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五

我和沐城，在一起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搬出去租了間一室一廳的房子，我們給予對方時間，在時間中确認彼此的感情。

清晨，我早早地起來給沐城做培根煙肉蛋卷，泡杯牛奶。然後給自己做白粥下些清淡小菜，煮杯熱茶喝。

我們晨跑完後，一起沐浴洗澡，然後我穿好正式的職業裝，出門上班，和沐城親吻道別。

沐城在家用筆記本上網浏覽頁面，聽聽音樂，讀些閑書。我不讓沐城做家務，我願意為她做所有的事，只要她能在身邊。

沐城向來安之若素，偶爾起興會為我泡杯碧螺春，雖然有些時候茶未入味或是茶葉放太多。

沐城上網工作的時候，也會給我發短信問好，打開收音機聽古典音樂等我回家，我也總會早早下班買蔬菜水果，對照菜譜開始炖煮食物，晚飯後再整理家務。

沐城笑着看我有條不紊地做着最平凡的事，都會誇我能幹，然後在我做飯時偷偷從後面把我抱住。

休息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去超市購物，有時候也會去街頭小巷買些零碎的小玩意，諸如舊碗，畫冊，茶具，各種顏色菩提子，蟬蛻和有銅鏽的小佛像。我們會深夜在街邊吃麻辣燙，一起十指相扣看電影，去茶樓聽昆曲。在夜晚我把頭埋在她大腿上聽她講歐亨利的小說。

我們做着天下情侶會做的事，不顧他人眼光，我的沐城，更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與血肉交融。

夜晚互相擁抱，十指相扣而眠，我們如同熱戀的少年，卻也像相伴很久的老夫老妻。

狹小的房子中漸漸有了人的味道，我的氣息和沐城的氣息交融。指尖萦繞着她的情感、溫度和氣味。漸漸滲透。

我和沐城在一起四個月後，昕朗和程昱訂婚了，昕朗并沒有給我請帖，程昱是沐城公司的高管，與沐城也是點頭之交，這請貼是程昱給沐城的。

我并沒有去，而沐城去了。回來後，沐城很狼狽，她紫色小禮服上被潑了大片威士忌。威士忌，昕朗唯一愛喝的酒。

沐城的臉色很難看，從浴室出來後渾身瑟瑟發抖。我有些惱憤，說要去找昕朗問清楚，卻被沐城攔下了。沐城堅決不讓我去找昕朗，又不肯說出理由。她很冷靜地說，葉漓，我不許你去找昕朗，你能為我忘記以前的一切嗎？

葉漓可以沒有十個昕朗，也不能沒有一個沐城，我妥協了，選擇相信沐城，意外的是，我沒有去找昕朗，但他來找了我，他發短信約我到街道的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窗邊擺着水仙花，店鋪的音樂悠揚深遠。昕朗有些消瘦，卻一如從前般清澈而俊朗，一雙眼睛更加有神。他點了一份拿鐵，為我要了一杯白咖啡，他依舊清晰地記得我的喜好。

我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麽，昕朗卻突兀開口：“你和沐城在一起了吧。”

我有些驚奇他的通曉，不再開口，靜候下文。

昕朗淡淡喝了口咖啡，有點苦。“在你住到我家時我就知道了。”

我十分詫異，昕朗繼而說道：“你不太喜歡我碰你，所以我才下定決心我們婚後再圓房。那天我醒來後，找不到你，打你電話你也不接，于是我就打電話到你們公司。”

我有些尴尬，昕朗說：“你們boss說最近并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我很着急。然後你就把電話打過來，說公司有事。其實那個聲音是沐城的吧，我怎麽會聽不出來，可你還在騙我。”

“葉漓，我愛你，很愛你，可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你可以喜歡上任何人，但你卻只能愛上一個。”

“那天我和沐城一起吃飯，她承認她喜歡你，還說你們早就在一起了，所以我選擇退出。我覺得這樣沒有感情的生活，最終會耗費你我的光陰。”

“她，她真是這麽和你說的？”我竭力忍住唇齒間的顫抖。

“嗯，葉漓，我曾經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就算你那時喜歡上了沐城 ，我也恨不了你，只是那天我和程昱訂婚看到沐城，一時激動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對不起。”

我臉色蒼白，死死咬着嘴唇，昕朗最後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話。“祝你幸福，葉漓。”

我手中攪拌咖啡的動作不知何時停了下去。窗外又開始下雨。沐城突然氣喘籲籲地跑到我面前，眉眼溫柔卻是不染凡塵天生的高高在上，她看到了桌面上的兩杯咖啡，身體輕顫。“你們見面了？”

我看着我的愛人，目光冰冷。我知道我的眼中不應該夾雜着這些東西，這不是沐城的葉漓。

厭惡與生疏。

我站了起身，輕輕開口，沐城的臉色變得蒼白。

“親愛的，你真惡心。”我把溫熱的咖啡潑到沐城的頭上，液體順着她的發絲滴落。我沖出咖啡店，不顧傾盆大雨與沐城的呼喚。我不知疲倦地跑着，最後，昏倒在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