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青青子衿（二）

她看着很乖，其實很皮，總是翹着嘴角，眼珠兒滴溜溜的轉，看着就不像是在想什麽好主意，就是一只披着兔子外衣的狐貍。

我這輩子，怕是栽在這只狐貍的爪下了。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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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警的協助下，學校門口的交通終于疏散開了。

門衛大爺正安排一輛奔馳靠邊停靠，這邊引擎剛熄沒兩秒，又“嗡”的一聲發動了，車裏面的人說：“大爺我走了，我兒子出來了。”

門衛大爺啧了一聲，回過頭看是哪個倒黴孩子讓他白幹一場。

一回頭就見了一個滿面陽光的男生走過來，禮貌地沖他點點頭打了招呼。

大爺看看門口剛好滾動下來的時間，孤疑地問了一句：“校長正講話呢，你們這就走了？”

“嗯，老師讓我們走的。”男生手上都是書，只能擡下巴指着校門，“待會兒我們班的其他同學就都要出來了，人不多，不會對交通有什麽壓力的。”

“小陽快上來。”車裏的男人已經把副駕駛的門打開了，“咱們趁現在車少趕快走，這兒馬路太窄，要不抓緊待會兒就又堵了。”

賈凱陽對大爺到了別，書本随意扔在後座上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發動，噴了一股尾氣，直直地走了。

林子衿二人到了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才松了一口氣。

她癱在後座，摸摸書包的背帶感慨，“這麽多書，包書皮就得好一陣吧？”

“回去先緩緩，我收拾收拾去找你。”秦楓幫她摘下書包，放到另一邊的位子上，給她捏肩放松，“牛皮紙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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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剩下老厚一沓，用也用不完。”林子衿轉過來，背對秦楓，讓他把另一邊肩膀也按了，“我媽說要吃火鍋，你把秦叔叔叫上，盡量早點來，我餓了。”

秦楓笑着應了，手下捏着她僵硬的肩膀：“讓你把書給我分點，你還不幹。”

“你都多提了兩袋子了，再給你分把你壓矮了可怎麽辦啊？”林子衿一本正經：“那樣腿長的你将不複存在，只剩下一個座位體前屈是負數的你。”

“……”

“要是腿短上一截，說不定你的座位體前屈就可以過零了。”

林子衿轉過頭，沖秦楓比了個大拇指，真誠建議：“考慮考慮，想想也不虧！”

秦.強行不虧.楓：“……咱們還是談談吃火鍋的事吧。”

秦林兩家是三代世交，帶着三代人的革命情誼，現落戶于同一個小區，就住對門。

秦楓和林阿姨打了招呼，放下書本，走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

“書多麽？”秦父坐在沙發上，執起剛燙過的小茶杯，給裏面添上茶遞過去。

“嗯，滿滿一包。”秦楓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手指前後磨着，感受從指尖傳過來的灼燙。

“老紀和我是老同學，我打過招呼了。記住，底線是高中畢業。”

這句話，秦父每年開學都要說一遍。

“放心吧。”秦楓把剩下的茶飲了，想到今天林子衿看見分班表後的笑意，他的眼角不自覺彎起來。

秦父的眼神始終在打量自家小子，哼了一聲：“你小子的狼子野心我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子衿是個好姑娘，不許辜負人家，還有，上學要好好保護她，別讓人給欺負了。”

秦楓放下杯子，靠在沙發裏，整個人都陷進去，懶懶回答：“她是你兒媳婦，誰敢欺負！”

“這樣最好。”

“爸，林阿姨要請咱們吃火鍋，你收拾收拾過去吧，子衿餓了，鍋底還沒弄呢！”

秦父倒茶的手頓了，“砰”地一聲放下茶壺，屁颠屁颠轉到酒櫃去翻騰他的珍藏，取出兩瓶，一瓶整的，一瓶喝了一半，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正好，去和老林喝兩杯。”

秦楓适時補刀：“媽讓我盯着你，随時彙報。”

秦父拎出酒瓶，扶正眼鏡，斜睨着躺在沙發上的毛頭小子，端起混跡商界幾十年的威嚴，緩緩開口：“小兔崽子長本事了？”

秦楓不懼他，面不改色點開手機微信，收藏，找着一條語音，換成揚聲器，對着秦父就播出來了，秦母不容置疑的聲音順暢而出：

“秦騰你要是敢一頓喝超過二兩，老娘回來不削死你，酒櫃的酒我都做了記錄，別想耍花招！”

秦父的威嚴……在愛妻面前，秦父沒有威嚴。

秦父蔫了，摸摸手裏的酒，無比痛心地把那個整瓶放回去，嘴裏還嘀咕着：“拿個半瓶去多丢人啊，大老爺們連酒都不給多喝……”

秦楓收了手機站起來，摸着身後的牆壁，耳邊似乎響起了林子衿雀躍的聲音。

“媽，我和秦楓還在一個班呢！可能要繼續做同桌哦！”

他的手指在潔白的牆面上摩挲，光滑的牆面蹭的他心癢癢，更讓他心癢癢的是牆後面住的那個人。

那個女孩和他只有一牆之隔。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堵整潔的連一個釘子眼都沒有的牆面，就像透過去看到了林子衿的身影，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早晚有一天把你拆了！

**

“阿姨，需要幫忙嗎？”秦楓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不用，菜都洗完了，就等你們來開火呢。”林母笑着把人推出廚房，笑問：“你爸爸呢？還沒回來嗎？”

