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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夫子過來了。”
在為裴栖準備的上課學習的書房門口,裴栖身邊的小厮淺荷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
“來了呀,淺荷,你瞧我今天打扮的怎麽樣。”一身男裝的裴栖慌慌張張地道。
“少爺,非常英俊,你這身男裝穿上去就好像是遺世獨立的翩翩貴公子,連淺荷都分辨不出少爺究竟是哥兒還是男子了,夫子一會兒見到了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淺荷十分捧場地道。
這彩虹屁裴栖十分受用,不禁得意起來。
趙疏桐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趙疏桐走進書房,裴栖急忙趕淺荷去門口守着,然後拉着趙疏桐坐下。
趙疏桐從他身上散發的生機中感受到了喜悅之情,只見這生機勃勃的少爺嘴巴不停地說道。
“夫子,淺荷聽我娘身邊的大丫環說我娘這兩天正在給我相看人家,馬上就要把我給嫁出去了。若是爹娘知道咱們的事情,一定會棒打鴛鴦的,夫子,我們私奔吧。”
“我已經收拾好了金銀絲軟,還特意做了男子打扮,咱們今天就走,淺荷會幫我們做掩護的。”
趙疏桐被裴栖一連串的話炮轟的反應不過來,再見到一旁裴栖收拾好的包裹,語氣中的躍躍欲試,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開局就這麽玩這麽大的嗎?
他趕忙止住裴栖叭叭叭的小嘴,“等等,栖栖,你剛剛說你娘要給你說親了,怎麽這麽突然啊。”
“夫子,不突然了,我今年已經十八了。”裴栖委屈地道,他這個年紀的哥兒除了極少數人,現在還沒有嫁人的鳳毛麟角。他也是爹娘疼愛,才可以留到現在的。
“夫子,咱們要趕緊走,不要就來不及了。”裴栖繼續催促。
“不行。”趙疏桐大聲而果決地道,察覺到裴栖身上傳來的失落又義正言辭地解釋道,“聘為妻奔為妾,栖栖你不想做我的正頭夫郎嗎,咱們不能私奔。”
“我當然想要做夫子的正君了。”裴栖激動地道。
随即高漲的情緒又落了下來,“可是,可是我娘馬上就要給我說親了。”
裴栖是裴侍郎和夫人的老來子,上面兩個哥哥,他出生的時候大侄子都已經兩歲了,父母兄嫂對他這個小哥兒甚是寵愛,裴侍郎和侍郎夫人舍不得他早嫁。
裴栖今歲二九,再拖延下去人家該是懷疑他有什麽隐疾了。
“你先別急,我想想辦法。”趙疏桐安撫裴栖道。
“夫子,你有什麽辦法。”裴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裴栖期待的氣息傳來,趙疏桐卻沒法感同身受。
他一時半會地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若是今年是科舉年,考上了進士他來提親說不定還有一些希望,只是科舉去年剛過,下一次要到後年了,他現在只是個舉人,侍郎夫人給裴栖說的親事不是門當戶對人家的子嗣,就是書香門第清流之家,他穿的這個身份人家肯定看不上。
要命的是,他現在的身份是裴栖的夫子,真要敢向裴家提親,最大的可能是被裴侍郎弄死。畢竟,為人師表,竟然做出勾引自己的學生這樣的事情,就算侍郎大人把他給人道毀滅了,也沒人覺得他冤枉。
趙疏桐覺得自己穿越的這個原身還真是個龌龊的讀書人,侍郎府給了豐厚的報酬請他來教導人家哥兒,他卻故意引導将這個小哥兒給教壞了不說,把人給變成了戀愛至上的戀愛腦,并且還對他情根深種。原身欺騙裴栖的時候,裴栖才十五六的年紀,還是個未成年,三觀都還沒有固下來,他這個末世而來見多了人性的人也覺得無恥的很。
但現在不是讨伐原身的時候,他要做的是穩住裴栖,打消裴栖和他私奔的念頭。
再想辦法從中脫身。
再這麽下去,小命可能真的就丢了,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層皮。
裴栖在這短短的沉默中,經歷了從希望到失望到傷心,哽咽地道,“要不然還是聽我的,咱們私奔吧。我願意為你舍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日子,夫子,你可願随栖栖男耕女織粗茶淡飯。”
趙疏桐無語,裴栖這是養在深閨久了,不知人世艱難。
“栖栖,你聽我說,男耕女織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很苦很累的。”
裴栖給自己打了下氣,鼓着小臉道,“只要和夫子在一起,栖栖能吃苦。”
趙疏桐知道這小哥兒沒說假話,“那我給你說,耕田每天都要面朝黃土背朝天幹的筋疲力盡才能勉強維持生活,而整天關在屋子裏織布不見天日,皮膚昏黃不說手會變得像老樹皮一樣粗糙的,慢慢地你可能會變成像是你身邊的嬷嬷一樣的黃臉婆。”
能吃苦,你能忍受變醜嗎。幾個女人哥兒的能忍受自己變得越來越醜。
裴栖的小臉漸漸皺成一團。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夫子灰頭土臉和自己黃臉婆的樣子。
那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他還是喜歡他們現在的樣子,夫子英俊挺拔,他貌美如花,兩個人就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那樣的未來,實在是太恐怖了。
裴栖糾結的表情讓趙疏桐覺得十分有趣。
“夫子,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裴栖幽怨地看向趙疏桐。
以前?
