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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女人，當了多少年的小三現在終于熬到上位了，聽說婚禮就在下個月呢！”對面的幾個穿着豔麗的女人指指點點，“以前在國外生活不檢點，不知道和哪個美國佬生的小鬼頭，到現在還當個拖油瓶養着!”

韓希牽着媽媽的手，懵懂的眼睛眨了眨，豎着耳朵聽了一會。

這些女人張的真是像葫蘆娃裏的蛇精，一扭一扭的身段，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念叨着“如意如意，随我心意”，韓希自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麽意思，就移了目光看着媽媽。

韓媽媽一張精致的容顏并沒有因為這樣幾句話而起一絲波瀾。

經過那些女人，禮貌地點頭打招呼。

一個大波浪卷的女人虛僞地笑了起來：“唯黎啊，好些日子沒見了，上次打麻将也沒見你來，聽說你下個月要結婚，恭喜恭喜，往後當了唐家夫人，可別忘了我們這些窮朋友啊！”

韓唯黎簡單地笑了笑，簡單地回了一句：“一定。”

然後拉着韓希，繼續逛商場。

身後的女人們氣急敗壞：“以前不還是抱着我們的大腿跟着我們混，現在攀了高枝，看人都是用鼻孔眼了!”

韓希有些莫名其妙，回頭看了一眼一邊跺腳一邊嘀嘀咕咕的女人們，感覺真像蛇精在說“該死的葫蘆娃”。

韓希扯了扯韓媽媽的手。

韓唯黎蹲下，一張精致容顏打理地勾人魂魄，摸了摸韓希的柔順的頭發：“希希，明天我們要去見一個叔叔，給你買條新裙子好嗎？”

韓希低頭輕輕扯着自己身上的小粉紅裙子，揪着小眉頭說：“媽媽，我不想穿女生的衣服了，老師說我是男孩子。”

從小媽媽就給他穿裙子，打扮的像個小女生，雖然他挺喜歡，不過其他小朋友好像不喜歡他這樣，總是會嘲笑他。

韓唯黎無奈地起身，重新牽起韓希，離開了女童裝專營店，如今的韓希已經七歲了，再穿女孩子的衣服的确不合适。

韓唯黎帶着他買了一些必需品便朝着家裏走去。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失控的車橫穿了斑馬線停了下來，與韓希咫尺而過。

韓唯黎一直沒有波瀾地面孔浮出一絲驚恐，抱着昏過去的韓希跪坐在地上：“希希!”

行人陸陸續續圍觀。

不一會兒救護車趕來，護士醫生迅速下來進行急救。

韓唯黎回過神，大聲叮囑了好幾次：“我孩子心髒不好!”

身旁一護士安慰道：“家屬別擔心，我們會盡力的。”

之後醫生護士井然有序地将二人送往最近的省人醫。

心內科主任張醫生恰好經過，急忙過來做了初步診斷。

韓唯黎拉着張醫生的手有些慌張地說：“張醫生，一定要保住希希，哪怕……哪怕只有幾年……”

張醫生說：“別着急，希希的情況我了解，這次只是受了驚吓，皮膚輕微擦傷，心髒輕微射血不足，不過想要根治希希的心髒，還要韓女士拿主意。”

韓唯黎定神想了想，以前因為經濟原因沒有對韓希做進一步治療，現在……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現在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韓唯黎了。

韓唯黎：“好，我同意。”

張醫生遞上知情同意書，韓媽媽簽完字後，張醫生對殷護士說：“準備三維CT和造影。”

韓唯黎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系列檢查後，已經臨近傍晚。

韓希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粉紅色的小裙子穿着就像個小女孩，殷護士捧着一身小型病號服笑意盈盈地走進來：“希希小朋友，我們要換衣服了哦。”

韓希瞥了一眼醜陋的藍色條紋病號服，小眉頭一揪：“媽媽，我不要穿那個。”

這麽小，美和醜的概念就根深蒂固了……

殷護士耐心地笑着：“這裏的小朋友都會穿這個衣服，我覺得希希一定會乖乖的。”

韓希扯過被子蒙着頭，不說話。

他才不要穿那個醜衣服呢!

