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鏡中我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泛白,一身藍色西裝穿在我身上太過松垮。我記得我以前穿西裝還是挺英俊的,現在我都不忍再多看自己幾眼。
我看病房裏也沒有什麽要拿走的東西,便不作停留的走了。在要下樓梯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
我回望那天我站在的那扇窗戶,恍惚之間看到那個男孩在沖我微笑,再細細一看只不過是我的錯覺。那孩子已經不在了。
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人傷感我呢?
我自諷的笑了笑,搖着頭邁開步子往下走。
不會有人的……
我還是我自己,一個人。
出了醫院大門,入眼的陽光照射進我的眼睛,我用手遮住太陽,一輛車停在我面前。
車窗打開,一個年輕的司機,不過我看他更像保镖,或許他就是。
“圖少爺,上車吧。”
我看他一眼,點點頭,上了車。車裏很涼快,和外面的燥熱不一樣。
他開車開了一段時間,我猶豫了很久才問,“你……要帶我去公司嗎?”
“是。”
我聽後,沉默。等會兒我要是見到好景該怎麽辦?嚴諾弦祈有沒有給好景說我要去那裏工作?我有太多疑問,沒有解答。
我偏頭看向窗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麽,也看不清什麽。
車子聽在公司門口,我才有些清醒過來腦子。我欲想要問這個男人一些事,可話到嘴巴卻消失了。有些事情我還是自己去想吧,後路不都是自己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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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我手裏的文件夾下了車,走入裏面,一個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邊,我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在等我,見到我,迎了過來。
她來到我面前,帶上微笑,“您就是圖先生吧,我現在是總裁的秘書安娜,他讓我帶你去見他。”
我沒想好景他原來還是知道的啊。嚴諾弦祈應該不會瞞着好景的,我多想了一些事情吧。我松下心,和她一起坐電梯上樓去了。
我的心在撲通的跳動,見到好景之後我該以什麽樣的心情面對他?我還沒能想清楚,已經到了他辦公室門口。
安娜不知何時離去,我猶豫着要不要推開門,手擡起又落下。我還是不敢,不敢面對好景。
門被打開了,卻不是被我推開的,而是好景。他穿着正裝,英俊帥氣,眉語間帶着些許疲憊,臉色有些發白。他薄唇微抿,眼裏有着波瀾。
我見到他就仿佛失去語言一樣,腦袋空了。我哪裏能夠真的像和夏謙說的那樣,即便我還愛他,可我能怎麽辦呢?
他輕看我一眼,又轉身進了屋裏,來到落地窗前背對着我,那個背影好孤寂。
我望着他的身影,深呼吸口氣走進去,每一步都有些沉重,我是這麽覺得。該說些什麽?找話來說吧?
“好景……你還好吧?”我用很小的聲音輕輕問着,好景身形一頓。他轉過身,眼裏有些無法言說的感情,嘴角浮起一絲略微嘲諷的笑容。
“你不是應該說你怎麽還不去死才對嗎?”好景冷漠的視線掃在我身上,像冰刀,在我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他諷刺的話讓我心一疼,他是在生我的氣嗎?可我不同樣也氣他嗎?而且我受的傷害比他還多啊。
他在計較,他很在意。
“好景……”我輕喃他的名字,覺得自己此時的行為有點犯賤,我之前明明是那麽想逃離好景的,而我現在是在做什麽?挽回?不對……我不應該這樣。我退後着,卻在要轉身之際又停住了腳步。
我捏緊拳頭,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在逃避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只要好好和好景談一談,也許會變得不一樣的。但我又怎麽可能說的出口呢!
“你打算就那麽一直站着嗎?”圖江側身望着我,他眼裏原有的冰冷還是忍不住出現一絲破裂。
我愣了愣,輕咬唇,沉默。我該說什麽的,可我仿佛嗓子消失了一般。他明明靠我那麽近,我只要幾步路就能到他面前的,可我說服不了自己的思想,真的做不到輕而易舉的給自己再一次的機會。我給不了自己機會,不是因為我不想給,而是我沒勇氣。
沉默是不能存在在我和好景之間的。好景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就拽進他的懷裏。他像是壓抑,又像是痛苦的在我耳邊低喃,“圖江為什麽我還是那麽期望見你呢?為什麽……”
他難道比我還要煩惱嗎?好景……你的期望不會是騙我的吧?我的思想困在好景的話裏,深深不能自醒過來。
“滴——”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着,而後一直沒停。好景他這才松開我,眼睛略過我的臉。拉着我的手,來到桌子邊。
他的手很涼,還是一如既往的帶有涼意。
好景看了眼來電顯示,把手機遞給我,表情平淡,“幫我接。”
他這麽一說,我蒙了。這通電話是江雅心打的,我瞥到了名字。但好景讓我接?他是什麽意思?
我不懂,迷茫的看他,又看了看手裏的手機,而這手機仍舊不斷的震動着,我手心有些發燙。
好景也沒動作,就是看着我,好似在等着我接電話。我遲疑,卻還是接通了。
“喂?”
“好景你怎麽現在才接通啊?我都以為你沒帶手機呢。”那頭江雅心有些像抱怨的聲音響起,不過我感覺更像是在撒嬌,使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想向好景詢問,可覺得很怪,而我要是開口說話,江雅心一聽就應該聽出我不是好景了。
“好景你在嗎?”
