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如花美眷（三）

嗯，我生氣了，很生氣。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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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晚自習結束，晚風裹挾着涼意吹過，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林子衿抖了抖，縮着肩膀往外走。

在前面帶路的秦楓毫無知覺，板着一張臉死盯着前面。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賈凱陽的後腦勺。

啊……還在想這件事。

林子衿推着自行車快走兩步，和他并肩而行：“你生氣了嗎？”

秦楓回看她，有些別扭的歪過腦袋：“沒有。”

“……”

林子衿沒繼續問下去，反道：“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哪裏好了！”

哎呀呀，一生氣就着急，和以前一模一樣。

林子衿愉悅的胡說八道：“當然好了，這可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到自己傳緋聞唉！”

秦楓的臉瞬間黑了，陰測測的盯着前面的後腦勺，咬緊牙關散發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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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對，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到不是和你的緋聞。”

“和……我？”秦楓的表情回歸正常，似乎還有一些小害羞，“你聽到過我們的……緋聞？”

林子衿理所當然的點頭，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又形影不離，別說學生了，郝主任不也把他倆當成重點看護對象嗎？傳出些緋聞很正常。

“我還聽到過不止一次！”

聽過，還不止一次！

秦楓的注意力徹底從賈凱陽身上轉開了，攥緊手指，試探着問：“都是些什麽傳聞？”

林子衿仔細回憶，“大概就是像郝主任那樣，說咱們有不正當的關系吧。你想，開學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不也發出那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聲音嗎？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啊。”

“那你……”

那你是這麽想的？

秦楓有些期待，又猶疑着不敢問下去，剩下的幾個字在嘴邊繞了好幾圈，愣是沒說出來。

“我是怎麽處理的？”林子衿看出他的糾結，爽快的回答：“當然是實話實說了。”

什麽實話？

“當然是明确的告訴他們，我們是——”

秦楓緊張的腳尖都繃緊了，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小鹿亂撞，嘭嘭嘭的，撞得他頭暈腦脹，聽見她的聲音忽遠忽近。

“——鐵杆兄弟！”

好嘞，小鹿給了他一悶棍。

小鹿笑嘻嘻的，炫耀自己的回答：“哈哈，他們一開始還不信，以為我在遮掩咱們的關系。我就和他們打賭，多長時間會被郝主任揪出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如果我們真的有問題，不消一個月，郝主任就把我們揪出來了，加上前段時間的熱搜，怎麽也算是郝主任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怎麽可能安全活到現在！”

“結果顯而易見，打賭我贏了！”

“他們也都相信了，我們是鐵杆兄弟！”

“有我這波公關，什麽流言蜚語都不攻自破，穩妥解決。”

林子衿炫耀完，得瑟的不行，拍拍秦楓的肩膀寬慰：“好兄弟，你放心！我不會阻擋你的桃花的！”

秦楓更絕望了：“……你真的幫大忙了。”

你真的，幫了一個大大的倒忙啊！！！

五感重新回到身體的秦楓終于冷靜下來，大晚上的，這麽一盆冷水從上到下的潑過來，他能面不改色的聽下去，真是太堅強了！

而且，這個賭約的mvp也不是你，而是郝主任吧！這波公關，其實郝主任才是核心人物吧！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能不止一次的躲掉郝主任的火眼金睛真是太幸運了，她還幫着我們擴展知名度，讓幾乎全校的同學都認為我們的關系非彼尋常，這樣就不會有人觊觎你了！

我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大好人來着，真的。

直到剛才那番話。

郝主任是逮早戀的能手，大家親切的送她“郝拆拆”的稱號，因為她零失誤，零容錯，零失手，名揚校內外，是風頭僅次紀武的風雲人物。

而他們被郝拆拆盯了大半個學期，不但抓早戀毫無進展，本人還在微博親自辟謠。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同學們會自發得出統一的答案——

他們真的什麽關系都沒有！！！

在無與倫比的權威，和不知從何聽來的小道消息想比，誰都知道應該選擇相信什麽吧？

所以，同學們平時說的那些話，不是在八卦好奇，而是真的，在開玩笑！

他們以為自己和林子衿的關系名不副實，才敢在今天的課堂上蹦出來那一句有的沒的。

原來，自己到目前為止，為了讓小祖宗早些開竅做的一切努力，都被郝主任的毫無表态，無為而治，輕輕松松的破解了嗎！

郝主任，我一直覺得您是一個好人的！

這是什麽？樂極生悲？

果然嗎？郝拆拆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不過，他們現在的關系确實不複雜，本來就停滞在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點的“普通朋友”，說鐵杆兄弟是附和，就是內心的那一點小火花被澆滅，足夠憋屈。