“他今天沒出去，在門口碰上了叔叔，正聊着呢。”

“在門口聊什麽啊。”林母疑惑，朝着門喊了一聲：“老林，回來了？”

正在門口對接的林父一個哆嗦，收緊懷裏的酒瓶，遞給戰友一個眼神，邊朝門口喊：“回來了。”

秦父秒懂，接了酒瓶藏在身後，跟着老林進屋了，大聲嚷嚷着：“哎呀最近這麽忙，今兒個可要和你好好聊聊。”

偷酒喝的老戰友第N次達成統一，偷渡着一瓶完整的酒，妥貼藏好。

秦楓笑不點破，無奈搖頭，敲敲門去找林子衿了。

“進來。”

秦楓開門，就看到一幕足夠讓他頭皮發麻的場景。

林子衿搬了一張椅子在衣櫃前，可能因為椅子高度不夠，上面又加了一張小凳子，她正踩着凳子，墊着腳尖夠衣櫃頂上的整摞牛皮紙，牛皮紙還沒夠下來，她頭頂摞着的的盒子倒是搖搖晃晃的，幾乎要塌下來。

想也沒想，秦楓兩步跨過去，一手抵住幾乎要倒下來的盒子，一手攬着林子衿的腰就要強行把人抱下來。

“等等，我馬上就取下來了。”林子衿試圖再掙紮一下，指尖夾着最下層歪出來的牛皮紙一角。

“你取下來之前一定是盒子先塌下來，你是想被砸還是從這裏摔下去？”秦楓的語氣不是很好，帶着點着急又氣憤的意味。

林子衿瞄了眼搖搖欲墜的盒子，吐了吐舌頭，還是放開了手，乖乖的被秦楓抱下來。

等人完全踩在地上，秦楓才完全松了口氣，語氣依舊不善，繃着張臉戳她的腦門，“不是都說等我來取嗎，我來晚一步真的掉下來怎麽辦啊!膽子越來越大了，踩這麽高，還凳子摞椅子的，你是不是想上天啊！”

林子衿委屈的捂着腦袋，無力反駁，剛才好像确實有一點危險，她什麽也沒敢說，只是眨巴着眼睛，用泛着濕意的眼睛看着秦楓，像只犯錯的小兔子。

被這麽可憐巴巴的盯着，饒是秦楓有再大的火氣也被澆沒了，長嘆一口氣，摸摸林子衿的額頭，放輕了聲音問：“是戳疼了嗎？”

“沒，沒有。”林子衿小聲嘟囔着，小心的看着秦楓，“你別生氣啊，我就是覺得早一點取下來會省事些。”

“嗯，不生氣了。”被這麽可憐的小眼神看着，誰還能生氣得起來？

秦楓輕輕拍拍林子衿的發頂，補充：“記住以後這些事情交給我來做，知道嗎？”

“好！”林子衿終于露出笑容，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後一定都交給你。”

說着，她就手腳麻利的将椅子搬回原地，騰出一大片空地給他，獻寶一樣：“好了，交給你了，加油，記得注意安全哦！”

秦楓看着空蕩蕩的地面，以及衣櫃頂最裏面的牛皮紙，良久無言。

臭丫頭連個凳子都沒給他留，一定是故意的！

一瞬間，邊上加油助威的聲音像極了幸災樂禍。

他總是被這個小丫頭在清純的外表迷惑得忘記，她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貍，一點虧都不吃的。

林子衿還是低估了秦楓的海拔，他連凳子也不需要，只是稍稍墊腳，長手一伸，牛皮紙就取下來了，盒子晃都沒晃。

腿長，還真是任性啊。

秦楓放好牛皮紙，轉身看林子衿，肯定道：“你剛才眼裏閃過的，是失望吧？”

“哪有！”林子衿打死不認，“那是佩服！”

秦楓不信，林子衿滿臉肯定，還笑嘻嘻的沖他抱拳。

“其實你要是想親手取牛皮紙，還有另一種絕對安全的辦法。”秦楓捏着下巴，忽道。

“什麽？”

“想試試嗎？”秦楓笑得燦爛，一步步靠近林子衿。

一股不怎麽美妙的預感傳來，林子衿嘴角僵了片刻，反問：“能……不想嗎？”

下一刻，她的雙腳就離地了，秦楓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能。

他的手虛扶在林子衿的小腿上，穩着平衡，笑問：“這下比踩凳子什麽的高多了吧？”

“……所以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嗎？”

“難道不夠高嗎？”

林子衿：“……”

高，夠高，高到她現在都能看見衣櫃頂上落着的細微灰塵了，可是啊……

“你伸手就取下來了為什麽要讓我這麽騎在你肩膀上去取啊！”林子衿憤憤，指着自己發頂：“而且我這麽根本不方便擡頭，吊燈都垂下來了！”

“這個方法不好嗎？”

“不好！”沒有支撐點，林子衿只能抓着秦楓的頭發，總覺得上面晃晃蕩蕩的，不安分的擺動着小腿：“腿長了不起啊，快放我下去。”

秦楓笑，先是帶着林子衿繞了卧室一圈，确認遠離了吊燈，穩住林子衿不安分的雙腿才痞裏痞氣的回話：“腿長就是了不起！”

對某人自吹自擂的行為林子衿給予中肯的評價：“您真是任性啊。”

秦楓試着走了兩步，想到了什麽，忽道：“我覺得以後要是堵車，我們這樣真的就可以過去了。”

“……”

經歷了良久的沉默，林子衿終于還是忍不了了：“……這您是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