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chapter62,心事

月考那天，顧盼早早到考場，把文具都在桌上擺好，戴上耳機聽歌。

她成績靠前，在第一考場也在第一排臨窗的位置，沒有像平時那樣臨陣浏覽幾個必考的題型，她看着窗外，波瀾不驚的一張小臉兒，靜悄悄的誰也看不出她有心事。

自從那天聶骁帶她吃過飯，他就沒怎麽出現，偶爾會在班上看見他，可不知什麽時候人就不見了。

也不知道什麽事這麽忙。

考試會來嗎？

會吧，畢竟她悄悄放進他桌膛裏的筆記本，她看過了，沒有了，應該是被他拿走了的。

語文和數學考完之後有一段休息的時間，司錦興沖沖的過來找她對題，她也心事不高的沒有應，草草的說自己肚子疼就拿着水杯出去了。

第一考場在教學樓一樓，她卻鬼使神差的邁着步子一層一層的上了三樓。三樓的考場都是托底的考生，氣氛比樓下熱鬧不知多少，就算不聽聲音，光聞着味道就知道，她偏離自己的位置，很遠了。

那樣肆意的喧鬧裏夾着淡淡的煙草味，越是經過廁所門口的時候煙味越重，可是奇怪的很，三口沒有可以打開水的地方。

真的沒有，他來來回回在走廊走了三遍了，沒有。

在第三次經過第十一考場的時候，裏面幾個男生正聊着天走出來，其中一個眼見得看見了她，滿臉驚喜的挑着嗓子喊了聲：“呦！這不是小嫂子麽！”

她臉一白。

劉軍喊完腦子也空了一下。

我們班學霸跑三樓幹嘛來了？！散心？！

“小嫂子你不是在一樓考試麽？上來……找骁哥？”

劉軍是十班的，跟聶骁他們關系不錯，聶骁對顧盼那點心思，十班長點心的都知道，他更不例外，可他能想到顧盼和三樓考場之間的聯系，也就只有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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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看見那個穿着寬大校服的小巧女生在自己面前把腦袋搖成了一只撥浪鼓……

“我來打水的！”她十分坦然的沖劉軍和他身後那幾個男生搖了搖手裏空的粉色塑料水杯。

劉軍皺了皺眉。

劉軍身後一個她不認識的男生吹了聲口哨，痞裏痞氣道：“姑娘，不知道三樓是教工辦，樓道裏沒開水箱？”

姑娘手裏歡悅的粉色水杯驀地頓在半空。

“廢什麽話！就你知道的多！”

劉軍回頭照着那個說話的男生斥了聲，然後扭頭沖顧盼沒皮沒臉的笑笑：“我們班學霸沒在三樓考過試，不知道有什麽奇怪！你看，多來幾次長長見識不就知道了！是吧小嫂子！”

小嫂子！

顧盼煞白着臉，扯了下嘴角。

她在班裏跟他們說過幾次，但現在看起來這幫人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裏，小嫂子長小嫂子短教的倒是更順口，雖然劉軍是在替她解圍，但卻讓她置身其中更難撇清和聶骁的關系。

撇的清麽？

那自己神經病似得跑來三樓晃蕩是在幹嘛？！

“快開考了，我先回去了。”

顧盼轉身的時候耷拉着腦袋有點懊惱。

每次做事之前深思熟慮才落筆的自己去哪了？！為什麽最近總把自己差勁這麽剪不斷理還亂的尴尬處境裏。

“那個，骁哥他們有事所以沒來考試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吃飯那天骁哥他們跟你說了。”

劉軍追上來跟在她身側走着，琢磨了下還是如實相告。

“什麽事？”她停下腳步，仰頭看着劉軍。

這些男生都太高了！顧盼驀地覺得脖子發酸。自己穿着運動鞋剛好一米六的身高，明明也不算太矮吧，跟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卻總是感覺自己沒發育好是怎麽回事……

劉軍犯難的撓了撓頭。

“這個我沒法說，骁哥沒跟你說嗎？”

她搖搖頭，眼神卻不死心的盯着劉軍。

“你還是問骁哥吧，要不就問狼爺，我真不能說，對不住了小嫂子！”

劉軍抱歉的沖她笑笑，等身後那幫男生跟上來，一群人聲勢浩大的穿過她往樓下走。

“你幹嘛去？下一場要考試了！”顧盼扶着樓梯的扶手向已經下樓的劉軍喊了聲，聲音不大，軟糯的腔調卻很有辨識度。

劉軍擡頭，對上一張娴靜白皙的小臉，一雙圓圓的杏核眼水汪汪的閃爍，那雙眼睛驀地讓人瞧了安心，很神奇。

雖然她是轉校生，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在一個班裏，劉軍倒是從來也沒正眼仔細的瞧過這個女生。

今天這麽一看，她長得雖說不是多麽出挑，多麽驚如天人，但是那般從骨子裏幹淨純粹的勁兒，就是莫名的抓人！

也難怪聶骁會被吃得死死的。

“喂！下場就要考試了！”

劉軍愣神的功夫，顧盼已經從樓上小跑下來，又揚着小臉等他回話，眼裏全是探究和期待，可是聶骁交代了的事他就絕對不能說，尤其是對顧盼。

“呵呵，我們這種人考不考都是年級墊底，不如出去玩有興致！不考了！小嫂子你別瞎想！好好考！你考進紅榜我們也跟着光榮不是！呵呵！”

她低了低頭，出奇的沒有反駁。

等到劉軍一行人都走了，她自己拿着空杯子回到考場。

第一考場氣氛不同十一考場的那種輕松，大家成績都好的時候就要在一兩分的差距中整個分水嶺，于是一兩道選擇判斷這樣的小題都不容忽視，整個課間大家都忙着對題，這個考場的學生大多都是分數還沒公布差不多對自己的成績都心裏有數了。

她卻越來越沒心思，趴在桌上看天。

天藍藍的，同在一片天空底下，我在這裏考試，他在幹嘛？

忽的，她直起身子搖了搖頭。

想什麽呢！

“盼盼！”

路遙在她身後戳了一下她的右肩，她下意識往右看，路瑤卻在她左邊笑。

又被騙了！

“考得怎麽樣？”她佯裝生氣，鼓着腮幫子皺眉問她。

路瑤拽了把椅子坐在她桌子旁邊，兩手托腮嘆了口氣，認命的口氣：“就那樣呗，我反正努力了！我媽說了，以後有時間就去國外看我，我爸也答應我每年寒暑假都可以回來跟我媽過，”

顧盼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挺好的，等你回來一定要找我玩！”失落的情緒微不可查的被她收起來。

異國他鄉，語言不通，面對即将再婚的父親，沒有媽媽在身邊。她知道路瑤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才能跟她用這種釋然的語氣談出國這件事。

這些，多年前的她親身經歷過，所以感同身受，也深知哪些創點是提及即傷的。

“盼盼，你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我還挺害怕的！”路瑤保持着托腮的姿勢，眼睛裏有游走的雲朵。

考場裏的人聲和吵雜都隔絕在兩個女生的心事之外，路瑤好不容易洋氣的笑容逐漸消融，慢慢露出心事。

也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創傷如何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結痂。

十幾年了，她自恃堅強，都還好徹底。

顧盼伸出手捏了捏路遙的鼻子，歪着腦袋笑：“怕什麽！現在通信和交通那麽發達，要是國外有人敢欺負你，我立刻打個飛機去替你報仇！”

“噗哈哈哈！”路瑤沒心沒肺的笑趴，笑完，靜了會兒，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拉了拉顧盼的手。

“認識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