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再不早戀我們就成年了（三）

周總理對鄧穎超女士說過：“我這一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來生。”

這大概，就是最浪漫的箴言了吧？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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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煊沒再找到和蘇錦一和好的機會，第二天，蘇錦一就因為發燒請了病假。

林子衿接到了她的微信，臨時幫她接替小組長的工作。

“煊哥，收作業了。”林子衿招呼剛進門的周煊，拍拍桌子，“哪門沒寫完啊？”

今早，她特意早來，就是為了能把周煊這個未知數扼殺在搖籃裏。

“應該都寫完了吧……”周煊迷迷糊糊的想，順手從書包裏卷出一堆作業來，挨個歸在林子衿的桌子上。

“最近和老師交流得太頻繁，連記性都變好了。”

林子衿一個一個收起來，問：“煊哥，你的摘抄本呢？”

“什麽摘抄本？”

“就是語文摘抄本啊，每周五都要收的。”

“……”

“……”

林子衿捂臉，問：“你的摘抄缺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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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煊低頭：“……一、一、”

“只缺一天啊？那還好說，一個早自習就補完了，反正早自習開班會，你可以趁那個時候補。”

周煊欲言又止，終是沉痛道：“我缺了……一周……”

“……”

林子衿看着周煊的臉，緩緩的俯身，而後燦爛的展開笑顏：“煊哥，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唉！再說一遍好不好啊？”

周煊QAQ：“楓哥，救命啊！”

秦楓盡力穩住林子衿，試圖交涉：“子衿，冷靜，你先把凳子放下來。”

“放下來？為什麽？”林子衿眯眼笑着，好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卻說着虎狼之詞：“凳子放下了，我的手，總覺得空空的啊！”

“我錯了！我現在馬上補！一定不會拖欠，給我個機會吧！”

……

加上早自習，一共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抄寫，而是靠腦子默寫一些詩詞，空格大，換行多，省時間，速度快，加上周煊十年如一日的補作業手速，他還是及時把摘抄交上了。

一小時寫一周的摘抄，林子衿發自內心的佩服他，但走時仍不忘狠狠的瞪他一眼。

周煊委屈巴巴：“……其他作業我都寫了，這個我是真的忘記了。”

秦楓好奇：“以前不記得你有這麽忙的時候啊，怎麽這次就不記得了？”

“以前是組長大人照顧我。”周煊嘆氣，滿滿的哀傷：“組長大人每天晚上都會把第二天要交的作業發給我，要是作業太多我就把那些來不及寫的先做了，只是最近組長在生氣，我就成了小白菜，風裏來雨裏去，一點也感受不到世界的關愛。”

周煊陷在自我的世界中感同身受，忽然就沉醉了，對着秦楓動情道：“讓我們一起創建一個，唯有愛與和平的世界吧！”

秦楓：“……”

怎麽辦，有時候真的好想和他絕交啊。

**

“同學們，今天我有幾位學生返校，剛考完試時間也不怎麽緊，大家和他們聊聊天吧。”周五的下午，紀武把最後一節物理課變成了聊天課堂。

外界有傳言，海市出來的人才，十分中有七分出自浩海。

林子衿不知道這七分中有幾分出自紀武，卻知道，紀武教出的學生，一定不會比別人差到哪去。

返校回來的是一男一女，穿着白襯衫，站在門外面，紀武叫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青澀得像是剛剛畢業的學生。

“這兩位就是你們的學長學姐，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和他們聊聊啊。”

學長學姐們分別做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叫孫漠琛，現在某科院，主攻分子科學與工程。”

“大家好，我叫陶安，現在某科院，主攻量子物理。”

“哇——”

這是大佬！

“大家有什麽想問的嗎？”

碰上學霸大佬，大家盡可能的先問一些與學習相關的事情，諸如又什麽好的學習方法？上課是怎麽記筆記的？怎麽合理安排時間？更有人目光長遠，問到了高考後選擇專業方向的問題。

兩位大佬一一答了，溫和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此時，紀武接了個電話，離開了。

班主任離開，沒有了領頭羊，這群好動分子就開始蠢蠢欲動了，于是莫傑舉手：“學長學姐，你們是什麽關系啊？”

四十幾雙八卦之眼鎖定了講臺上并肩站立的兩人，期待他們的回答。

“我們？”孫漠琛微愣，了然笑了：“我們是曾經高中同學，現在是同事。”

