只是我在下一站下車時,他也下車了,我頓時感覺老天爺在玩我。我安慰自己,他就是要來這裏才下車,而我往前走,他也跟着我往前走,他的行為實在讓我心驚。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我最終忍受不了,轉身瞪他,他聽我跟他說話一愣。

風輕微吹起他的衣角,他嘴角有淺淺的酒窩,身上穿的還是我上次見到的白襯衫,好像被他洗的更加發黃。他沉默一下,開口說,“我家住在這邊。”

我聽後有氣冒出,可又洩氣。我瞥他一眼,轉身往回走,見他沒什麽動靜,松了口氣。

我走到公交車站,這裏只有我一個人,我看着手裏的袋子,真想扔掉它,但一想這是我花兩百塊錢買的,我就不舍得。這時那個男生突然跑過,拉住我的手,把兩塊錢放我手裏,我看着他,微微愣神。

他笑了笑,“雖然上次你說不用還,但我還是想還給你。”

他給我的這兩塊錢有點舊,我在看他穿着,之前我就感覺他應該不是特別有錢,或許還有點貧窮。

“沒事。”我想如果我沒在和他遇見,我都要忘了他。

“你是要等車回家嗎?”他前面也不知怎麽回事,看到對方轉身的瞬間,只覺得不能就那麽讓對方走了,那樣他會失去什麽?

我點頭。

。我上次走的快,沒問你名字,你叫什麽?”

我納悶,他不該給我錢之後離開嗎?怎麽還問我這麽多?

可出于禮貌,我說,“白淵繹。”

他笑着問,“哪幾個字?“

我猶豫,然後說,“白色的白,淵博的淵,絡繹不絕的繹。”忽而我想起上次卓絡鄞給我媽說他名字時,我莫名的覺得熟悉,原來是絡繹不絕,可我和他怎麽可能絡繹不絕?

他輕聲說,“那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我看他,他看我,我半天才說,“你叫藍詩濘?”

藍詩濘對我露出陽光一笑,他的笑容和太陽的光芒融合,讓我感覺溫暖。我不自在的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讨厭擁有溫暖笑容的人。

“你還能記得我名字真好。”

他的話令我胸口一疼,我似乎能從他身上看到某些熟悉的影子,那是誰的影子?

“你不是要回家嗎?不走嗎?”我想趕他走,不想他擾亂我的心。

“我等會兒再回去。”

“哦。”我聽他都這麽一說,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只能無視他。想我前面不想坐車,車子一輛接一輛的開來,現在我想坐車,連車子的影子都沒看到,我怎麽今天就這麽衰呢?

他看着我,忽然說,。那個啊,白淵繹,我估計你要坐的那輛車要半個小時後才來。”

他說完,我一驚,“不會吧?”

他在我注視下點了點頭。我就想前面車為什麽開來這麽多輛,原來是這個意思。要我在這裏等半個小時,還不如自己走回去來的快。

“這裏有的士嗎?”

他想了想道,“應該很少。“

我沮喪,這下我是真得走路回去,雖然走回去沒什麽不好的,但我手上着些碟子太重了,拿的我手疼。

“我家有自行車,我可以載你回去。”他打着他的小算盤,也不知他為何特別想和對方待一塊。

“麻煩你嗎?”

他搖頭,嘴邊的笑很淡,“反正我回家也只是一個人。”

我聽他憂傷的語氣,再看他的神情,覺得他有點可憐,是我的錯覺嗎?

