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二
我靠在沐城身上,聞着茉莉花的香水味,沐城總是令人心安。天邊有微弱的白光時,沐城揉揉我的頭,把我喊起來。
沐城到了一家庭院,囑咐我在原地等她,沐城出來時,懷中抱着捧雪白的花,瓣子是月亮做的,晶瑩剔透。她一手牽過我,走在紛紛繁繁的街道上。
烏水的街道,溫馨而淳樸,小攤擺成行,買面具的,捏面人的,一些古樸的小玩意,生着銅鏽的青銅鏡,不知有多少年歲的梳妝盒。沐城仿佛懂我心思,輕笑:“這裏還和以前一樣啊。”
我是最喜歡這些小玩意的,心上卻因還擱着另一些事而不起興致,望了眼被串起來的白色菩提子,跟着沐城向前方走去。
沐城以生日為名,硬是逼我穿上一件鑲着小鑽石的白色絲緞連衣裙,在熱鬧的人群中邁不出腳步。我嘆氣,跟着沐城轉過一個街角,面前卻豁然開朗。
沐城從兜裏掏出一個已經生鏽的鑰匙,轉了幾下硬是沒把黑色的大門打開,這裏似乎有些荒涼,保安亭裏沒有人,結着蜘蛛絲,門半掩着,倏爾有只黑貓蹿入牆內。
我笑她:“你看那只黑貓都比你強。”
沐城瞪我一眼,倔性又犯了,幹脆效仿黑貓從并不是很高的牆上爬過去,坐在牆端,白襯衫幾處被染得髒兮兮,沐城得意地向我笑笑,有些挑釁地說。“你上來啊。”
我看了眼身上的白裙,沐城卻直接從牆端跳下了另一邊,沒了蹤影。我愣了神,門吱呀地開了,沐城拍拍手,抱怨地看了眼身上的襯衫。
我抱着那捧白花進去,這花是母親最喜歡的花,但我不知道名字,或者說是不願意接觸那人的任何事。
沐城走到墳前。把白花放在墓碑前,神色淡淡:“伯母,您放心,我把葉漓照顧得很好。”
墓碑上刻着母親的面容,眼角,唇翹起來的弧度與我如出一轍。
亡母葉溫宜。
我是她的血肉,我的姓是她所冠,我的名是她所取,我的生命是她賦予。
沐城瞥了我一眼。“雖然不知道伯母為什麽讓你名為阿漓,阿漓阿離,你這禍害早點離開我就好了。”
我瞪她一樣,知道她是開玩笑,嘴上卻不饒。“行,明兒個我就嫁給昕朗,不礙大爺您眼。”
沐城不說話,一手摩挲着墓碑上粗糙的紋路。“回去吧。”
我和沐城出機場時昕朗已經等我們很久了,昕朗是個清澈溫暖的男孩,朝我們揮揮手便沖上前抱住我,他身上有很幹淨的青草的氣息,男孩清淨單薄的身子像是夏日午後暖風拂過。他熱烈而不避忌地在大廳中輕吻我的頭發,額頭和眉毛。
沐城在一旁溫和地看着我們,我笑笑,拉住他的手,問道:“你怎麽來了?”
昕朗眼神清涼如水,看着我卻是對沐城說:“沐城,這些年小漓麻煩你了,我們畢竟已經這麽大了,我想帶小漓來我們家住,爸媽很歡迎小漓。”
沐城抿住唇,像個倔強的小孩子,無助地守着自己的東西。“不好。”
昕朗溫和地看着我,修長的手指理了理我耳邊的碎發。“小漓,跟我住,好不好?”
沐城有些惱怒:“昕朗,你怎麽能逼葉漓去你家睡!”
昕朗眸子清澈。“我是小漓的男朋友,難道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我咬緊嘴唇,看了看沐城。“沐城,我的确是昕朗的女朋友。”
一輛亮紅色的法來利疾駛而來,漂亮地轉個彎,剎住了車,深茶色的玻璃緩緩落下,女子長發及腰,一絲化妝也無,臉清瘦素淨,眼神冷淡高遠,清澈發藍,脖子上系着紅繩,上有一塊白玉。
沐城将一個硬物塞進我手中,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沐城溫柔,女子清傲,兩人竟是格外養眼。女子伸出手,微瘦帶着涼意。“很高興認識你。葉漓?”
沐城卻拽了把女子,輕輕看着我。“我有事先走了,鑰匙你有。”
我望着離去的車子,昕朗捏捏我臉。“小漓走吧,我們和她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那個溫柔待我,自小一起長大,會給我梳頭發,講故事的沐城,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嗎……
沐家是典型的中産階級住宅,園林中有平整開闊的草坡,櫻花樹,冬青和竹林。
車庫裏有名貴跑車和越野車,游泳池水波透澈泛着淡藍色的光,有落地玻璃窗,透過去可見客廳的水晶吊燈,羊毛地毯,古典硬木家具,嵌玉檀木屏風,茶幾上擺放着英式下午茶白瓷杯碟。
我收拾着東西,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心卻還是抽痛了一下,我住在沐城隔壁的房間,就算是兩間房,衣物和日常用品也不知不覺地混在了一起,比如一次沐城找了半天的浴巾跑到了我的房裏。
我一件一件把它們放回原來的地方,不知不覺就流下淚來,胡亂的抹了抹,覺得自己真矯情。
沐家,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母親和沐母是很好的朋友,母親死後,沐母把我接過來和沐城一起生活。但後來沐母去世,沐父并沒有住在這裏,這所房子也就我和沐城還有保姆阿婆在了。
收拾好東西下了樓,昕朗等了我很久,他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笑了笑。“走吧,媽做好飯等着我們,有你最愛吃的土豆牛肉湯。
我的行李遠比昕朗想象的多,昕朗皺起眉,正想打的,一輛紅色的車停在了面前。之前遇到的女子搖下窗,微微一笑如陽春四月。“要幫忙嗎?”
昕朗還未說話,女子就走下車幫我們把行李提進去。“我剛送走沐城,本來想去她家拿點東西,我送你一程吧。”
她也有這裏的鑰匙?女子擡眼,眼神清寧。“久聞大名啊葉漓。我是沐城發小郭莞,久居英國,上星期剛從英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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