認清現實，秦楓側頭，對上小祖宗得意的笑，她露出白白的牙齒，眼睛彎着，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

不，之前那些都想多了。

秦楓恍然大悟。

歸根到底，他就不應該對小祖宗報太大的期望！

等邊上人的臉色徹底回歸正常，林子衿才重新看着前面。

就說他肯定生氣了，還不承認，現在好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應該都忘掉了。

雖然說謊不好，但總比秦楓一晚上苦着臉要強，這麽在意，說出來就好了，她又不會介意。

而且，今天晚上，他的臉忽然變黑又忽然變白的，真的太好玩了！

**

“林子衿，有人找。”

林子衿擡頭，從後門出去，看見了等在外面的同學。

是六班負責劇本編寫的那位同學。

“你找我嗎？”

“啊，對。”六班同學遞過一沓紙，有些不好意思：“受你的啓發，我昨天把其他人的劇本改了下，我們班沒什麽人研究紅樓夢，我想能不能找你商量一下。”

“當然可以啊。”林子衿輕笑着接過稿紙，熱心道：“我們本來就應該參與劇本編寫的，都交給你們，反而會很過意不去，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六班同學腼腆的摸了摸後腦勺，臉飄上一層紅暈：“謝謝你。”

“沒事，不用那麽見外，咱們兩個班像是一家人，有困難說就好，不止我，其他同學也都會這樣的。”

六班同學離開了，林子衿微笑着對他的背影揮揮手，轉身準備回班。

回頭的瞬間，對上了像是長在門框上的腦袋。

“你在幹嘛？”

秦楓轉了視線，看着林子衿頗為無語的臉：“你們說什麽了？”

林子衿舉了舉手裏的稿紙，“他來找我提些修改意見。”

“哦。”秦楓眼睛眯了眯，視線又轉回了六班那位同學身上。

提意見，他臉紅做什麽？總不會有了什麽不該有的想法了吧……

“……人都已經回班了。”

秦楓自然的收回腦袋，撐着腦袋閉眼假寐，仿佛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他為什麽找你提意見？不應該找賈凱陽嗎？”

他還是放心不下，總會鏟除一切潛在敵人是最可靠的。

林子衿大體翻看稿件，回答：“因為我昨天和他讨論史湘雲的劇情，他可能覺得，我比較懂紅樓吧。”

秦楓睜開眼睛，不再吊兒郎當的坐着，像是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你很了解紅樓？”

你更了解的，不應該是這個月會出那些新番，哪篇漫畫又更新了，哪家顏料在打折嗎？什麽時候連紅樓夢都關心上了。

“所以說，是他覺得。”重新合上稿件，林子衿有點頭疼，“确定角色那天，我實在想讓這個角色有點可發揮的空間，就刻意去啃了史湘雲的人物特點和著名事件，還找了兩篇專門寫十二金釵的論文讀，才有了更改戲份的結果。”

“可問題是，我除了史湘雲以外，其他的人物，了解真的不多啊。”

秦楓撇了撇嘴，反問：“拒絕他不就好了？”

林子衿抓狂，義憤填膺的反駁：“那位同學這麽認真的來拜托我，我怎麽可能拒絕他？”

她嘆了口氣，重新翻開劇本，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研讀，“就算不能提出很有參考性的建議，我也得試一試啊，看昨天他和我讨論的熱烈勁，應該很喜歡紅樓夢吧，哪怕一點點回應，都能激起一腔熱血，我怎麽會不支持呢？”

秦楓認真的聽完林子衿的話，認真的打量她的眉眼，深眸低垂，半趴在桌子上。

他來尋求幫助，你可以懷抱善意與鼓勵，鑽研自己不熟悉的領域。

我陪在你身邊十年，懷着滿腔愛意與歡喜，小心翼翼的隐藏，怕驚動你。

我時常想，在哪裏告白會最好，說什麽樣的話最合适，做什麽舉動最妥貼，告白時你的表情又是什麽樣子，會驚慌嗎？會訝異嗎？會不知所措嗎？還是會……拒絕我？

不會的。

你不會拒絕我。

秦楓側臉，借着遮在眼前的碎發，肆無忌憚的描摹她的輪廓，每一筆每一寸，都那麽熟悉，熟悉得自己都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你的一切。

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她訴說心意，她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以為自己在開玩笑。

然後……

秦楓輕笑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然後，應該就會像受驚的兔子，躲在自己的屋裏不出來。

但我可不會讓兔子就你們跑進窩裏。

畢竟，我等那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