“那走吧。”

我随着他到他家時,我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那感覺。他家很僻靜,水泥板搭建的房子,有個小院子,我看那房頂,覺得要是下雨,絕對會漏水,而且外面牆壁的灰都掉幹淨,顯露破舊。

他進屋去拿自行車鑰匙,我也一同走進去,裏面倒是明亮,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不同于外面的景象。牆壁上畫滿了彩色的畫,非常好看,像置身于童話故事裏,幹淨,簡樸。他的家具很簡單,一個床,一個桌子,一個椅子,有廁所,但沒廚房。我有些出神,想起那次他背着畫板去考試,應該是美術生,他能把這房子壁紙畫成這樣,真的太有才了。

藍詩濘來對方身邊,見對方眼裏的光彩,不明緣由的開心,好像能找到一個欣賞他的人。不過他想錯了,我僅僅喜歡漂亮的東西。

“你那次藝考考上了嗎?”我偏頭看他,而他看着我沒說話。

他臉上并未露出什麽神色,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我問的這話的答案。我站近牆壁,看着牆壁上光彩缤紛的畫,難受說,“你畫的這麽好,為什麽沒有考上?”

他淡笑搖頭,“不是畫的好就能考上。”

“那還需要什麽?”

。人脈和錢。”

我聽完後感覺現實打了我一巴掌,明明是他的事,可讓我難過。

“就因為這個,你沒考上?不可能吧?”我會這樣問,雖說是知道現實的黑暗,但我沒想會這麽殘酷。

他平靜說,“他們把我的畫和別人調換,成績也就改變。”他說的很平靜,可我聽得不平靜。

“你為什麽不舉報他們?”我相信法律可以制裁他們,可我也忘了無權無勢,又有誰會幫你!

他一笑,“我能怎麽舉報他們?要是惹惱他們,我連我的學籍都保不了。”

他可以給對方說出他的事,是因為他相信對方可以理解他,他也想找個說話的人。

“那你怎麽辦?以後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等下次藝考。”

“你考了幾次?”

“也沒幾次。”

我想應該不止一次,應該很多次吧。我不繼續問,而是說,“可這樣,你會不會很難過嗎?”

我覺得我要是他,應該會特別難過和氣憤,可我不是他,只能說一句,現在只有錢,才能有未來。

“難過是有,不過難過又不能吃飯,比起難過,我還不如開心的去面對明天。”

他淡淡的露出笑容,這個笑容是我見過最溫暖人心的笑容,如同一個虔誠。我想以後每當我失落時,想起他的微笑,就會快樂起來,少一些難過。

看吧還有比你活在更悲苦的人,你所承受的情感,也不算痛苦。

我擡頭,看他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展現你能力的一天。”

“我也是這麽想。”

但是,那一天什麽時候到來?我又什麽時候才可以夢想成真呢?無人知曉,無人解答。現實終還是會給我們每個人一個答案,而需要做的,是等待下一個黎明。

我在藍詩濘家待了一下午,聽他說了很多關于他的事情,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過去的生活。他命挺苦的,父母都過世,唯一喜歡的人也騙了他,而他說到這人時,卻不帶埋怨,甚至傷感。

“他可能有苦衷,并不是想真騙我。”

我感覺一定不是他想的這樣,可不好發表自己的看法。不過他一個人掙錢,讓自己成長到現在,算是經歷了很多。我聽後心裏覺得特別壓抑,好像不是只聽他說,而是能夠感受到他那時的無助和絕望。我覺得他的事情不是他胡編亂想,而是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

真真切切,可可悲悲,但我可憐不了他。他給我說時,表情上沒有覺得不滿和難過,他對我淺淺的一笑,“白淵繹,你可不要可憐我。”

我看他那雙光彩的眼睛,覺得像彩虹,斑斓,閃亮。我搖頭說,“我沒可憐你,而是,心疼你。”

“你以後對我多關照一些吧。”

我偏頭看他,疑惑道,“怎麽關照?”

他神秘一笑,卻什麽都沒說,給我留下一個謎語。我不愛在意有些細節,但他的事情,我卻放在心上。他是讓我想要照顧和關心的人。可能這世界上還有許多像藍詩濘這樣身世坎坷的人,但我遇到了他,也就沒法做事不理。

他看了看手表,外面天已經微暗,他應該送對方回家。

“淵繹你爸媽管你嚴嗎?”

