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消失

郝直哄好聶無極，就帶着姚葉一塊回去了。

聶無極見他拉着姚葉一塊走，眉頭稍微皺了皺，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時候和自己的小師妹相處的如此愉快的，心裏有些吃飛醋。

但總歸也沒說什麽。

他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到郝寧寧所謂的‘妹妹’郝葉葉，就是自己的小師妹‘姚葉’。雖然這中間還有很多事情解釋不清，但聶無極并不想管。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最珍貴，最想要的人，至于其他事情......謊言也好，真相也罷，只要郝直不要離開他，別犯什麽原則性錯誤，聶無極也由着他們自己瞎搞。

回總部的穿梭機在姚葉身上，郝直原本是想借來用用，自己單獨回去的。但沒想到姚葉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挺講義氣，說是放心不下他，一定要陪他一塊回去看看。

其實姚葉也是一個世界呆膩了，好不容易找個機會溜回去。

BOSS一直都沒給個準話，明知道這個世界有問題還把她留在這裏，要是再不借着這個機會回去，誰知道他們到底還要在這個世界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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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幻的世界裏呆久了，再重新回到總部的大門，郝直竟然一瞬間分不清究竟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幻境，呆呆的站在門口愣神了好一會。

直到姚葉突然掐了他胳膊一把，“發什麽呆呢？你不想早點回去見你家那口子了？”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現實世界和故事世界的時間流動不一致，在這裏多耽誤一秒，對于故事世界而言都是很長一段時間。郝直想到臨走前聶無極叮囑他早點回來的話，不敢再耽誤時間，匆匆忙忙的往BOSS的辦公室趕。

這次BOSS突然召他回主世界，事出緊急，也沒有講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郝直有些不放心道：“也不知道總部這邊出了什麽事情，BOSS突然這麽匆忙的把我召回來....”

姚葉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大的安慰道：“反正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郝直：“......”姚前輩真的好會安慰人哦.....

BOSS的辦公室就在面前，姚葉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示意郝直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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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直以前就經常來BOSS的辦公室晃悠，有時候是因為業務問題，有時候是拖着對方一塊搓澡，倒是輕車熟路習慣了，再看姚葉的反應有些奇怪，似乎對‘和藹親切’的BOSS有些犯怵。

他上前一步，輕輕扣門，問道：“在嗎？”

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郝直以為會看到BOSS微笑着給自己開門。但這一次，大約是真的遇到了一些難纏的事，就連他認為無所不能的BOSS的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陰霾情緒，駭人極了。

郝直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他深吸了口氣，擡腳進去，姚葉緊跟其後。

BOSS的聲音比往常還要更加冷冽一些，“我不記得有叫你回來。”他目光直直的看向腳擡了一半的姚葉。

姚葉尴尬的保持着一個擡腳的動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BOSS警告的眼神中，姚葉最終還是縮回了腳，露出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那你們慢慢聊。”

姚葉清楚，那個故事世界多半是出了什麽故障，不然以他們目前的劇情進度來看，早該通關了才對。

故事無法結局，任務無法通關，也就意味着BOSS的那塊碎片無法取回。姚葉猜測，BOSS多半是為了那塊碎片才會中途把郝直召回。

現在，恐怕現在也到了不得不對郝直坦白的時候了。

再次見到BOSS，郝直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只是可能以為自己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夫’，因此無論是對男人還是女人，都下意識的保留了一定的距離，不願意靠的太近。

怕家裏那位知道了，再跟他鬧小脾氣。

BOSS的情緒和以往都不一樣，甚至給人有些壓迫感。他一步步靠近郝直，似乎是想像以前一樣拉他的手腕。

但是被郝直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BOSS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些，“這次回來，你倒是變了很多。”明明以前，這個人從來不會躲避他的觸碰。

“離我那麽遠做什麽？”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郝直，“我又不會吃人。”

郝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BOSS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麽突然脾氣變得這麽壞。他稍微向前挪動了一小步，但仍然和對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不太近也不太遠。

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老板，還負責發工資呢，郝直覺得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于是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撓撓頭，“害，以前那不是單身嗎......”他試圖找回從前和BOSS相處時的感覺，盡可能用輕松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畢竟現在也是有夫之夫了，和誰都得保持點距離不是？”

他小心翼翼的解釋，卻又怎麽也控制不住的想秀個恩愛，“我家那口子愛吃飛醋.....BOSS您不知道，我平時就算是跟姚葉前輩多說兩句話，他都氣的不行，難哄的很.....”

