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陳旗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秦唐正在和褚眠一起看動畫片,他看了一眼手機,見到備注先是挂斷,第二次才接。

果然他剛“喂?”了一聲,褚眠的臉就扭了過來看他,秦唐的聲音又壓低了些:“幹嘛?”

陳旗那邊的聲音很吵,一聽就是在酒吧:“出來啊!”

“不去。”秦唐拒絕的很幹脆。

雖然從前他也把酒吧當家,但是現在有了褚眠,誰還願意往那鬧哄哄的地方跑。

“靠!上次幫你找人連句謝謝都沒有,別廢話,老地方快點過來,半個小時不到老子親自去逮你。”

陳旗說完就挂了電話,他陷在卡座裏身邊圍了一幫人,敬他酒的,往他身邊湊的,就是缺了個秦唐,他和秦唐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現在其中一個突然說要金盆洗手當個好人了?呵,想都不要想。

他們這樣的,生下來就不是當好人的料。

秦唐看着被挂斷的手機屏幕,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陳旗在電話裏明顯就是喝多了,這貨喝多了什麽事都幹的出來,說要親自來逮他,肯定就會親自來。

三年前這個傻逼有次喝多了,非要把路邊的一棵萬年青挖回家,說是他流落在外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結果大半夜找了一大幫人,連土帶泥的搬回了家。

“三餅。”秦唐攥着手機猶豫措辭。

褚眠聽見秦唐叫自己,歪了歪腦袋問:“哥有事嗎?”

“你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也就只有這樣了,帶着褚眠一起出門。

他還記得上次把小孩兒一個人丢在家裏的場景,一個人一只貓,可憐巴巴的躺在床上握着手。

這樣的場景要是再上演一次簡直就是在拿着勺子挖秦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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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嗎?”褚眠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經天黑了啊,哥要去哪兒?”

“酒吧,你去過嗎?

“沒有。”

“那哥今天晚上帶你去見識見識。”秦唐站起身,占便宜似的過去拍拍褚眠的小卷毛,“關電視跟我走。”

褚眠是個受不了誘惑的小孩兒,猶豫了兩秒就關了電視跟着秦唐乖乖出了門。

地下車庫褚眠坐在副駕駛上乖寶寶一樣系好安全帶,好奇提問:“哥,酒吧跟電視裏演的一樣嗎?”

秦唐去上班的時候褚眠就會在家裏追劇,他從小在農村裏長大,很多東西都只能透過電視來了解。

秦唐發動車子,想了想去過那麽多次的酒吧是什麽樣子來着?刺眼的燈光,鬧哄哄的音樂,擺了滿桌的酒水還有群魔亂舞,算了,描述出來會不會吓得小孩兒不願意跟着他去了?

“······嗯,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褚眠還沒晚上出來過,貼着車窗往外看,倒退的景色,燈火闌珊車水馬龍,他發現他來臨城這麽久,還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城市。

更神奇的是,幾個月以前,他還睡在橋洞子裏,和別人争搶底盤,打架,而現在居然坐寬敞又舒适的車裏欣賞夜景。

人生可真實奇妙。

而秦唐因為褚眠被夜景吸引并沒有追問下去而松了一口氣。

酒吧其實離秦唐的住所不遠,停好車,他見褚眠兩只手扒拉着安全帶,眼睛透過車窗看着外面酒吧的牌子,卻一點要下車的意思都沒有。

“怎麽了?不想去嗎?要不咱們現在回家?”

“不是不是。”褚眠趕緊搖頭,他就是,就是有點緊張,這樣的地方他還從來沒有來過呢。

車內的的光昏黃,吧嗒一聲安全帶松開,褚眠心裏給自己打氣,又祈求般看着秦唐道:“哥,你進去了千萬別把我弄丢了啊。”

水汪汪的狗狗眼威力十足,秦唐心軟的一塌糊塗,笑着答應:“好,要不要我牽着你的手?”

褚眠舔舔發幹的嘴角:“那倒不用,我拽着哥的衣服可以嗎?”

“确定嗎?抓衣服的話萬一進去被人沖散呢?我牽着你的手話的,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可是不會松開的。”

褚眠沉默了,出門時毛茸茸的小卷發在頭頂紮了個小啾啾,臉上寫滿了糾結,秦唐也不催他,嘴角含笑的等着,過了會兒,聽見褚眠堅定的回答:“我會很緊很緊的抓着哥的衣服的!”

這答案,怎麽說呢,不出秦唐的意料,但是聽到還是很讓人失望的啊 。

他有點可惜。

“行,那下車吧,玩兩個小時就帶你回家睡覺。”

褚眠點點頭,頭頂的小啾啾也跟着晃:“好!”

踏進酒吧的門口秦唐就感覺身後帶了阻力,回頭褚眠正緊張兮兮又好奇的打量着酒吧內部,見秦唐扭頭,趕緊道:“哥,要是我們倆被沖散了,你可一定要找我!”