韓唯黎溫和地笑了笑：“殷護士你放着吧，我會勸他的。”

殷護士見小朋友不理她，也只好這麽做。

晚餐時間，兩位外國人老夫婦敲門說要看望韓希，帶來了許多補品。

老先生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格萊迪斯·安德森，是美國人。”然後說起自己就是那個肇事司機，來中國不久，對中國路況不是很清楚，連聲道歉後賠償了不少醫藥費。

雖然比起韓希治療先心病的醫藥費只是千分之一。

韓唯黎聽到這個姓氏，一下子愣住了，不過很快就把自己的念頭打消。

韓希看着這兩位和自己瞳色一樣的老人，不由盯着看了許久。

以前，小朋友的眼睛都是黑色的，當老師講起藍色時，都會拿他的眼睛做例子，于是小朋友都會回過頭盯着他墨藍色的眼睛。

韓唯黎站起來，有些送客的意味：“我收下安德森先生和夫人的好意。”

自從與前任訣別，她對外國人，尤其是歐美國家的人就有着深深的敵意，連這一句話都不願意用英文講。

格林夫人眼睛緊緊黏在了韓希身上：“我有些冒昧的問一下，這孩子的父親……”

韓唯黎忙說：“他父親明天就會來看他。”

安德森夫人的眼睛明顯黯了黯，安德森先生說：“給你們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抱歉！”

韓唯黎沒有再說話。

安德森夫婦只好準備離開，回頭再次看了看韓希，韓希覺得有些親切，高舉着白嫩嫩的小手揮了揮，惹得安德森夫人越發不舍，卻也不好多逗留，離開了病房。

韓希說：“媽媽，他們的眼睛和我一樣。”

韓唯黎摸了摸他柔順的頭發：“希希，等你上了小學，你就會遇到很多和你眼睛一樣的小朋友。”

韓希欣喜說：“真的嗎？”

韓唯黎點點頭：“所以希希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後就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了。”

一段小插曲後，韓希就把安德森夫婦忘在了腦後，扒拉着燕麥西米，吃的津津有味。

殷護士走進主任辦公室，将資料夾遞給張醫生：“18床患兒的CT和造影結果。”

張醫生盯着CT影像仔細看了一會：“多畸形先心病，挺複雜的，”張醫生推了推眼鏡，“肺動脈瓣狹窄伴随大動脈微轉位，從影像上看，已經有細菌性心內膜炎的早期症狀，孩子還這麽小，貿然手術恐怕有很大的風險，可是不及時手術，越往後，這心髒的畸形就越難以控制。”

殷護士說：“肺動脈瓣的狹窄現在可以緩緩，但是大動脈開始轉位，如果不手術的話……”

張醫生說：“這個我清楚，可是心內膜有炎症，必須先用藥物控制好在考慮手術的問題，否則就這樣手術的話會引起各髒器的血栓，如果變成腦血栓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你去通知心外科相關醫生和護士長，明天一起開個會，商讨18床患兒的複雜先心病治療方案。”

殷護士說：“好的。”正要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頭：“方院長的兒子被分去心外科了。”

張醫生推了推眼鏡：“分到我們科室的實習生是誰？”

殷護士有些自豪地說：“是個叫盛光的小夥子，只有十八歲，就拿到了省醫大的碩博連讀名額，是個傳奇人物，不比方院長的兒子差。”

張醫生有些感慨：“現在能靠實力擠進我們醫院的年輕人不容易啊，這次一共進了幾個畢業實習生？”

殷護士說：“一共三個，還有一個女生，去了內分泌科。”

張醫生收拾了手下的資料準備換班，“好，你去把通知傳達一下吧，順便通知那個新來的實習生，讓他也來學習學習。”

“好的。”殷護士轉身離開。

第二天早晨，韓希坐在病床上啃着包子，韓唯黎領着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進來，男人精朗短發，給他買了許多玩具和好吃的。

