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趙疏桐催生出二十多斤紅薯的時候,轉眼到了三月初五——當初和裴栖約定了要去京城黃家酒館的日子。

當天趙疏桐就給趙老漢說了自己要去京城一趟。

趙疏桐早起将抽空給裴栖催生的蘭花從空間移到了一個籮筐裏,再将籮筐用蓋子嚴嚴地蓋實了,确定沒人知道他的籮筐中裝着什麽東西,才獨自一個人往京城出發。

趙貴前些日子給他找來的蘭花種子中,除了裏面摻雜着兩粒缺乏生機的寒蘭種子外,大都是一些普通常見的品種,種來裝飾庭院的。

趙疏桐選擇了那兩粒生機近乎于無的寒蘭種子,用異能蘊養,激活了種子裏面的生機。

又精心地一點點地控制着蘭花葉子花瓣等的形狀,耗費了三天的時間,才催生出一支亭亭玉蘭立的淡粉色寒蘭來。在這樣精細的工作下,他的異能都增長了不少。

三十裏的路,趙疏桐沒有租車,就一個人慢悠悠地向京城走。

他回到家中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沒有出過村子,如今路上幾乎看不上難民的影子了,趙疏桐猜測朝廷不是把他們都給集中到了南莊那裏,可能就是有了別的安排。

也是,京城重地,總不會讓這些流民随便停留行走的。一開始的時候,衙門可能想沒好章程,這麽久的時間過去總該将人給安置好了。

等趙疏桐到了京城的時候,一個時辰都已經過去了。

淺荷在平安街那邊的酒館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他一大早就被裴栖催促着出來等趙疏桐。等了趙夫子許久還是不見人影。等到日頭越來越大,淺荷越來越擔心,就怕趙夫子當初是騙他們少爺的,今天根本不打算來。

淺荷每一刻鐘都過的像一年那樣難熬。

等到終于看見了趙疏桐,淺荷就像見到了救世主一樣沖了上去,“趙夫子,你怎麽才來呀。”

現在還不到中午,時間晚了嗎?

淺荷也不等趙疏桐回答,将趙疏桐拉到一個偏僻的拐角,“夫子,這是我們少爺給你寫的信,你千萬等一個人的時候看呀。還有少爺讓淺荷問你聘禮準備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來侍郎府提親。三月初九歲寒寺賞桃花,少爺也希望你能來。”

趙疏桐想也知道這些都是裴栖會最關心的問題。

“聘禮還在準備,你讓你家少爺安心等待。初九那天若是有時間,我就過去。”想到歲寒寺那是個相親安排,裴栖都這麽說了,趙疏桐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得過去一趟。“然後把這個替我送給你家少爺。”趙疏桐從淺荷手裏接過裴栖的信,将自己手中的籮筐遞給淺荷。

“哎呦。”淺荷一時沒防備,差點将籮筐給摔到了地上,趙疏桐幫着他将籮筐扶住。

“夫子,這是什麽呀,怎麽這麽沉。”淺荷一邊拿住籮筐,一邊揭開蓋子。

“寒蘭,送給你家公子賞玩的。”趙疏桐回答。

“夫子,就只有這個,沒有其他的東西讓我轉交給我們少爺了嗎。”淺荷檢查了兩遍籮筐,發現裏面除了一盆花以外,什麽都沒有,忍不住問了起來。

趙疏桐疑惑地道,“栖栖喜歡什麽,我下次我再給他帶來。”

“信呢,少爺盼着夫子你的信好久了。”

他們少爺給趙疏桐的那封信是在嬷嬷日常緊迫盯人的縫隙抽時間寫的,寫了一遍不滿意,撕了好幾張紙重寫了好幾遍才讓淺荷送出來的。

趙夫子怎麽能只送一盆蘭花呢。

趙疏桐恍然大悟,末世待久了。能想出來送花這件事兒,趙疏桐覺得自己已經夠浪漫了,沒想到這邊要求更高。要浪漫,物質的浪漫不夠,還要有文藝的浪漫。

明明原身也不給裴栖寫情書之類的。

好吧,原身充其量給裴栖送幾個泥人面人之類的,或者偶爾課堂上給裴栖吟誦幾首情詩,怕裴栖那邊漏了痕跡,真沒有把自己的墨寶給過裴栖。

“這次忙忘了,下次吧。”趙疏桐道。

“那夫子你給少爺一個口信兒吧。”淺荷退而求其次地道,“就算只是收到您的口信兒,少爺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淺荷堅持,趙疏桐也不好繼續搪塞了,思索了一下,趙疏桐決定還是給裴栖安安心吧,省得他一個人胡思亂想生出亂子,“你給你們少爺說,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

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

淺荷重複了好幾遍,記住了以後才和趙疏桐告辭,回去找裴栖複命。

今個兒是和趙疏桐約定的日子,裴栖一上午神思不屬,上課更加不專心,被侍郎夫人請來教導他的那位老嬷嬷抓包了好幾次,也死不悔改。

老嬷嬷被他給氣了好幾次,但是拿他沒有辦法。

這侍郎府的老婦人說是請自己過來教導他們家快要出嫁的少爺,可這少爺打不得罵不得,說個重話自己還要掂量再三。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她才不接裴府的這個差事。

裴栖不怕嬷嬷的黑臉,但是其他人怕。

淺荷也是等到上午的課結束,嬷嬷走了後,才敢進來找裴栖。

裴栖見淺荷回來,精神也回來了,連忙将屋子中的下人給趕出去,“見到夫子了嗎,夫子怎麽說的,聘禮準備的怎麽樣了,歲寒寺他去不去。”

“少爺,夫子給你送了盆蘭花,還讓我給你帶了句話,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

裴栖聽到淺荷帶回來的詩,心中得意,“我就知道趙疏桐對我癡心不改。”

淺荷見自家少爺拽了起來,都直呼夫子大名了,又将趙疏桐給他說的準備聘禮的情況說了。裴栖猶還不滿足,繼續追問淺荷趙疏桐的情況。

淺荷覺得心裏苦,他和夫子只見了一會的面,說話的時間也就那麽一刻鐘,只夠詢問少爺交代的事情和記下夫子的回答。少爺這麽逼問,淺荷只能努力回憶起趙疏桐今天穿的是青色儒衫,布鞋,頭上簪發的簪子好像是木頭做的,自己一個人背着籮筐來找平安街黃家酒館找他的。

裴栖又問趙疏桐來找他的時候心情怎麽樣呀,表情高興不高興,和淺荷說話的時候有沒有不耐煩,有沒有想他之類的,淺荷只想暈倒。他難道不是只負責當個傳話的嗎?

等到裴栖将淺荷知道的東西都挖出來,整個人還意猶未盡。

對淺荷大多數情況下一問三不知十分不滿,要是今天能出去的那個人是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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