秦唐被他逗得發笑,第二次想要離開酒吧趕緊把人帶回家,酒吧裏龍蛇混雜什麽鳥都有,他們家三餅這麽可愛,萬一被什麽奇怪的大哥哥大姐姐看上了可就糟糕了。

“好,那你抓緊我。”

“嗯!我抓緊了!”褚眠重重的點頭,還示意往後扯了扯秦唐的背心後擺,涼氣嗖嗖的往秦唐的後背冒。

陳旗他們的卡座很好找,秦唐一露面就是一片呼聲,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認識他的。

陳旗身邊空着位置,秦唐自然的坐過去,然後大家就看着秦少爺後面還跟着頂着個小啾啾的未成年。

“呦,這位是?”

“好眼熟啊,靠,我想起來了,上次秦哥讓我們找人,就是找他。”突然有人冒聲,一時之間的視線全都聚集在了褚眠身上。

酒吧裏為了營造氣氛,燈光都是昏昏暗暗的,褚眠突然被這麽多人盯着看,吓得後退了幾步不知道絆到了什麽,差點摔倒。

“三餅,過來坐。”秦唐拍拍身邊空出啦的位置,褚眠趕緊坐過去。

這只是個小插曲,大家見秦唐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注意力又全都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唯有陳旗碰了碰秦唐的胳膊道:“誰啊?”

秦唐在看酒水單子,頭連擡頭沒擡:“小孩兒。”

“親戚家的?”上次陳旗親眼看見褚眠從秦唐媽媽的車上下來,很然而然的聯系在了一起道,“你媽那邊的吧,長得有點像。”

秦唐瞥了陳旗一眼,滿臉複雜,要不是這事還不好說,他現在真想直接罵陳旗一句“放屁”,怎麽整天就知道胡說八道呢?小學的時候還造謠他偷跑進女生廁所。

況且他可沒說謊,未來媳婦也算是親戚吧,躺一張床上的關系,多親啊。

看了半天單子上也沒見寫純牛奶的字樣,秦唐眉毛一皺,心裏罵了句‘什麽玩意兒’就把單子扔開了。

衣服後擺被人抻了下,秦唐回頭臉帶上笑,正是縮成小鹌鹑的褚眠,他身子歪了歪,離近之後聽見褚眠問:“哥,那我能喝酒嗎?”

哦吼,幼兒園還沒畢業的小朋友想喝酒了。

“想喝?”

褚眠點點頭,手指比劃着:“我就喝一點點,常常是什麽味道的。”

“以前喝過酒嗎?”

“喝過我爸的白酒。”

呦,還喝過白的呢。

秦唐心裏記着褚眠的病,從桌上找了個度數相對比較低的酒,給人倒了一小杯:“給,今晚就這麽點,慢慢喝,難喝就放一邊,不用喝光。”

“好。”褚眠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兩只手托着小小的酒杯,眼睛彎彎的笑,其實他剛才有一點說謊了。

他是喝過他爸的白酒,但是連一瓶蓋都沒喝完,頂多就是舌尖沾了沾,太辣了又嗆得慌。

褚眠給他倒得這杯酒帶着點果香,沒白酒嗆人,還有點甜甜的,褚眠吧咂了兩下,覺得這酒還喝,一口就下去了大半。

秦唐在一邊和陳旗說話,時不時側頭看一眼,最後還是不放心叫來服務員讓人出去到外面商店去買盒純牛奶。

服務生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見秦唐一臉認真,即便覺得奇怪還是應了下來跑出去到隔壁商店買盒裝純牛奶。

“哥,我想去洗手間。”

秦唐聞言和陳旗終止對話,站起身就要帶着人到洗手間去。

褚眠不認識路,雖然覺得自己上廁所也要秦唐送很不好,但是又沒有辦法,到了洗手間門口,他對秦唐擺了擺手:‘好了哥我認識路了,你回去吧。’

秦唐挑眉:“是誰進來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別把他弄丢的?”

褚眠臉一紅:“是我,不過我真認識路了,你快回座位上去吧,到時候我總是不回去你再來找我。我,我丢不了,我帶着你給我買的手機呢。”

褚眠有點着急,座位上的那群人明顯全都是哥的朋友,可是因為帶着他這個拖累,秦唐都沒能好好跟大家玩。

“真要我走啊?”

“嗯。”

看着秦唐走了褚眠才進洗手間裏,解決完生理問題,他剛打開隔間門,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背心的男人和戴着狼頭項鏈男人擦肩而過時,偷了對方的錢包,然後出門離開。

褚眠沒敢叫喚,他怕給秦唐惹事,但是心裏的正義感又讓他不能做事不理,小偷前腳離開,他就趕緊朝着走進衛生間的男人比劃手勢做口型。

“你的,錢包,被偷了!”

