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趙疏桐察覺有東西朝他襲來, 末世常年摸爬滾打出的本能讓他輕易躲避了過去。裴侍郎砸向他的胖頭紅薯重重地掉落到地上,斷成了好幾瓣兒,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滾了出去,掉了許多的渣在地上。
紅薯的慘烈, 趙疏桐不用異能也能知道裴侍郎此刻有多痛惡他。
不過, 這也能理解,本以為自家小哥兒請了個先生回來, 能讓哥兒在出嫁前多學兩年的詩書, 不想卻是引狼入室, 這個狼人還不要臉地要把人家哥兒搶走。
要是趙疏桐是裴侍郎殺人的心也有了。
裴侍郎見紅薯沒有砸到趙疏桐, 将書案上的鎮紙扔向趙疏桐還是被輕輕的躲過去, 裴侍郎更加氣急敗壞, 拿到什麽就向趙疏桐扔什麽,都被趙疏桐輕而易舉地奪躲過了, 趙疏桐見裴侍郎不砸到他誓不罷休的模樣想着要不要讓一讓裴侍郎讓裴侍郎打中他的時候, 裴侍郎砸過來一塊硯臺。
趙疏桐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利索地躲過了硯臺。
裴侍郎累的氣喘籲籲, 裴桓在裴侍郎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抿起嘴角, 裴侍郎和趙疏桐小孩子打架一樣的幼稚行為讓他看的十分好笑。
“你竟然還敢躲, 我家栖栖是你能肖想的。”
“你這龌龊小人,豬狗不如的東西。枉我信任你将栖栖交給你教導,你就是這麽教導我家栖栖的。栖栖可是你的學生,你要是再早出生幾年都能當栖栖的爹了, 呸,我才是栖栖的爹, 栖栖才這麽小,你竟敢對他起了這種心思。你簡直枉讀聖賢書, 枉為人師,枉為人。”
“晚生真心愛慕栖栖,情不所起一往情深,今日才鬥膽求娶。”趙疏桐道。
裴侍郎将趙疏桐的解釋當做了狡辯,“我呸,你不照照鏡子瞧瞧你自己,哪一點配得上我家千嬌萬寵的栖栖。你自己不要名聲了,我家栖栖還要臉面呢。你要是真的愛重我家栖栖,今日就不該說這個話。你要是現在走,老夫就當你今天沒有來過。”
走是不可能走的,直覺告訴他走了的後果更嚴重。趙疏桐聽着裴侍郎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低着頭不再回話。
他無論說什麽,裴侍郎都不會滿意的,還是先讓侍郎大人罵夠了再說其他吧。
他設想的場面比這個激烈血腥多了,裴侍郎現在只是罵他幾句,還是好的了。
趙疏桐不知道要不是管家怕裴侍郎氣大傷身,在旁邊勸着裴侍郎,裴桓也幫忙攔着,裴侍郎這個時候可能就要親自動手毆打趙疏桐了。裴侍郎還有在朝廷和人表演全武行的戰績,根本不把趙疏桐這個一看就文文弱弱的讀書人放在眼裏。
裴侍郎罵的嗓子啞了,見趙疏桐低眉順眼地杵在哪裏更加覺得礙眼。
“管家,叫人來把這個無恥小人給我扔出去。”
“父親息怒,若是沒有個由頭,咱們就把趙舉人扔出去,不明就理的人該說咱們府仗勢欺人了,李禦史可是整天盯着您,就想要抓個您的把柄呢。”裴桓道。
“要什麽由頭,就說他把老夫給氣暈了。”裴侍郎說着捂着胸口,一副要暈倒的樣子,“罵的我頭昏,管家快過來扶老爺我坐下。”
“是,老爺。”管家拉出椅子,扶着裴侍郎坐下。
裴桓看得嘴角一抽。
“父親,趕一個惡客出去而已,犯不着您親自裝病,我一會兒把他帶出去就是了。”裴桓不客氣地拆臺道,在他看來栖栖和趙疏桐的親事大有可為的,這個時候鬧得太難看,将來談親事的時候就更不好拉下臉面和好了。
裴侍郎盯着自家大兒子了兩眼,然後朝着裴桓咆哮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裴桓和趙疏桐兩人狼狽地退出了裴侍郎的書房,裴桓是自己走出來的,趙疏桐是讓裴管家一路推搡出來,還沒有站好,他帶來的一籃子紅薯就被兜頭扔了過來,砸的人還有些疼。
“帶着你的破紅薯滾遠一點,老夫不稀罕。”裴侍郎的罵聲從書房傳來,“誰想要給誰,拿這破玩意也想娶我的栖栖,臉那麽大怎麽上天呢。”
裴桓無奈地對着趙疏桐笑了一下,整理了下因為混亂而被碰到的衣袍,清了清喉嚨道,“趙舉人,可否來我書房小談片刻。”
趙疏桐挑眉,剛剛這位裴大人幫他說好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裴大人對紅薯動心了,是可以争取站到自己和栖栖這邊的力量。老裴大人愛子心切,不想把兒子交給自己這種品德有問題的人。小裴大人正值壯年,還有心在仕途上做建設。
