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夏雷鳴是洛芳的兒子,本來在夏雷鳴小的時候,洛家根本不待見這個外孫。只是近來洛家老爺子身體愈發不好了。這種年紀漸漸大了,身體有不行了的時候,最會懷念過去的事情。洛老爺子也漸漸開始思念這個曾經被他趕出去的女兒,加上洛家本就兩個女兒,雖然洛茜有意接手洛家的家業,但是洛茜畢竟是個女人,洛老爺子說什麽也不放心。而近期聽說自己這個外孫越來越争氣,便将他接到洛家生活,也方便他們可以在有生之年多陪陪自己的後代。

于是,夏雷鳴便住在洛家,叫洛茜一聲姨。

夏雷鳴雖然有時候性子比較野,也不是那種向盛光一樣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的人,但是由于母親從小的良好的教育,言傳身教,夏雷鳴是個能為自己、為身邊人負責的人。夏雷鳴估計一米八的個子,頭發微卷,耳垂兩側的頭發比較短,是個很難得的雙眼皮大男孩。衣品風格偏運動化。他一進來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洛茜,上前打招呼。

說實話,他對這個姨是很熟悉的,除了長了一張和媽媽有七分相似的臉,還有一點就是,雖然洛茜和洛芳的性格大相徑庭,但是這倆姐妹的關系卻出奇的好。在洛芳決定私奔後,也是洛茜在背後的金錢支持,所以,夏雷鳴從小就和這個姨很熟悉。

夏雷鳴笑着走上前,很不見外地坐在了洛茜的對面說:“姨,這麽急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洛茜并沒有一上來就說正事,而是詢問了一些夏雷鳴近期在學校裏的狀況:“在寧市過得還習慣吧?雖然沒有首都繁華,但是只要去尋找,會有你值得留戀的地方的。”

夏雷鳴點頭贊同:“嗯,寧市的确挺不錯的。”

服務員将夏雷鳴那一份咖啡端來。

洛茜說:“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當初高考,哭着鬧着要去首都上大學,我好不容易把你送進去了,誰知道你讀研卻又要到寧市來。”

旁人是不知道,但是夏雷鳴自己卻不會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為一個人而已。

如果是別人來問他是為什麽會這樣輾轉,他一定會選擇不說,或者是編織一個謊言,但是面前是他的姨,那個從小在他記事開始就不斷幫助他和他媽媽的姨,所以,他根本不會選擇隐瞞,而是說:“還能因為什麽,因為愛情呗。”

洛茜臉上一喜:“怎麽,談戀愛了,也不早和我說說,是哪家的孩子?”

夏雷鳴說:“他是我鄰居。”

洛茜思索了一陣子,鄰居?洛芳的鄰居?她好像是從來沒有去關心過洛芳家的鄰居,自知再問下去不方便,便假裝自己知道了,說:“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待人家知道嗎?”

夏雷鳴以為自家姨這句話是不反對他們在一起,立即心花怒放道:“一定!我會好好待他的!”

洛茜點點頭,二人話語停頓了一瞬,洛茜開口道:“我一個朋友在江心洲的污水化工廠工作,他一個工友感染了寄生蟲,自己倒是沒事但是肚子裏的孩子卻死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因為這江心洲的蟲子?這個蟲子可以越過媽媽來讓胎兒死亡?”

怕夏雷鳴想歪,洛茜繼續補充:“這個工友的丈夫準備告這家化工廠,奈何自己沒什麽文化,就托我來問問你,這孩子的死,是不是由于這個蟲子造成的?”

洛茜的計劃中并不打算讓韓唯黎死,而是要她生不如死。死其實是一種最蹩腳的複仇方式,最有優越感的是——生不如死。她要韓唯黎在痛失兒子中生不如死!

夏雷鳴本對這個姨就沒有戒備,便沒有藏着掖着,說:“江心洲的寄生蟲以日本血吸蟲和肺吸蟲為多,這種寄生蟲如果在成蟲階段,只會對母體造成傷害,因為這種蟲子不能經過胎盤屏障,也就是母體和嬰兒連接的地方。但是在幼蟲階段就不一樣了,寄生蟲的幼蟲階段我們稱它為尾蚴,它可以通過胎盤屏障對嬰兒造成直接性的傷害,就算孩子生下來了,也會感染各種疾病,最後不治而亡。不過我聽你說大人沒事?可能是潛伏期吧,我勸她最好去檢查檢查,說不定也已經感染了。”

洛茜仔仔細細地聽了這個過程,反應了好一瞬才繼續回複原來的神态,笑着拿出準備好的試管:“我這裏有個江心洲的水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看能不能提取這個尾蚴,我也好去給我這個朋友,讓他作為證據呈上法庭。”

夏雷鳴本就是醫學生,對于這種寄生蟲的提取也自然不在話下,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好的姨,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就回學校幫你看看。”

洛茜十分感激:“謝謝鳴鳴了。”

夏雷鳴莞爾:“這件小事都要說謝謝,那我從小對姨說的‘謝謝’現在補上豈不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洛茜很矜持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夏雷鳴就回到了浦北區,恰好遇見了盛光。在期末複習期間幾個人經常一起去圖書館複習,中午晚上,大家都一起吃飯,漸漸便熟絡了起來。

夏雷鳴上前打了一個招呼:“你怎麽還在學校?過年不回家嗎?”