郝多餘剛開始以為站在隔間門口的那個男人是個聾啞人,等仔細看清楚他的口型之後,一摸口袋。靠!他錢包呢!

褚眠見人轉身追了出去才松了口氣,他走到洗手池前洗手,覺得臉頰有點發熱還順手洗了把臉,再擡頭的時候,那個戴狼頭項鏈的男人又折回來了。

“哎,謝了啊!”郝多餘晃了晃手裏被追回來的錢包,上下打量了褚眠一遍,挑眉問,“聾啞人?”

褚眠腳步有點飄,一只手扶住洗手臺站穩,聲音卻平靜:“不是。”

“哦。”就算是猜錯了郝多餘也不覺得尴尬,口袋裏的鈴聲響,他接起之後臉上就帶了笑,“想我了?”

褚眠想離開,但是那個酒的後勁兒有點大,只能被迫的站原地聽着對面的男人和電話裏的人說話。

“剛才我錢包被偷了,艹,多虧了有個紮小辮兒的提醒我,我追過去把那傻逼揍了一頓。”

“揍他怎麽了,行行行,知道了,下次不動手了,待會你來接我吧,沒勁,想回去睡覺了。”

挂了電話,郝多餘見褚眠還站着,以為他是想要點報酬,于是從錢包裏抽了幾張紅色的鈔票,遞給人:“哥們剛才謝謝了啊。”

褚眠沒接:“我不要。”

“那你······”郝多餘原本想說那你怎麽還不走,這裏面味兒好聞啊,但是看見褚眠臉上的紅之後,話又從嘴角邊憋回去了,“喝多了啊怎麽着,我扶你?”

“不用,你,你能把我扶到隔間裏坐會兒嗎?”

郝多餘把錢包收回口袋裏,答應的很幹脆:“成。”

把褚眠安置在最裏面隔間的馬桶蓋上坐好,郝多餘在隔壁去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

今晚的酒局沒什麽意思,既然出來了他就不想再回去了,孟厘來接他還得等會,索性他也坐在馬桶蓋上跟隔壁的褚眠開始聊天。

“哥們,我叫郝多餘,你叫什麽?”

‘褚。’褚眠剛發了一個音,就想起自己現在不叫褚眠,轉而道,“秦三餅。”

洗手間裏的響起一陣笑聲:“靠,你名兒跟我名兒一樣奇葩啊。”

褚眠能感覺出來郝多餘不是壞人,他的直率感染着自己,心情也放松下來,問道:“你也是和朋友來玩兒的嗎?”

“朋友?”郝多餘想了下嗤笑,“就那群臭傻逼?”然後反問,“那你呢?”

“我?我是跟着我哥來的。”

“哦,那你可要好好跟着你哥,酒吧裏人雜。”

郝多餘點開微信從隔間的縫隙底下把手機伸過去:“咱倆加個微信吧。”

“啊?”褚眠看着從隔壁伸過來的手,秦唐也給他弄了個微信號,不過上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秦唐,一個是微信助手。

他拿出手機掃了屏幕上的微信號,郝多餘的微信就是自己的名字,頭像是他和一個男人的合照。

褚眠覺得奇怪,但是沒敢問出口,不過心裏卻很高興,現在他的微信裏有三個人了。

“三餅,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啊,你快給你哥打給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吧。”

“哦,好的。”

明明郝多餘根本看不到,褚眠還是很乖的點點頭,然後他聽到洗手間關門的聲音。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秦唐的微信,

要找哥過來接他嗎?但是萬一他正在和朋友們一起玩兒,自己豈不是破壞了他們的興致?

服務生把純牛奶買回來了,褚眠都沒從洗手間回來,秦唐每隔一分鐘就往那個方向看一眼,眉心蹙起,突然聽到隔壁桌有人在聊天說,洗手間那邊有人打架。

直接一個翻身從卡座裏翻出去往洗手間的方向跑。

艹,三餅可千萬別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我好厲害居然寫這麽多!(挺胸)

謝謝閱讀,

郝多餘是下一本文的男主,既然提到就求個收藏啦,我正在存稿的!下次一定有存稿再開文!

《對門房東的馬甲又掉了》【文案】:

郝多餘在開學前一個月跟家裏出櫃,帶着兩萬塊錢離家出走,

租房的房東是個寸頭斷眉,愛穿藍天碧海椰子樹的花短褲。

後來他發現在哪兒都能看到對方的身影。

房東是他,

串串店老板是他,

吃播主播是他,

追星迷弟是他,

終于等到開學解脫,靠!講臺上的那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是誰!為什麽這麽眼熟?!你花短褲呢?!

【孟厘:雖然我寸頭斷眉還有紋身,但我是個愛幫隔壁奶奶扔垃圾的五好青年。】

【郝多餘:一個自以為自己很有錢的嘴碎缺愛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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