“嗯。”我一愣,應了一聲。微瞥一旁的好景,心髒跳的太快。
“你怎麽不理我?”她小聲的問着,有女孩子細語的柔和聲音。
“沒,我在想些事情。”我盡量把聲音放的低沉一些,希望江雅心不要聽出來。
“這樣啊,我打擾你工作了嗎?”
她這麽說估計還沒聽出我不是好景,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嗯。”我應聲,只想快點結束這電話,怎麽想怎麽別扭。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忙。”
“沒事。”
電話那頭江雅心像是躊躇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問道,“好景,我昨天對你說的事你同意嗎?”
我疑惑,什麽事?我不知怎麽說,求助的看着好景,哪想好景錯開了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我應聲不是,不應聲也不是,最後只好說,“讓我在考慮考慮。”
“我以前對你說的時候你就說考慮,可你一直沒給我答複。我昨天問你,你也說你在考慮。現在你還是這麽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訂婚?”
她帶有些哭腔,有那種軟膩膩的感覺萦繞着我。她最後那句更是讓我恍神,而這時好景從我手裏把手機拿了過去。他的下巴靠在我肩膀上,我聽他說,“雅心,我們分手吧。”
他說的很輕,但很确定。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呼吸的氣息有些噴灑在我的脖頸,帶有麻麻的感覺。
“為什麽?”江雅心打顫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她好像在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
“你應該知道原因不用我說出來吧。”
“你真愛上他了?”
“是。”
“你明明以前說只愛我一個的!你怎麽可以騙我!”她悲憤的說,我都聽到了。只是我更在意那個“他”是誰?我嗎?
好景沉默一會兒,他說,“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讓我心一顫,我想如果好景當初要是對我說了這句話,我也許不會計較他那時對我做的所有事。可他沒說,他什麽歉意的話都沒對我說。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好景我們不分手好不好?”她哭訴,很可憐的聲調,要是我或許會心軟。
好景不在言語,他把電話直接挂了。我肩膀上的壓力沒有了,一下子有些空蕩的感覺升起。他看我一眼,拿起搭在靠椅上的西裝外套,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不知他要做什麽,直到來到停車場,他打開車門示意我進去時,我才有些迷惘的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好景他沒理我,把我塞進車裏,開動車子。我緊張的坐在車裏,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忐忑不安。
我不時看看好景,他面無表情,我暗想他不會打算帶我去殉情吧?我這念頭一蹦出來的時候,我只覺是自己言情劇看多了,怎麽能想的這麽荒唐。
他沒開太長時間就到了一個地方,我準備看清那樓牌上寫的英語,卻被好景扣住了肩膀,他和他的視線相撞。
他對我說,“圖江,原本都已經打算放過你了,可你又出現在我面前,這是你自己選的這條路。”
他話裏的意思我根本沒聽懂,什麽叫我自己選的路?我選什麽了?我還沒有想清楚就被他拉着出了車。他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不知是什麽時候拿着的,他拉着我進到大樓裏,裏面很冷清,但布局都很莊重。他來到登記口的處和工作人對着話,我原以為他們是準備說英語,哪想他們說的是別國語言。我壓根聽不懂。
我往一旁的标語欄準備看去,而好景把我往他這邊一拉,我又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他對對方再說了幾句,把文件袋給了對方。工作人員打開文件袋時,我看到我的身份證也在裏面,我愣神。
我想詢問他這裏是什麽地方,他卻無視了我困惑的眼神,填寫着工作人員給的表格。他沒有讓我填,而是在最後簽字的時候把表格上方的內容用手擋住了,只留下簽名那一欄。
“這是什麽?”我問他,握着筆的手沒有動作。
他沒回答我問的,而是說,“簽吧,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躊躇,看好景淡淡的樣子,覺得應該不是什麽不好的東西,還是簽了。我簽完的那一剎,心髒微微漲疼起來,依稀我好像聽見好景舒了一口氣。
好景把表格給了那個工作人員,他就在蓋章,後面又拿出幾份文件一樣的東西給好景簽字,又是蓋章。好像有幾道工序,當他把一切都弄好,把文件裝好給好景。好景對那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便拉我出去了,而我在掃過那标語欄上的英文時,一下腦子空白了,只能順着好景的腳步走出門。
一出門我就甩開了好景的手,有些不可欲言的憤怒冒出,可我又蹦噠不出什麽話來。好景好像知道我會這樣,他沒給我解釋,而是拽着我走下臺階。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在離車子不遠處的地方硬是停住了腳步。我問他。
他沉默半響後,忽然突然把文件袋塞進我懷裏,冷漠一笑,“我為什麽?在車裏我就說了吧。不過你要是不想和我綁在一起,也可以再進去一次。”
他這話說是諷刺我,而手裏的文件袋更是燙手,好像我拿得是一塊燒紅了的鐵板,燙的我有些痛苦。
“好景你……不會後悔嗎?”我只想問這一句了,要是他肯定的說,我就……
“我為什麽要後悔?圖江只要你不後悔,我也不會後悔。”好景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對我的諷刺,沒有對我的嘲笑,他收起了他那些不認真的表情。
我那有的顧慮後患都在他這句話後消失了一些,好景我就最後一次相信你,最後一次。
請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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