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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眠看着秦唐的眼睛,紅着耳尖跑開,家裏突然多出來一道熟悉的氣息,他不過就是一時昏了頭,下意思的想要跟在秦唐的身後。
秦唐見褚眠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才進了卧室。
日落的黃昏紅的像是火燒,是爛熟的蜜桃上染上了一層血的顏色,要把天給燙的溶出來一個窟窿,于是月亮星星就從哪裏漏出來,無處躲藏。
客廳裏的家具都多了一套屬于自己的影子,藏在暗處。
秦唐脖子上搭着塊灰色毛巾從卧室裏走出來,他換了身更為舒适的衣服,簡潔的白色體恤上畫着拼寫着幾個英文單詞,沒擦幹的水珠就浸在衣服上,有點潮,好像隐約透過這點潮濕可以看到浴室裏朦胧的水汽。
秦唐身材很好,精壯卻又不是那種全身都是肌肉摸起來硬邦邦的模樣,被衣服罩起來的時候寬肩窄臀,脫了衣服能讓見到人的臉紅。
褚眠在長桌前把他帶回來的東西擺盤,他能猜出來秦唐是個活的講究的人,廚房的儲物櫃裏壘了各式各樣的精美的瓷盤,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也才知道只是用來盛食物的盤子居然也可以做的那麽漂亮。
他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将食物放進盤子裏,盡量不破壞它們原本的形狀,甚至想要擺的好看一些。
原本他是越做越順手,誰知道秦唐突然出來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動作也不吭聲。
那道視線黏在褚眠的手上,他心裏晃了神,連帶着捏筷子的手都洩了力,一塊肉掉在地上,秦二狗速度七十邁的從沙發上縱身躍下沖過來。
然後在那塊肉前剎車,低頭聞了聞,正要張開嘴時,被一只手扼制住了命運的脖頸。
“見着肉了就想吃,這是你能吃的嗎?狗東西。”秦唐把貓摟進懷裏,一只手掐住它的腮幫子揉了揉,“瞧瞧你都胖成什麽樣了?”
小時候直接一跳就能跳到鞋櫃上,現在不光跳不上去,從半空落下來的時候,還會發出‘咚!‘的一聲,像是要把地板都砸出來個坑。
秦唐故意用吓唬的語氣道:“再敢搗亂我就把你扔了,讓你去跟外面的小野貓一塊玩。”
秦二狗仰着頭看着他爹,見人板着臉和他說話,卻一點也不害怕的伸着脖子要去舔秦唐的臉,舔不到就可憐巴巴的看着秦唐。
講道理講不通,吓唬又不怕,秦唐無奈的嘆口氣,把那塊掉的肉用紙巾撿起來扔進垃圾桶,把秦二狗放在地上輕輕拍拍它的小腦袋瓜:“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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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狗離弦之箭一般又竄跑了。
褚眠手裏緊緊的捏着那雙筷子,低着頭,露出雪白又修長的脖頸,像天鵝,他的後脖頸常年被頭發遮着,不經常曬到陽光,被又白又嫩的養着,只是不知道捏起來的手感如何。
秦唐垂在腿邊的手指摩挲了兩下,仿佛不經意之間落在褚眠的後頸,輕輕捏了兩下,又很快松開,褚眠身子抖了一下,他受驚似得擡起頭突然看向身邊的秦唐,眼眶有點紅。
“哥。”聲音又沙又啞,又像是濃稠的牛奶,粘在手指上還能拉出絲來。
秦唐心中一悸,又裝的泰然自若的應了一聲:“低着頭幹嘛?”
“我……”褚眠說不出口,他沒辦法那麽不要臉的告訴秦唐,因為剛才他訓秦二狗的話,讓他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可恥的希望能像二狗一樣留在這個房子裏,二狗是秦唐養的寵物,而他,想像菟絲花一樣攀附着他,褚眠已經沒有了家,他突然接受到來自秦唐的溫暖,只渴望能長長久久的擁有下去。
“說話,怎麽了?”
就這麽會兒,褚眠就突然眼圈紅的像只兔子,也實在是太過嬌氣了些,見他手裏緊緊捏着筷子,秦唐還以為他是怕自己責罰他弄掉了食物,伸手揉了揉人毛絨絨的頭發,安慰道,“沒事,不就掉塊肉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小孩兒這一頭卷發也是秦唐一直觊觎着的,一時之間心中的兩個想法都默不動聲之間得到了滿足,他心情大好。
褚眠吸吸鼻子,努力的搖頭,他想給秦唐個解釋的,想告訴他自己沒那麽嬌氣,可是不行,他開口發了一個音兒,眼淚珠就掉了下來。
秦唐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大個小孩兒在他面前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褚眠哭起來只會讓人覺得心軟。
秦少爺只會兇人,哪裏曉得怎麽哄人高興,甚至他都不清楚褚眠到底是為什麽哭,從紙抽盒裏抽出幾張紙巾來給褚眠擦他掉下來的眼淚。
視線瞥到盤子擺放好的甜點小豬。
秦唐拿過一旁的湯匙,朝着軟軟糯糯的豬屁股就拍了兩下,惡狠狠道:“是不是你欺負我們三餅了,臭豬崽子。”
被打的豬屁股晃啊晃啊晃,平白的多了幾分可愛和搞笑。
褚眠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睛直勾勾的,一時之間被晃蕩的豬屁股吸引了注意力,停止了落淚,只控制不住小聲哽咽着,櫻紅色的唇微張着滿是驚訝。
秦唐見人止了淚,心下送了口氣,反正只要不哭了就行。
“不哭了吧?不哭了咱們就吃飯吧。”秦唐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下。
褚眠知道自己這次說不出來什麽,而且被秦唐突然這麽溫柔對待,他有點慌了神,之前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懼被慢慢抹平,他牙齒咬着下唇上的軟肉,一點點把自己厭人的哽咽和脆弱咽回肚子裏去,到秦唐對面坐好。
日暮的巅峰是黑暗,客廳裏開了燈,秦唐吃着飯想起今天早上褚眠扒在玻璃窗上往外看的一幕,心中一動問道:“三餅,你想不想出去玩?”
褚眠夾菜的手一抖,翠綠的菜掉在桌面上。他驚慌失措的拿着紙巾去擦幹淨,然後拿那雙純淨又水潤的眼睛去看秦唐,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可是現在的秦唐讀不出來。
褚眠好像又恢複成了剛把人撿回來的樣子,不說話,只是搖頭。
他一而再被抛棄,是被說多餘活在這世界上的人,褚眠太沒有安全感了,秦唐家的甚至與他來說就是一個救生艙,是和那天的衣櫃一樣的存在,他只有在這裏才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呼吸,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就像是一個盜賊,卑劣的吸取着來自秦唐身上的光來溫暖自己。
與其說是不想和外界接觸,不如說是抗拒,因為外灼熱的光只會讓他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肮髒與不堪。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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