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她有心事

一整個下午，顧盼的精神都不怎麽集中。

物理老師讓她去黑板給大家講小考試卷最後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她解了一半，竟然走神兒了……

老師沒責備她，反倒擋着全班鼓勵安慰。

顧盼同學，晌午去輸液，明明不舒服還要堅持上課，這是什麽精神！大家要多多向顧盼同學學習！

呃……

她羞紅了臉，垂着腦袋走下講臺，走到座位。

坐下前，她眼神飄忽的掃了一眼身後的位置。

“放學在早上下車的地方等我。”

眼前是他始終不羁放蕩，卻異常和煦的笑臉。

她趕緊搖了搖頭，拉開椅子坐下，按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口水。

顧盼，想什麽呢？！這不是你該想的！你該想的，是怎麽跳級考上好大學，考到父親身邊。其他的都是這件事的羁絆，你不能想！不能！

“顧盼！走了！放學了！”

李小卉收拾好書包和她同路的同學準備回家時，回頭正好看見還在望着窗外，愣着出神的顧盼。

“哦！好！馬上就走，呵呵。”

顧盼的肩膀瑟瑟抖了一下，沖着李小卉會意一笑。

夕陽斜下，金燦燦，暖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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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期待着什麽，又在等誰……

她拎着周紅給她待水杯和水果的黑色小飯兜，一路上腳底下像灌了鉛，走的極慢。慢的她覺得自己像只企鵝，能吸引大批圍觀的那種。

四月，槐樹得樹冠開始陸陸續續的冒出帶着白尖兒的花骨朵。

今天天氣似乎不錯，橙光明媚的天空，帶着一抹潑墨似的粉紫色晚霞。

晚霞溫柔，看久了也會覺得刺眼。

顧盼微微垂下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早上她從聶骁的摩托車上下車的地方。

他不在。

果然不在。

顧盼心底不禁自嘲，對自己的自作多情徹底拜服！

“顧盼！你在等人嗎？”

身後，有人輕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驀地回頭，是同班的一個女同學，坐在教室中間靠前面的位置，跟她問過化學題，叫……叫周南，留着櫻桃小丸子一樣的頭型，樣子很可愛。

“哦，沒有，我……我鞋帶開了。”

她打了個笑，作勢蹲下身子，擺弄了一下有些松，卻絕不至于開的鞋帶。

“咱倆一起走吧，正好我也走這個方向，能和你一起走一段，你不介意吧。”

周南拽着書包的背帶，友好的對顧盼笑了笑：“聽說你上午在醫務室輸液，我陪你走一段吧，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呢。”

顧盼頓了頓，沒做反駁，微微笑道：“好啊，謝謝你了。”

“沒事兒！反正順路啊！”周南甜甜一笑，大方的挽上了顧盼的胳膊。

夕陽把兩個女生的身影拉的很長。

“在下車的地方等我啊！”

顧盼心裏，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翻湧着，越演越烈。

真荒唐啊！聶骁是有什麽魔法嗎？！一句玩笑話嘛！怎麽就偏偏就能讓她記得這麽清楚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姥姥特意讓周紅給顧盼熬了白粥。

“你們劉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你上午吐了，去輸液了，怎麽回事？”姥姥夾了口菜，不動聲色的問了句。

“哦，醫務室的大夫說，可能是早上着涼了，出門太急腸胃有些不适。”她答的從善流水，毫無破綻。

她早早就料到姥姥會問。

姥姥叫曲舒敏，是老紅軍。

聽紅姨說，姥姥當年還是政委，參加過抗美援朝，吃過不少苦。在當年的軍區大院裏，姥姥是很有威嚴，說一不二的。

曲舒敏的骨子裏帶着領袖的威懾力。即使是現在，在她面前，許多現任的領導都不幹太造次。

“是吧！早上出門兒我還叫你添件外套，老話兒說了，春捂秋凍！你這孩子就是不聽！”周紅一邊給姥姥成粥，一邊對顧盼抱怨了句。

她淺淺一笑，低頭沒有說話，緊着往嘴裏填了口飯。

曲舒敏在部隊養成的吃飯快的習慣，早早吃完了，把輪椅開到沙發前面，周紅把她扶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電視裏的新聞聯播剛播完，播音員甜美的嗓音波折天氣預報。

顧盼喝着粥，聽着電視機傳來的聲音，今天夜間，雷陣雨，西南風四級。

“盼盼的薄棉被收起來了嗎？晚上給她拿出來吧，今天晚上有雷陣雨和大風，肯定會很涼。春夏交接就是這樣！稍不注意就會生病！”曲舒敏對周紅說。

顧盼聽見周紅在客廳一邊拉窗簾，一邊應和着姥姥說話。

她抿着嘴，偏頭往窗戶那處望了望，站起身，恍恍惚惚的把碗筷收拾到了廚房。

“……我不來，你不許走。”聶骁的聲音的耳朵裏回蕩，像感冒時的耳鳴，堵在耳朵裏，揮之不去。

走出廚房門口，她咬了咬牙，望着周紅收拾屋子的身影喊了聲：“紅姨，醫務室老師給我開的藥，說醫務室沒有，我回家忘了買，要出去買一下。”

周紅正站在沙發邊疊衣服，頭也沒擡：“哦！你把處方給我，等我收拾好衣服我去給你買。”

“不用了！”她想都沒想，立刻反駁：“我上次去買過感冒藥，認得路，我自己去就行了。”

曲舒敏端着遙控器這在換頻道，聞聲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個眼神，那一瞬間，顧盼甚至覺得姥姥似乎就快洞穿了她的小心思。

“姥姥，我都這麽大了，我可以的，對吧。”她歪着頭做乖巧狀，手裏還提着廚房的洗碗布。

曲舒敏微笑着點了點頭：“去吧，你紅姨也累了一天了，讓她早點休息。”

顧盼使勁兒的點了一下頭，眉開眼笑的，像只脫了缰的兔子，蹦跶着摘下門口衣架上的外套，火急火燎的跑出了門。

出門前，她還記得帶了把傘。

曲舒敏都看在眼裏，卻并不揭穿，扭頭又自顧自的去播電視了。

老太太只在心裏道，女孩子嘛，大了終究是留不住的！

就像當年她的媽媽一樣，義無反顧的就要嫁給她爸爸，生了顧盼之後，又義無反顧的就要跟着部隊去援藏。

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電視上，她一直追着看的黃金檔電視劇片頭曲一響，拉回了曲舒敏的回憶，老太太沒再多想，跟着曲調，臉上溝溝壑壑的褶皺立馬舒展開來，美滋滋的看她的電視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