不知道為什麽，郝直覺得自己解釋完之後，BOSS的臉好像更黑了。

BOSS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是嗎.....”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明明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屬于他的，現在卻說要和自己保持距離。

他不斷的在心裏給自己洗腦，‘聶無極’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聶無極’。等到他收回了‘聶無極’這塊碎片，郝直仍然是他的人。

現在，他的寶貝只是暫時被另一個‘自己’搶去罷了。當務之急，還是收回那塊碎片。

一直以來，郝直都把BOSS當成是對自己多有照顧的老朋友，有什麽事也會第一時間和他商量，這次難得回到主世界，其實他還有挺多話想對BOSS說。

說白了，就是自己終于擺脫了單身狗的身份，就想秀個恩愛，順便嘲笑一下一把年紀了還是單身狗的BOSS。

不過寒暄歸寒暄，任務歸任務。郝直決定先把敘舊的話放到一邊，先問清楚究竟出了什麽事。

“您這次怎麽突然這麽着急召我回來？是那個世界出了什麽問題嗎？”郝直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因為世界法則對他們這種通過外力修正故事情節的操作員原本就有很強的排外性，郝直擔心故事法則出現差錯，萬一影響劇情發展，會再次造成1.0世界的悲劇。

BOSS盯着郝直看了一會，幽幽的問：“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嗎？”

郝直被這人半截話問的二張摸不着頭腦，“發現什麽？”

BOSS向前走了一步，離郝直更近了一些，語氣難得有些委屈，“你難道不覺得聶無極和我，長得很像嗎？”

話一出口，郝直有些愣了，盯着BOSS看了老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是...有點.....”

他當初的确是覺得聶無極長得和BOSS有些像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對這個故事中的‘聶無極’産生好感，多加照顧。這很難說其中沒有BOSS的原因，畢竟兩人在主世界的時候就是很好的‘朋友’。

“不過只有一點點像罷了，也不是很像啊。”郝直認真的回答道：“不像。”

兩人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然而最不像的地方，也是眼睛。

BOSS看着他的時候，眼神是毫無感情的，但聶無極看着他的時候，就真的滿眼只有他。

所以哪怕兩個人的眼睛非常相像，但郝直還是能夠通過對方明顯的眼神差別，區分出不同來。

一個人的眼中有沒有自己，當事人是最有發言權的。

不過他也不需要BOSS眼裏有他....畢竟兩個人只是朋友關系，要是真的有什麽，那才叫人害怕吧。

郝直放寬心，覺得自己的解釋非常完美。

BOSS無奈的扶額，他原本想順着這個話茬把聶無極是他分|身的事情告訴郝直，誰知道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不像嗎......”他喃喃自語，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BOSS似笑非笑，“可是，你口中的‘聶無極’，就是我。”

聶無極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屬于他本體的延伸。只不過，當時，是他放出了這塊碎片，而現在，他又要将他收回。

郝直有些沒聽明白對方的話，瞪圓了眼睛，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BOSS最喜歡看他這幅傻裏傻氣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極了，“很抱歉這麽晚才告訴你真相，原本我并不打算說出來。”但現在，似乎不說也不行了。

“你可以把聶無極當成是那個故事的‘角色’，也可以把他當成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因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最初的操作員并不像現在這麽多，因此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充當好幾個角色，分|身進入不同的故事世界。”

BOSS雖然是BOSS，但也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保證每一個故事世界都能通關，因此這些分|身中，有一部分任務失敗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郝直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所以.....這本《黑化男主囚妻新娘》就是當年任務失敗的世界之一？”

BOSS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他繼而強調，“那塊碎片也遺落在了那裏，一直沒有取回。”

“我之所以願意花大代價重啓世界，讓你重新完成任務，一方面是希望能夠彌補你的遺憾，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順利完成任務，我好回收當年遺落在那裏的碎片。”

要想收回碎片，一共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通關任務。

操作員通過外部幹預劇情的方式給這些爛尾的故事世界畫上一個圓滿的結局，那麽故事中的人物就不再是冰冷冷的數據，而是會變成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由世界規則自主運營。

到那時，故事角色自身就能擁有本體意識，也就不再需要‘碎片’的意識了。

說白了，碎片也就是BOSS意識的延伸罷了。

“我原以為這次可以順利通過劇情，但沒想到中途出了些差錯。”

這不是郝直的問題。

BOSS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我原以為，只要按照‘碎片’的心願，讓你們在一起後，這個任務就能夠通關，但沒想到，故事原本的劇情對于角色的幹涉會那麽大。”

“若是按照目前劇情的發展走向，聶無極的确得償所願和‘鐘離’長相厮守在一起了，劇情走到這一步，本應該就能通關了才是。”

“可偏偏矛盾的是，身為‘角色’的聶無極真正愛的人是姚葉，而‘碎片’聶無極愛的卻是郝直，就這一點而言，二者相矛盾了。”

這是故事劇情和碎片意識之間無可解決的矛盾，劇情走到這一步，相當于進入了死胡同。

“身為我本體意識一部分的‘碎片’聶無極，無論如何都只會愛上寧寧。”

“但身為‘故事角色’的聶無極，卻只會根據劇情走向，愛上書中設定好的女主角姚葉。 ”

