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穆楚一覺睡到了九點鐘。

醒來後将行李箱的衣物放進衣櫥, 拿了條銀白色真絲吊帶長裙去浴室。

裏面洗漱用具都是嶄新的。

沐浴露和洗發水是她最喜歡的茉莉花香。

穆楚感嘆,這麽細致的小關懷,肯定是顧惜。

不枉她們倆姐妹一場, 這個暑假,她一定好好幫她補課!

洗完澡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

她不經意往陽臺的方向瞥了眼, 發現陽臺上錯落有致擺着茉莉花。

雪白色的花瓣在日光下泛着光澤,橢圓的葉子蒼翠欲滴, 很有清幽寧靜的氣質。

她推開玻璃門走出去。

清雅的香氣很淡, 萦繞鼻端時卻能凝神靜氣, 讓人心曠神怡。

卧室的陽臺是延伸出來的弧形,與顧秦卧室的陽臺隔了半米寬的縫隙,均有護欄。

頭頂是一層隔日玻璃。

這會兒顧秦正拿着花灑壺給陽臺上的一葉蘭澆水,感覺到這邊的動靜,擡頭而望。

穆楚濕漉漉的頭發披散着,蹲在幾盆茉莉花前閉眼輕嗅,巴掌大的鵝蛋臉,笑起來時眉眼彎彎, 雙頰淺放兩只笑梨渦。

陽光下,她肌膚皙白通透,似與那雪白花瓣融為一體,美得動人。

——香從清夢回時覺, 花向美人頭上開。

顧秦腦海想到了這句詩,覺得很貼切。

晃神間,穆楚擡頭朝這邊看來。

瞧見顧秦她微愣了下, 旋即笑着沖他招手:“哥哥,這花是惜惜擺在這兒的嗎?”

顧秦臉色僵硬兩秒,唇角一扯,鼻端嗤了聲,沒回應。

見他在澆水,穆楚看着自己陽臺上的茉莉花,也四下找花灑壺,結果沒有。

她只好走過去找顧秦:“哥哥,你給我用一下,小花口渴了。”

顧秦揚眉看過來,聲音帶着散漫的調侃,像逗小貓:“小花,你渴了?”

穆楚:“……”你才是小花!

顧秦低笑了一聲,把手上的花灑壺遞過去。

穆楚一手扶着護欄,一手伸了過去,彎腰來接。

她身上的吊帶裙領口較大,透明色的內衣帶子貼在香肩,陽光下有些反光。

一字形的鎖骨纖細,精致迷人,俯身時下面青澀的內容若隐若現。

夏風吹拂,夾雜着花香和獨屬于她的氣息,悉數往人鼻孔裏鑽。

顧秦心跳一滞,目光匆忙瞥向一邊。

感覺到她冰涼指腹觸碰到自己的手指,下意識松了手。

誰知穆楚沒拿穩,他又松得太快。

花灑壺順着兩個陽臺中間的半米縫隙跌落在地上,重重一聲脆響。

花灑壺是奶白色的陶瓷材質,上面紋着油畫圖飾,很精致漂亮。

這會兒從三樓的方向飛出去,頓時“小精致”粉身碎骨,聲音清脆又響亮,在大理石地板上湧出水跡。

穆楚無語地擡頭:“你幹嘛呀?我還沒接住呢!”

顧秦喉結動了兩下,神色平靜地看她:“拿個新的不就好了。”

又笑:“誰讓你自己笨,我還沒讓你賠我們家花灑壺呢,你還怪我?”

穆楚丢給他一記白眼,讓他自己體會。

顧秦擡眸看一眼她那邊的茉莉花,說:“早上剛澆的水,你的花不渴。既然睡醒了,下去吃飯。”

語畢,他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擡步回自己卧室。

穆楚幽怨地捂着腦門兒,又看一眼地上的花灑壺,回屋找到一件淺藍色小披肩罩在外面,直接開門下樓。

餐廳裏,顧秦和顧惜兄妹相對而坐,正在用餐。

顧惜看見穆楚,笑着跟她招手,順便幫忙拉開了旁邊的椅子。

穆楚剛坐下,安姨已經盛好了八寶粥端過來。

她禮貌道謝。

顧秦擡頭,見她濕漉漉的頭發披散着,眉心微蹙:“怎麽沒吹幹?”

她剛洗過澡,這會兒頭發還濕漉漉的,發梢滴着水。

穆楚随手将散落的頭發紮在後面,低頭喝粥:“太長了,吹着麻煩。”

她沒有吹頭發的習慣。

冬日天寒,在老媽的逼迫下,她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吹頭發。

夏天,就很沒有必要了。

顧秦沒說話,将手邊的茶葉蛋剝開,遞給顧惜。

顧惜受寵若驚,他哥哥今天怎麽這麽好?