八卦之眼變成了死魚眼，明顯不信這麽簡單的回答。

人大概就是這樣，總希望投緣的兩個人能有些不建立在普通字面上的，能夠讓人津津樂道的關系，哪怕對方那個時候僅僅是高中生。

在簡單枯燥只有白紙黑字的青春裏，能夠在律條嚴苛的學生時代産生情愫，那需要歷經多少風雨阻難？在多重壓力下依舊堅持下來的愛情，要有多堅韌的毅力，多充分的信賴？

往往被以“學習為主”的理由扼殺在萌芽期的怨侶們，內心那點不知名為何物的悸動，在條條框框的束縛下總會變得離經叛道，總是對學霸的愛情是羨慕又向往的。

陶安深知這個年紀孩子們的心理狀況，補充：“當然，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不過絕不是你們想的關系。”

她看着邊上挺拔的男生，略有些嫌棄：“雖然有些不服，但這家夥确實已經有女朋友了。”

孫漠琛無語：“又哪裏不服了？難道你又想就亞原子服從的作用力進行一場探讨？”

陶安冷哼：“那次的課題是我贏了，沒必要再做探讨。”

“那上上次的費米悖論……”

七班的同學很迷茫，為什麽從一場簡簡單單的交流會變成了兩個人的較真翻舊賬？他們只是很簡單的八卦了一下二人的感情關系，怎麽就吵開了？

還是那種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的吵？

讓他們争吵結束的人，是接完電話回來的紀武。

看着眼前眼熟的場景，紀武拍腿大笑：“你們兩個還真是一直杠到現在啊。”

所以這兩位并沒有什麽愛情火花，他們之間的火花，只有就學術讨論時不止不休的智慧之光，凡人難以理解。

紀武的笑聲把整個班的人都待回神了。

孫漠琛聳肩道：“其實有個人總是和你對着幹也是不錯的，至少能保持我的探究欲始終旺盛，工作和學習的熱情從來沒有消退過。”

“同上，畢竟碾壓你的感覺真的很爽。”陶安點頭。

好的兩個人又杠上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讓你們來講述你們的社會經驗的，想聊天回去再說。”紀武再次把內容拉回正軌。

班長賈凱陽适時舉手，站起來提問：“請問你們為什麽選擇物理化學那樣的領域呢？聽說那方面很難，做出選擇，應該也要很大的勇氣吧？”

陶安想了想：“因為……喜歡吧？”

衆同學又變回了死魚臉。

這個理由我們同樣拒絕。

“确實是因為喜歡。”陶安輕笑：“其實我以前對物理方面也沒什麽興趣，或者說我對任何方面都沒有興趣，高中的我雖然成績不錯，但只是知道學習，一點愛好都沒有。是有一次課堂做實驗，老紀他做了個紙飛機，用紙托着飛都不掉下來，才讓我改觀了看法。”

說起高中的回憶，他們不再針鋒相對，面部線條都柔和起來，眸中充斥的，滿滿的懷念與思念。

孫漠琛也補充：“老紀還讓我們回去畫紙飛機的受力分析圖，思考紙飛機為什麽不會掉下來，以及有沒有其他的可能能讓飛機不掉下來。這麽說雖然有些超綱，但那堂課對很多人來說都很記憶猶新，或者說，那堂課是很多人的人生拐點。”

他們看見了不同于書本上僅有字符算數的，全新的知識，和一扇通往未知，充滿探索的嶄新大門。

“衡量一個人的價值并不是看他的學習成績和高考分數，而是看他的人品德行，言談舉止，看他的世界格局與人生觀念，看他對的求知欲，探索欲，他的創新與思維。老紀說過，這個世界上不缺天才，缺的是有想法的人。比如一個蘋果，有人覺得這是食物，有人覺得這是種子，有人覺得這是萬有引力。”

同學們了然，哦，說的是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

陶安接上孫漠琛的話，繼續道：“牛頓被砸的故事大家可能都知道，那我換個例子。π在你們的眼裏是什麽？是今天晚上多出來的作業題？是無限不循環的3.1415926……？是圓的面積？是球的體積？我知道那些對現在的同學們來說，都太簡單了，所以覺得其實并不重要，也無需在意。”

陶安搖搖頭，聲音輕緩，卻堅定有力，像是從遠處趕來的虔誠教徒，正在朝拜世間最神聖的教堂：“π是函數的定義，是積分的計算，是指數的構成，是數學中最重要的算符之一。它意味着，世間的真理。”

“找尋它，發現它，破解它，以最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它，告知世人，而後加以利用發掘，擴展延伸，創造出前人不敢想的，前所未有的科學奇跡。”

她的眼底有光，是夜空中最為明亮的星辰：“這就是自人類誕生以來，最最偉大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