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家事

北華軍區家屬大院被市區主幹道後面的一條小路隔開，除了住在這裏的人，平時少有他人過來，相對幽靜。

昏黃的路燈燈光透過厚實交錯的梧桐葉子，在紅磚鋪成的人行路上彙成光斑，蟋蟀不知倦的開始鳴叫，偶有行人騎着自行車從小路經過都會引起警衛員的強烈的注意。

盧啓明的車牌沒人不認識，但車開到門口，盧啓明還是跟警衛員露了個臉。

大選在即，整個政，界都提着一口氣，沒人敢懈怠，特別是在安全保衛的工作上，歷年來出的事情不算少，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賠了夫人又折兵。

車子停在大院最中心的一樁古樸的小洋樓跟前，這幢樓在這個小區一共有兩棟，昭示着主人身份和地位的與衆不同。

顧盼下了車，走上臺階，敲了敲門。開門，鋪面的飯香雀躍的往外蹿，開門的是一個穿着藍底白花圍裙的柔美女人，臉上洋溢着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親近的笑容。

女人看見顧盼的時候表情很是激動，說驚訝比上不足，說驚喜也不夠，讓人有種祈盼又畏懼的意味。

“盼，盼盼回來了啦！快快！快進屋！”

她禮貌的回以微笑，沒說什麽。

女人想拽一把顧盼的衣服，卻在手馬上就要搭上她衣服的時候微微一頓，還是作罷，只是語氣激動的朝屋子裏喊：“老顧！快看看是誰來了！”

顧鵬安坐在客廳正中的沙發上，胳膊自然的搭在紅檀木的扶手上，坐姿很氣派！大概是剛從外面回來，還穿着灰色的襯衣和筆挺的西褲，饒是電視新聞裏常見的那一身衣服，顧鵬安硬朗的眉目把首長中年的臉襯的剛正，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軍人氣質！

“盼盼回來了！來！過來坐！”顧鵬安朝顧盼招了招手。

崔靜姝大從他們一進門就開始忙着張羅茶水水果，這時，給坐在沙發一角的顧盼遞過一瓣切好的橙子，溫和笑着：“搬過來盼盼這是第一次回家啊！快好好歇着，阿姨給你燒菜去！”

臨去廚房之前，崔靜姝給顧鵬安遞了個眼神兒，顧鵬安會意的回以眼色。崔靜姝一直想讓他跟顧盼之間的父女關系緩和起來，他又何嘗不想。

崔靜姝念念叨叨快一個月了，念叨着要把顧盼接回來，哪怕一家人過個周末也是好的，奈何顧鵬安太忙，另一個原因，他面對自己這個閨女是實在是頭疼，她并不比那些政客好對付，他這個做爹的，好像從來就沒了解過這個閨女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崔靜姝當年進門的時候，她還小，但顧鵬安還是征求了她的意見的，孩子小小年紀，跟他這個做父親的之間話就不多，對他做出決定的事，似乎也從沒反駁過，哪怕是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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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校還适應麽？”顧鵬安問。

顧盼點了點頭，微笑。

顧鵬安猶豫了下：“要是姥姥同意，你應該過來念，首都的學校教學水平還是相對先進一些，到底你将來的大學也是要在這邊念的。”

“姥姥那邊，我在做工作，她身體不比以前，我也覺得搬過來一起會好一些。”顧盼想了想，把手裏那瓣橙子放回茶幾，回了顧鵬安的話。

父女倆有問有答的聊着天，崔靜姝從廚房欠着腦袋張望了好幾次才放心，氣氛出乎意料的好。

趁着高興，崔靜姝從廚房到顧盼這裏，試探着問：“盼盼，你看，這個糖醋小排是你最愛吃的，是想吃甜一點還是酸一點？”

讨好似得。

顧鵬安皺了皺眉：“老崔你是長輩，跟她說話不必這麽瞻前顧後的，你喜歡怎麽做就怎麽做！”

崔靜姝沒料到顧鵬安會因為她的态度來這麽一句，直覺得自己這一出是在多餘，沒起什麽正面作用不說，還叨擾了父女倆心平氣和的談話！想着，崔靜姝的心氣兒一下子落了千丈，臉上的笑一僵，瞅了瞅顧鵬安，氣氛尴尬的要死。

顧盼沒吱聲，靜波如水的眼神轉向崔靜姝：“崔阿姨，想想在家嗎？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崔靜姝一聽，忙道：“噢！噢！那個，想想在樓上睡覺！這孩子！中午玩玩具死活不睡，下午才睡着！這會兒，該醒了！我這就去喊他！”

“別！”顧盼站起身，拉着崔靜姝的圍裙攔了攔，笑着說：“姥姥說小孩子要多吃多睡才能長身體，剛好我還要體姥姥跟您帶好，姥姥也很想念想想。那個……方便的話，我去樓上看看，要是想想醒了，我帶他下來吃飯。”

“好！好好！”

崔靜姝詫異的看了眼顧盼拉着自己圍裙的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直到顧盼上了樓，她才微微皺起眉，不可置信，卻又十分安慰的看向顧鵬安樂滋滋道：“盼盼這孩子，真是長大了！”

顧鵬安沒說什麽，默默拿起了茶幾上的報紙，端起小茶杯抿了口茶。

“做飯去吧！排骨多放點糖。”

對于顧鵬安語氣艱澀的“小心提醒”，崔靜姝直白的擺了擺手道：“就你知道！你當我不知道似得！”

顧鵬安板着一張臉從報紙上側過眼神瞥着崔靜姝，嗓音帶着點威懾：“還不快去！”

崔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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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蹑手蹑腳的走進顧想的房間，房間裏窗簾拉的很緊，床頭的一盞小臺燈灑着點點的光，暖洋洋的。

顧想怕黑，讓他單獨睡的時候，崔靜姝都會給他點着燈，哪怕是一點點的光，也要長期的亮着。

避免，顧想病發。

這孩子，不知為什麽，生來就有些自閉，說話也晚，別人家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喊爸爸的時候，顧想還巴巴的眨着眼睛，哼都不哼一聲。

全家人都以為他是聾啞的時候，卻偏偏在顧想三歲的時候，查出了自閉症。

顧盼委身蹲在床邊，看着安靜睡着的顧想，陷入了沉思。

她從沒向其他人那樣覺得自己的弟弟有病，更不覺得自己的弟弟可憐，她只是覺得，他在等，他什麽都懂，只是等他想的時候，他什麽都會擁有！他一定會比任何人都強大！

因為那是她的弟弟！一個七歲就可以背下世界各國首都，熟知地圖方位的孩子！

想着，她撫了撫顧想的額頭，小孩子慢慢睜開了眼，扭頭看向顧盼，眼裏有點驚喜。

“姐！”

“嗯！醒了？！”顧盼朝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