顧秦沒理她,又剝了一個給穆楚,之後慢條斯理地擦手。

餐廳裏開着空調,涼氣絲絲灌進來。

他擡頭瞥一眼穆楚濕漉漉的頭發,站起身:“你們倆慢慢吃,我去公司,中午不回來。”

他走後沒多久,安姨拿着吹風機過來:“楚楚把頭發吹一下吧,空調屋裏會感冒的。”

穆楚想婉拒,可見安姨都拿來了,只好乖乖應了聲,把頭發吹幹。

聽到吹風機的呼呼聲響起,顧秦才從客廳沙發上起身,打着電話舉步往外走。

——

剛放暑假,期末成績還沒出來,顧秦也沒太逼着顧惜學習。

飯後,顧惜心血來潮拉着穆楚去拍照。

不管是學習,還是豪門世家自幼修習的琴棋書畫,顧惜都興致缺缺。

她最大的愛好,是攝影。

可能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她攝影技術很不錯,P圖的本事也是一流。

顧惜的衣櫥裏有很多專門拍照用的各種服裝搭配,穆楚與她身量相當,剛好能穿,于是被顧惜擺弄着各種凹造型。

從卧室到花園,後來又拉着穆楚去南面一條充滿詩意的古街道逗留許久。

正值盛夏,大街上熱浪翻滾,人站在那兒仿佛墜入炊籠。

路邊的法桐樹努力撐開茂密的枝葉遮擋豔陽的來襲,卻阻擋不住滾滾熱潮。

蟬蟲隐匿在葉子底下,叫聲聒噪。

這樣的天氣,人影零星可見。

穆楚穿着墨綠色長裙,站在一棟20世紀歐式古建築前。

背後淺綠色和淺灰色花崗岩拼成的太陽紋飾,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陳舊,仿佛歷盡滄桑。

被顧惜要求着擺了幾個造型,穆楚鼻尖兒開始泛紅,額頭上也冒了汗,衣服黏膩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擡手将帽檐往下壓了壓,穆楚絕望地看向顧惜:“姐姐,回家吧,我快死了!”

顧惜也抹了把額上的汗水,直起身來,認真翻了翻相機裏今天的收獲,沖穆楚挑眉:“行吧,今天放過你了!”

剛收了相機,一輛銀色轎跑從前面駛來,最後停在二人跟前。

顧惜和穆楚順勢而望,便見一位男人偏頭看過來,摘了墨鏡,露出俊逸一張臉。

男人雙眼皮,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眉眼總是溫潤含笑,上揚的眼尾帶着幾許勾人,乍一看像個妖孽。

顧惜愣愣看着,一時失了神。

好半晌才笑着拉穆楚過去:“修霖哥哥!”

他不是在國外巡回演出嗎,什麽時候回國了?

她居然都不知道!

粉絲群裏也沒聽說啊!

“你什麽時候回國的?”顧惜按捺不住好奇,問他。

謝修霖笑了笑:“剛回。”

又看她們倆額頭冒汗,眯眼打量一會兒,問:“這麽熱的天,你倆在這兒做什麽?”

他聲音圓潤,帶着特有的磁性,又格外的溫和貼心,帶着不加掩飾的關懷。

顧惜不覺紅了臉,有些羞赧地舉了舉脖子上挂着的相機。

“還挺有閑情雅致。”謝修霖略一揚眉,“回家嗎,我送你們?”

等了一會兒顧惜沒反應,穆楚扭頭去看——那丫頭兩眼放光,再多待一刻,她估計能撲上去把人吞了。

“……”

穆楚笑着把人扯自己身後,對着謝修霖禮貌含笑:“不用麻煩了,司機就在附近。”

謝修霖點頭:“也好,外面熱,早點回家。”

穆楚輕輕颔首,與他道別。

謝修霖的轎跑消失在視野,穆楚看向口水快流下來的顧惜,手掌在她眼前晃:“喂,你愛豆已經走了!”

顧惜後知後覺地回神,欲哭無淚:“怎麽走了,我還沒跟他說話呢!”

“……”穆楚無語,“誰讓你剛剛沒出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也不怕吓着人家。”

顧惜揪着泛紅的耳朵讪笑。

忽而又拉着穆楚,眼睛裏泛着光,充滿了期待:“他在C市的演唱會快到了,到時候你陪我去!”

“看情況吧。”穆楚随口應着。

天氣太熱,她整個人蔫蔫兒的,對什麽都興致缺缺,只想回空調屋裏帶着,緩和一下。

回家的路上,顧惜和穆楚坐在車廂後座。

顧惜腦海中幻想着謝修霖的盛世美顏,喜滋滋笑着,活像個戀愛中的花癡小傻子。

她忽而問穆楚:“你覺得修霖哥哥和我哥哥比,哪個更帥?”

穆楚倚在車門上閉目養神。

車廂內空調開着,隔絕了外面的熱浪,舒适的讓人想睡覺。

聽見顧惜的詢問,她緩緩睜開眼,長而卷翹的眼睫顫動,沉默着似乎在認真思索。

半晌後,雖然并不是很想承認,但還是實話實說:“還是你哥哥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顧園丁:老婆是親的,妹妹好像不是。

穆小花:快誇我!

顧園丁:獎勵你,今晚給花花澆水。

穆小花:……

顧園丁:嗯?我說的是你陽臺上的花,你怎麽胡思亂想,還臉紅了?

穆小花:……

本章依然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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