我疑惑,“什麽意思?”

他指了指手表,我才發現我在他這裏待了很久。

“啊,完蛋了。”我着急起來,因為我必須趕在卓絡鄞之前回家,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逗留這麽久,一定又擔心又生氣,而且我還得回去把這些碟子藏起來。

我起身拿着袋子準備往外走,但被他拉住。

“我送你。”

我想了想,點點頭,要我去等公交車來也估計要些時候,和他一塊我到挺安心的。

藍詩濘到外面的小棚裏,把自行車推出來。他剛想拿我手裏的帶子放前面筐裏,我躲開了他的手。

“這,這個我自己拿。”我雖然知道他那時肯定看到了,但實在不想他多想。

藍詩濘看我一眼,沒多問。他把車推到外面馬路上,對我拍了拍後座,“淵繹上來吧。”

我坐到後面的位子上,他騎動時,把我吓到,便急忙摟着他的腰。他挺瘦,但沒像我,瘦的只有骨頭,我剛開始還害怕他載不動我,後面看他騎的挺順的,也就放下心。風呼嘯過我耳邊,有些癢,很清涼,今天的晚霞,異常的漂亮,我看的出神。

他騎到終點站時,我覺得時間過的好快,不知不覺就到這裏,看來要和藍詩濘說再見了。

我跳下車,對他一笑,“謝謝你送我回家。”

他也一笑,“沒事。”

我們倆對視,萦繞在我和他之間的氣氛有些怪,不是暧昧,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我先走了。”

“嗯。”

我抱緊袋子,往別墅區的方向走,不由回頭,他還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我失了魂,又重新來到他面前,猶豫一下問,“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他表情古怪,“我沒電話。”

“不會吧?我以後怎麽聯系你?”

“我可以來這邊找你啊。”

“不行,你不能來這裏找我。”我搖頭,他是絕對不能來這裏,要卓絡鄞知道,肯定會不開心,說不定還會把我趕走,那我不就見不到魚悅水。

“為什麽?”他想對方在怕什麽,掃過對方懷裏的袋子,之前他在公交車上看到的碟子,對方難道是……

“我暫時住的是別人家,你來找我,他可能會說我。”

他也知道不該問,可還是問出口,“他是你誰呢?”

“……我好朋友。”

藍詩濘一聽,心裏頭有點不舒服,對方不會受那人欺負吧?

“要是這樣啊,那我還是不要打擾你了,免的給你帶來麻煩。”

我知道他是想和我結交朋友,我也樂意也挺開心,但我苦惱的事情有點多,和他多接觸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我抿了抿嘴,從包裏把手機掏出來給他,“你以後用我的手機吧,這樣我們就可以聯絡。”

“你把你手機給我,那你呢?”

他不得不說,他有些感動,對方算是要與他交友嗎?和他這麽一個生活窮苦的人做朋友嗎?

“我還有一部。”其實,我說了謊,但可以以後有機會和他聯系,我覺得挺值得。

他撓頭,“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你是我朋友啊。”

對方口中的朋友讓他很高興,原來被人在乎的感覺挺溫暖的。

“淵繹,我們只是才真正認識一天而已。”他提醒對方,對方這樣很容易被人騙。

“一天的朋友也是朋友。”我不會介意時間長短,我覺得朋友的定義很廣,不用想多複雜。

藍詩濘不由而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他揉我頭有些用力,不像卓絡鄞揉的溫柔,這算是他表示友情的一種方式吧。

“嗯,我唯一的朋友。”從來沒有人想和他做朋友,他一直孤獨着,遇到對方是他的幸運。

“唯一?”

“嗯,獨一無二的。”

他說後,笑得開懷,好像把我當成他的星辰,可能是我想錯了,我怎麽可能做他的星辰,我連發光都不會。

“那麽,我真走了,以後我會和你聯絡的。”

“好,我等你。”

我笑着對他招了招手,這一次我沒有回頭,我想他應該在原地看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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