趙疏桐飛快整理了下自己淩亂的衣衫,又将裴侍郎書房門口的紅薯撿起來裝好,然後才道,“裴大人相邀,正是我所願也,不敢推辭。”
“趙舉人為何一定要迎娶我三弟。”來到裴桓書房後,裴桓第一句話便如此問道,“說一句不算自貶的話,如今西北缺糧但更缺安撫民心的人和物,你的紅薯還耐旱,無異于西北的久旱甘霖,在我看來,栖栖并不值得你用紅薯換取。”
若是趙疏桐将紅薯獻上去,必然會得到重重的封賞。若是這人有幾分才幹,被重用不是問題。就算沒有才幹,也會被當成安撫民心的吉祥物得到上頭的寵幸。到時候,未必沒有更好的人家肯将嫡出哥兒嫡女下嫁。
要是趙疏桐真用紅薯來求娶栖栖,得到的将遠不如自己将紅薯給獻給聖上。
若是趙疏桐是十六七歲,而不是二十六的話,他可能會相信這人真的有情飲水飽,為了一點情意可以豁出去一切。
“這是因為在下對栖栖勢在必得。”趙疏桐面對着裴桓道,“栖栖不是個物件兒,不該用朝廷上那些利益博弈劃分來衡量他的價值決定該給他多少感情,否則以他的脾氣,定是要生氣的。”将來生活在一起了也是不得安寧。
裴桓點頭,這倒是栖栖的脾氣。
“說來慚愧,侍郎府重金請在下給栖栖給夫子,我卻對他有了異樣的心思。在聽聞侍郎府要給栖栖定親的時候,在下心痛欲絕。本打算辭去栖栖先生回鄉下孝順父親,再也不打擾栖栖的。意外得到了這紅薯,讓我看到了一絲能和栖栖在一起的機會。”
“我沒有用紅薯和侍郎府換取栖栖的意思,紅薯是我的誠意。我用紅薯背後的通天之途,來向侍郎府表明我的心意。”趙疏桐道。
裴桓沉思片刻,像是在思考趙疏桐話中的真假,“趙舉人的誠意我已經見到了,可你是否想過,若是我裴家将栖栖許配給你,外頭的人該如何非議栖栖,他人又該嘲笑我裴家是賣兒子賣弟弟的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情不自禁喜歡上了栖栖,也是我自不量力上門提親,裴家可以将這些過錯都推到我身上。只要身份貴重的人願意為我和栖栖背書,想來無人再敢非議裴家和栖栖。”
“你打的好主意,這一顆紅薯難不成要切成幾份送給好幾家。”裴桓生氣道。
“裴大人多慮了,紅薯是我為栖栖準備的聘禮,全權交給裴家處理,裴家想要做什麽,我不過問,若是裴侍郎和裴大人将紅薯獻給皇上,能為我和栖栖讨來只言片語的祝福就足以了。”趙疏桐道,他家世本就和裴家不對等,裴栖嫁過來還要陪送大筆的陪嫁,他再想從紅薯中獲得好處,就太不知羞恥了。
“你三次考進士不成,難道不想直接做官。”裴桓問道。
“士農工商,為了不受人欺淩保護家小,我也一定會考科舉的。五十少進士,我還年輕,十六歲的時候能中舉人,将來未必不能考中進士。”
趙疏桐這話說的有些狂妄了,但原身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接手了原身的人生,也有自己的骨氣。科舉出身才是做官的正途,蔭官幸進獻寶之類的,能得到的都只是虛職,或者就是一時的繁榮,這類人很少能坐到高位能掌握的權利全寄托于天子一人身上。趙疏桐雖然因為生命異能的關系性格平和心向光明,但是他不想在自己有餘力的時候走捷徑,斷送前程。
裴桓聞言沒有不喜的意思,還對趙疏桐有了一絲欣賞。
不管趙疏桐剛剛說的那些是真心還是假意,話已出口,他就沒有了反悔的餘地。能為栖栖做出這樣的決斷,裴桓覺得趙疏桐值得裴栖托付終身。
“老爺子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和栖栖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幫你說情。但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趙舉人認為呢?”
“裴大人說的是,我明天再來。”趙疏桐覺得,裴桓的意思是讓他來裴府多坐幾次冷板凳,多讓裴侍郎罵他幾回出出氣,然後再談婚事之類的,但是他還不能不來。
“好,我讓人送你出去。”裴桓道。
趙疏桐走的時候,沒有将帶來的紅薯帶走,都留給了裴桓。裴桓拿起一個紅薯,又細細地觀看揣摩起來了。等到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離開書房了。
裴桓沒有去安慰還在暴怒中的父親,直接去找了侍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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