趙疏桐一個咯噔。
原身好像還專門在這小少年跟前贊揚過為愛私奔的偉大,給人帶過話本不說,還給他講解了裏面的內容。那些東西放到末世什麽都不算,人家連笑話都懶得笑,但以現在的觀點講就是塗害閨中少年少女的。
“你說你最愛田園風光,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兩心相悅之人日日相守,在鄉下定居,買上幾畝良田,在田邊搭建一座竹屋,再圍上一圈的竹籬笆,籬笆下種上菊花。平日裏你耕田我織布,雨來時賞雨,風來時聽風,深秋歲寒時再邀請友人一起賞菊。”裴栖沉浸在趙疏桐曾經為他設想的美好生活中。
這樣平靜的生活,趙疏桐也十分向往。
“我是這麽說過,只是,栖栖,父母在不遠游。為了咱們的私欲抛棄父母實在非人子該做的。”
趙疏桐盡量不崩原身人設的勸解裴栖,他也沒幹給裴栖說什麽惹來的後果之類的,因為話本子都是大團圓嘛,當初裴栖和淺荷腦子還不糊塗在這方面有疑問的時候,全被原身給巧舌如簧地辯過去了,如今裴栖是全心全意信賴着他這個身體的。
趙疏桐費盡口舌,裴栖才答應再等等。
他其實也舍不得離開父母的,若是他們能同意他和夫子的事就好了,只是這用鼻子想都知道不可能。那他們想在一起,只能私奔了。
這兩個人一個人無法聽課,另一個也無心講。
兩個人湊在一起又說了會話,就各自散了回各自的住處。
趙疏桐也有時間思考起自己的處境來。
他是昨晚上穿越而來的,穿越前他是一個末世表面上的木系異能實際上的生命異能者,他的異能對應着生機,可以感知一切有生機的事物的狀态,可以像木系一樣催生植物,也可以像治愈系一樣治愈病人,甚至還擁有一生命空間。當初覺醒生命異能的時候,來自靈魂深處的危機感讓他沒有把生命異能的事情說出去而是僞裝成了一個木系異能者。
末世初期土地污染糧食變異,人類暫時無法靠種植獲得糧食,只能靠異能者的催生。
因為是個珍貴的“木系”異能者,他和許多木系異能者都被保護了起來,專門負責給基地催生糧食。因此盡管末世了,他的日子過得也算不錯,黑暗的事情離得他也不算近。
若不是喪屍突然攻破了基地,他現在發愁的事情可能就是如何升級自己的異能空間了。
他的異能空間是個不能放活物只能放死物的空間,但是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為此,他一直在努力催生糧食換取晶核給自己升級。科學家研究出來的異能等級分為九級,當時世界上的最強者也只有八級,還未曾有人達到異能的極限。他穿越前已經是五級異能者,因為穿越,異能變成了剛覺醒的狀态,這輩子大概沒有希望看到異能到達九級後生命空間的變化了,不過異能能跟着過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穿越的趙疏桐原身小時候是個神童,十歲中了童生十二歲考中了秀才十六歲舉人,之後八年連續考進士連續落了三次榜,以往對他贊譽有加的人掉轉頭來紛紛嘲笑他傷仲永,二十四那年心灰意冷之下來吏部侍郎裴侍郎府上給其三少爺做西席,如今過了兩年已經二十六了。
原身将這裴栖當做自己攀附上侍郎府的捷徑,故意将人給教導成了戀愛腦。可能因為裴栖在見到趙疏桐之前就是個小纨绔,三觀還有了雛形,雖然被趙疏桐給教歪了,卻也沒有變得傷秋悲秋之類的,甚至還因為有了心上人斯文乖巧了不少。
因此被蒙在鼓裏的侍郎和侍郎夫人對原身都還算滿意。
裴栖十四那年,被裴夫人帶着出去走動,在詩會上做不出詩來遭人嘲笑後,裴夫人就把他拘在家裏面學習詩書禮儀。又因為舍不得他想讓他在家多留兩年,婚事只在暗中尋摸觀察。
如今裴栖到了出閣的時候,婚事也就放明面上張羅起來。
可憐裴夫人讓丫環透露給裴栖的口風,被他當作了棒打鴛鴦的大棒。
“少爺,你別愁眉苦臉了,夫子不是說他會想辦法的嗎。”淺荷見自家少爺下學回來,在一旁發呆,于心不忍地道。
他們少爺平日裏憨吃憨玩的多快活呀,唯獨在婚事上不順。與夫子兩情相悅,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在一起。
淺荷雖然沒被原身洗腦,但卻是裴夫人特地給裴栖找來的。可能忠心過了頭,淺荷凡事都以裴栖為主,裴栖喜歡什麽他就喜歡什麽,裴栖喜歡趙夫子,他就偷偷幫兩個人遮掩。
“夫子自己都沒有把握,只會說從長計議,又不肯帶我走。”裴栖氣鼓鼓地道,他總覺得夫子變了,往常他還總誇那些和書生私奔的富家小姐勇敢呢,今天他也勇敢了,夫子不僅沒誇他還像是吓破了膽一樣。
“少爺,夫子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肯定不會丢下少爺不管的,少爺相信夫子就好了。”淺荷盲目地安慰裴栖道,被裴栖帶着淺荷對趙疏桐也是充滿了信任,完全沒料到幾天後就被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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