韓希朝他瞅了瞅，他之前總吵嚷着要個“爸爸”，可真當媽媽要給他找個“爸爸”，他卻只知道有“爸爸”這種概念，卻不知道有“爸爸”是什麽感覺，不過還是很高興地答應了。

男人很禮貌地朝他做了自我介紹：“希希，我叫唐嚴臣，你可以叫我唐叔叔。”

禮貌中不乏疏遠。

韓希看着唐嚴臣，聽着低沉的男音吹進耳朵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要說些什麽。

韓唯黎在一旁對韓希的表現有些生氣：“希希，快點叫叔叔。”

韓希聞聲，趕緊将嘴裏塞的包子咽了下去：“唐叔叔。”

唐嚴臣很禮貌地笑了笑，轉身對韓唯黎說：“唯黎，我已經幫希希升了VIP病房，醫藥費也已經交清，我公司還有事，先回去了，晚上再一起吃個飯。”

韓唯黎臉上洋溢着笑容，一路将唐嚴臣送至門口。

韓希看着這個男人偉岸的背影，突然覺得有個“爸爸”真不錯，以後就和別的小朋友一樣有“爸爸”可以叫啦！

中午的時候，殷護士走進來，笑意盈盈地說：“小正太，你的檢查時間到了哦，檢查完了之後，我們就要住到大房間裏去了，開心嗎？”

小正太：“……”

韓希頓時對這個稱呼有點不滿意，手環在胸前，一副小大人姿态：“我不要去大房間，我就要在這裏。”

韓唯黎微怒：“希希，聽話。”

殷護士依舊笑着：“希希會喜歡那個房間的，到時候還會有個大哥哥一起照顧你，相信姐姐，沒錯的！”

雖然殷護士的确出于職業道德對每個孩子都是哄寵的心态，但對韓希真的是發自內心，因為韓希的混血長相真的是太讨人喜歡了！

做完檢查，韓希就搬去了VIP病房，韓唯黎拉着殷護士有些難以啓齒地說：“殷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殷護士：“請講。”

韓唯黎這才有勇氣說出來，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有些安排，能不能麻煩你照顧一下希希。”

殷護士：“照顧患者是我們的指責，我會囑咐晚上的值班醫生照看希希的。”

韓唯黎感激不盡：“謝謝。”

“您太客氣了，像希希這麽可愛的小朋友，我們科室都搶着要照顧呢。”殷護士說完和韓希做了個鬼臉就出去忙了。

韓希看着媽媽糾結猶豫的神色，懂事地說：“媽媽，你去忙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韓媽媽坐到床沿邊，眼中含淚，從韓希的眼睛裏看着自己曾經的戀人，也看着曾經愚蠢的自己。

韓希不想成為媽媽的負擔。

殷護士走後不久，走進來一個年輕的醫生，一身白大褂掩去了眉眼間的稚氣，發質蓬松，充滿朝氣。

盛光先看了坐在床上的韓希，眼睛亮了亮。

真的是傳說中的混血正太，真的好可愛好萌的說！忍住！！要正經一點！

轉頭對着韓唯黎說：“我是晚上的值班實習醫生，我叫盛光，你可以叫我小盛。”

韓唯黎說：“盛醫生，那晚上就拜托你了。”

盛光拍拍胸脯：“沒問題。”朝着韓希走去準備套套近乎。

誰知，韓希突然躺倒躲進了被窩裏。

盛光一臉懵逼，難道他這張臉會把小朋友吓着？

韓唯黎無奈地笑了起來：“這孩子從小醫院去多了，對穿着白大褂的有條件反射的恐懼。”

盛光這才有所了解，只好忍着想要去揉揉他小臉蛋的沖動，朝那個隆起一個小丘的被窩看去。

韓希微露半顆腦袋，睫毛忽閃，眨巴着墨藍色的大眼睛看着他，腦門前柔順的茶色胎發，因為重力微微分成幾個“川”字，白嫩嫩的小手拎着一邊被子。

韓希一陣緊張，這個大哥哥穿着白色衣服，他一定是想對他做些什麽，嘤嘤嘤……

☆、第 2 章

《最美的病魔》/佛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