“這是死局。”

“寧寧。”

“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

雖然這個世界無法通關，但要想取回那塊碎片卻還是有辦法的。

那就是把碎片帶回主世界。

那塊碎片原本就屬于BOSS身上的一部分，故事世界的‘法則’對其的限制并沒有像真正的‘故事角色’那樣，限制的那麽強烈，甚至于，他還可以擁有自己的意識，颠覆‘世界法則’。

但問題在于，現在這塊碎片在故事世界帶了太久，已經和角色融為一體，要想将他帶回來，除非有‘媒介’。

而郝直，就是連接兩者之間的‘媒介’。

如果他願意，讓他把聶無極從故事世界中帶回來，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BOSS伸手想要觸碰郝直的臉，在看着郝直不動聲色的歪過頭後，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你不願意？”他微微皺眉，等待郝直的回複。

郝直還沒有從如此多的信息量中反應過來。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複雜？

更何況.....

“為什麽碎....聶無極，只會愛上我？”他還是不不願意用‘碎片’來稱呼聶無極。

那是和他朝夕相處的愛人，他夜夜宿在他的懷抱，感受他的心跳，看着他嬉笑打鬧。

明明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人’，如今，BOSS卻說，他只是他一部分意識的延伸。

這一點，郝直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BOSS盯着郝直看了一會，突然失笑道：“很難理解嗎？”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他一步步逼近，郝直下意識的向後退，直到被這人圈在角落，再也無路可退。

BOSS低頭，想要吻他，卻被郝直下意識的抽了一巴掌。

“......”

趁着對方一愣神的功夫，郝直趕緊推開他，跑離對方八丈遠，遠到一個确保自己随時能逃跑的安全距離。

“對不起對不起.....”他手舞足蹈的道歉，眼神卻并不怎麽真誠，“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手下意識的就過去了呢。”

“您沒事吧，臉疼嗎？”

郝直吓得不輕，害怕是真害怕，但也是真的沒反應過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BOSS會突然偷襲自己，低頭親自己。幹脆手比腦子反應的快，上去就是一巴掌，估計這會也是把人打懵了。

BOSS也是從沒受過這種委屈，看着郝直的眼神有些駭人。

郝直心虛的別開眼神，“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并且還非常的吃驚。

如果說BOSS喜歡自己，那麽身為BOSS意識延伸的‘碎片’聶無極會喜歡自己，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BOSS怎麽會喜歡自己呢.....郝直一直以為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鋼鐵直男呢！嘛，雖然他現在也不直就是了.....

被郝直打了一巴掌後，BOSS明顯老實多了，也沒有再進一步過分的舉動，他淡淡的扯回話題，假裝忘了剛才發生的尴尬一幕。

“這個故事世界已經是死局，無法通關了，但那塊‘碎片’，你能夠将他帶回來。”

BOSS的目的很明顯，他只要碎片。

他相信，郝直只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他，只要那塊‘碎片’回來了，和自己重新融為一體，那個時候，郝直還是會愛上他的，就像他愛上‘聶無極’一樣。

畢竟‘聶無極’就是他，他就是‘聶無極’。

郝直皺緊了眉頭，“那....聶無極會怎麽樣.....”

BOSS微微挑眉，有些驚訝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等你帶回碎片之後，我自然有辦法重新将他熔煉回收。”

“如果你是問那塊‘碎片’聶無極，那麽他會和我重新融為一體。”

“如果你是問故事角色‘聶無極’，等我回收完‘碎片’之後，他會變得像故事中所有設定好的角色一樣，和那個世界一起崩壞循環。”

“死亡，重生，再死亡，再重生，長此以往.....”

在那個世界裏，聶無極依然會是聶無極。

但卻再也不是郝直的聶無極了。

郝直從最初的震驚慢慢冷靜下來，“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是人，不是誰的一部分。”

郝直只覺得自己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冷靜，“他會笑，會哭，會難過，會吃醋，也會和我鬧脾氣。”在他心裏，聶無極就是活生生的人，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如果把對方帶回來，這就相當于，讓他親手磨滅‘聶無極’這個人的存在。

郝直沒有那麽殘忍，做不到親手抹殺自己的愛人。

BOSS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他告訴郝直這些真相，原本也沒打算對方能同意。

他只是習慣把醜話說在前頭，那麽之後，他再處理這些事的時候，郝直也沒有理由去怨他隐瞞。

BOSS微微一笑，“你最近已經很累了。”

“我想了想，也是該給你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

郝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對方，“這是什麽意思？”

BOSS：“我想了想，這件事讓你去做，可能确實有些為難了。”

“既然你不願意将他從故事世界中帶回來，那就讓他主動來找你吧。”

“聶無極那麽愛你，如果你從那個世界徹底消失了.....”

“你猜他會怎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估計五章之內能完結啦！作者專欄有幾本預收，大家感興趣可以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