盛光轉身見是夏雷鳴,現在還能在學校見到熟人,總算沒有那麽孤單了,便回答說:“我家人都在美國,我不打算過去就留在學校了。”

夏雷鳴“哦”了一聲表示同意,說:“我一個親戚托我提取一種寄生蟲的尾蚴,一起吧,來幫我。”

盛光本就是閑的慌來學校逛逛,見有實驗可以做,這個大學霸怎麽會拒絕,便同意了,二人朝實驗室走去。

和實驗管理人員打好招呼,二人便進了實驗室。見夏雷鳴拿出一試管水樣倒入玻璃皿中,有些好奇這能夠想到提取尾蚴的一半只有專業學過醫學的,一般人怎麽會想到要提取尾蚴?便問:“你的親戚要尾蚴做什麽?”

夏雷鳴邊說邊打開顯微鏡說:“說是因為這個江心洲的水出了人命,要我來從這江心洲的水裏找找證據。诶,你去幫我找一個幹淨的載玻片。”

盛光從實驗器械櫃裏拿出一盒嶄新的載玻片說:“光光提取了尾蚴有什麽辦法,需要知道這個尾蚴到底是怎麽殺人的這才是證據,你那個親戚只是叫你提取尾蚴?”

夏雷鳴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盛光說的真對!這光是提取尾蚴了又有什麽辦法,江心洲的水都存在在那裏很多年了,有明文規定不允許人碰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這個官司十打九輸。但是如果通過尾蚴殺人的實驗證明數據的話,至少能夠讓後人警示,也會讓江心洲附近的工廠留個心眼。夏雷鳴說:“我姨肯定也不懂這個方面,不如……不如我們就‘尾蚴是否能夠通過胎盤屏障并對胎兒造成死亡’為研究課題,把這個實驗數據做出來,肯定能幫到我姨他們的!”

有新課題了,盛光自然會躍躍欲試,這一個學期都在研究關于心髒的各種,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不一樣的課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一不做二不休,立馬和夏雷鳴開展了這個實驗。

兩天後,實驗數據報告完美呈現,有盛光這個大學霸在,實驗怎麽可能不完美。按照實驗原則,二人開始收拾實驗器材,将水樣高溫殺菌處死,将各實驗用具百回原位,打掃完實驗室就興高采烈地回去啦。

路上,夏雷鳴突然問道:“你家那個小不點呢?怎麽不跟着你了?”

這兩天盛光一直将自己處于一種極其忙碌的狀态,争取不去想起韓希。被夏雷鳴猛然一提,思念湧上心頭,說:“把他送回家了,我只不過是照顧他在上學時候的起居。”

夏雷鳴意味深長地笑着說:“哦,是保姆啊。”

本以為盛光會否認,卻沒想到盛光居然承認了:“算是吧。”

夏雷鳴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看着盛光愁眉苦臉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探個虛實:“你這個樣子,我可是會理解成一種思念的。”

思念?可是思念也有很多種啊。

夏雷鳴又說:“我家小恺也回家了,我卻被外公留在了寧市,不過好在寒假不長,過不了多久就又會見面的。”

“好在寒假不長”這樣的話,他盛光好像也這樣暗暗告訴過自己,難道這種思念和他的思念是同一種思念?

夏雷鳴接着說:“我和小恺在光着屁股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家和他家交情特別好,一年級的時候他就追着我說長大了要嫁給我,”夏雷鳴臉上揚起一絲暖洋洋的笑容,“從一年級開始,我們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一年級?一年級的小屁孩能懂什麽!

遠在他鄉的曹亦恺:夏雷鳴你這樣瞎幾巴說話小心閃到你的舌頭,明明是你追我說要娶我的!!!

見盛光一直在沉思着,忍不住想要知道盛光是怎麽想的,夏雷鳴問:“可以陪他長大。這是一個很幸福的過程。”

盛光目光一滞,驀地看了看遠方,說:“我會等他長大,但我不會陪他。我希望他能走好自己的路,走正确的路。但是我卻只是他這條路的一個回憶,因為我不會永遠成為能夠保護他的大樹,我不是他的爸爸,不是他的醫生,什麽都不是。我們不是同一個未來。”

夏雷鳴頓了頓,思索了一番他的話,也是,盛光自己本身就是個孩子,說孩子可能不妥,如果只是個孩子,根據孩子的天性,根本不會考慮這麽多,如果心裏歡喜了,自然就會跟着心走。可盛光偏偏不是,他是個十八的少年,想起自己十八的時候是什麽心态?當時他和曹亦恺之間不知道有多少矛盾,又是高考的矛盾,又是志願的矛盾,又是愛情的矛盾。十八歲的時候是理想和現實接軌的時候、是随性和責任接軌的時候、是天真和未來接軌的時候。

這一路,必定很難。

忽然,盛光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熟悉又熱情的女聲:“光啊,我今天認識認識一個醫學教授,他是還是拿過諾貝爾醫學獎的!你既然碩士研究不願意來美國,讀博總可以吧?你也肯定知道在醫學研究方面,美國不比中國差。還有啊,你爺爺奶奶也年紀大了,他們畢竟把你一手拉扯大,你不和我們親,也別和爺爺奶奶疏遠了啊。過來看看吧。”

其實這種話莫妮說過無數遍,盛光沒有一次聽的,但是這次,盛光卻回答:“嗯……好。”

很明顯,那邊的聲音頓了頓:“光,你……答應了?”随即喜笑顏開:“好!好!我這就在這裏給你安排!”

盛光挂了電話,卻遲遲沒有将電話放回口袋,望向前方曲直的小路。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下章,或者下下章,反正就是不久啦,我們希希就要長大啦!!

我們希希開始長大的時候,也就意味着盛光哥哥要暫時離開了。

沒有盛光哥哥的陪伴,我們希希一定特別可憐,然後就沒有小時候這麽天真可愛啦,感覺會不會變得好腹黑,哈哈哈哈~~~~

不知道你們舍不舍得讓希希這麽快長大?

☆、第 27 章

《最美的病魔》/佛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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