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chapter122只想②

之後的一頓飯,顧盼也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

在聶骁的那句話之後,她整個人懵懵懂懂的坐回座位上,沒在開口說一句閑話。

乖乖的,鮑勃說一句,她就給聶骁翻譯一句,跟個機器人一樣,坐她正對面的徐子周斂着給了她好幾個越來越怪異的眼神兒,最後被她這個狀态逼的無語,生是澆滅了他一顆萬年想作妖的心。

出了那家會所的大門,清冷的夜風吹到臉上,她抖了個機靈,似乎清醒了一點兒。半懵的狀态下,她看見蘇燦在跟大家道別之後,開車走的時候,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是個什麽眼神啊!

蘇燦走後,徐子周堅持要送鮑勃,于是,顧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坐上了聶骁的車。

上車之後,她接了個電話。

“祖宗!這幾天你怎麽回事,電話不接微信不回!你給我玩人間蒸發是不是!那天的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都快喝死了我知道個屁!你在法國這麽多年我都沒背信棄義,怎麽可能你一回來我就投了敵軍呢!你有腦子麽!你清醒點兒啊!”

電話那頭,路瑤扯着嗓子嚷嚷。

顧盼把手機拿的裏耳朵遠了一些。

她把聲音調到最小,但似乎一點用也沒有,路遙歇斯底裏的聲音簡直比開了揚聲器還聽得清。

咬着下唇,她偷偷窺見身邊的男人微微勾唇在笑。

你笑個屁!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挂了電話,聶骁朝她溫和地笑了下。

“回家還是去哪裏?”

“就跟你沒聽見似得。”她有點不高興的小聲嘟囔了句。

聶骁垂眸:“和路瑤約在哪?我跟你一起去,替你解釋一下。”

“用不着。”她氣哄哄的,跟着小臉兒也紅撲撲的,睫毛沾着點水汽,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固執的就不看他。

是生氣了。聶骁想。

氣什麽呢?

氣昨晚的事,還是氣他無意偷聽了她的電話,要不就是氣剛才在飯局上他沒壓住脾氣對她說的話?

畢竟當年,他氣着跟班上數學課代表說了句什麽,就愣是把人氣的跑去天臺吹風了呢!

他的姑娘,臉皮太薄,性子太軟,這一趟回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裝什麽強勢,似乎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舉手投足都是化骨綿掌,哪裏厲害的起來。

“你不想去就不要去,我帶你去吃飯吧,你胃不好。”

她的眉心驀地收緊,眼神謹慎的看向他:“你怎麽知道?!”

聶骁從她的表情望過去,還是無奈。

這些年,他都是空白的,急着想填滿,現在來看,卻還是得一樣一樣來,要細致,每一樣都不能錯過。

“你老師剛才說。”

“哦。”

她的表情松弛了一些。

“為什麽會胃不好?”

他到底還是問了。

她語氣很淡,回答的很快:“沒大事,你不用在意。”

怕他接着問,她故作聰明的趕緊轉移話題。

“你昨天去出離沈學長的事了?他怎麽了?怎麽進警察局了?”

聶骁想說的話一梗,随即又輕輕嘆了口氣。

“沒大事,你不用在意。”

然後,他就見她臉一沉,賭氣似的瞪了他一眼。

“幹什麽學我說話啊!報複心這麽強怎麽當大學老師的!顧想落在你手裏真倒黴!一邊挂着大學講師的名,一邊開公司圈錢,聶總真棒棒噠!”

聶骁“啧”的嗤了聲,半眯着眼睨着那個自說自話伶牙利嘴的嬌小身影。

“怎麽那麽能說!”

“我記仇啊!”

“明明脾氣那麽軟!”

她輕輕“呵”了一聲,手握着勝利的小旗子似得朝他眨了眨眼:“脾氣軟也不影響我記仇!”

聶骁吞了口口水,深邃的夜,月亮皎潔的微光勾勒着他頸間輪廓有秩的弧度,喉結微微動了下。

顧盼覺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輕輕地拽了拽。

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那個拽她的人。

他側着頭趴在方向盤上,媳婦扔在後排,白襯衫的領口扣子打開了兩顆,一襲可見鎖骨硬朗的廓形。

他一手拽着她的衣袖,聲音忽的就軟了下來,央求似得,軟萌萌的,像只搖着尾巴對她不斷遞爪子的小貓。

“顧盼,我只是想知道你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你躲着我,我找不到你。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找不到你,可是這麽多年,我怎麽也找不到你……”

她的眼圈有一絲絲紅。

慢慢泛起的水花,根本收不住。

“你這個人……”

“你能不能不要惹我!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你找我幹什麽!這世上女的那麽多,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去啊!去找她們不行麽!”

她氣哄哄的去推他的手,可他沒有要松的意思,只扯着袖子上的一點布料,她就是推不開。

她越推不開越煩,便推便想着眼前這個男人也會像現在這樣對別的女人放低姿态,也會想昨晚那樣溫柔又洶湧,她就鼻子酸酸的。

到最後,她說話都開始帶着哭腔。

慌亂裏,聶骁看着她,肩膀垂了下來。

松開她的衣袖,一個寬厚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聶骁縷了縷她的頭發,輕輕的嘆了口氣。

“不行啊。”

聲音很輕,她委屈巴巴的扭頭看他,似乎再不看,這一切就會很快的消散在夜裏,迷失在風中。

但是沒有。

聶骁捏了捏她的耳骨,拇指擦過她眼角的水珠兒,哄溺的抿唇笑笑,站着水珠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指尖兒上頭涼絲絲的觸感霎時傳遍她的全身。

她怔了一下,忘了哭,垂着眼皮盯着他落在自己鼻尖兒上的手指頭,聽他輕聲低喃

“心在這兒啊,你又讓我去找別的女人,不行啊。這樣我會活不下去的吧。”

那一瞬,顧盼的心就像被人扔了一塊石頭,漣漪亂糟糟的一波又一波,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別過頭,躲開他的手。

聶骁看着自己頓在半空的手,苦笑了聲,懶懶的趴道方向盤上,擡眸看着夜空。

數不清了,自己這些年呆呆着對着這樣的夜空數了多少星星。

莫笑對月憑欄醉,身似傀儡心何歸。

“這幾年一邊忙公司的事一邊忙學校的事,很累。好幾次我都撐不下去了,可是想起你,我就覺得還好,我還能撐的再久一些,再久一些,也許你就會回來了。”

他聲音很低,語速很快,自言自語似得,樣子就像被遺棄的流浪貓。

心無定所,跟流浪一般無二。

“我從去年開始接觸鮑勃,你是他的學生,我原來……一直離你那麽近。”

卻被老天作弄,尋你而不得。

“我在老師城郊的研究所幫忙,沒幾個人知道的。”

“他知道嗎?”

“诶?誰?”

“秦臻。”

顧盼:……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可解釋完了,似乎并沒有達到她想要安慰的效果,聶骁的眼角垂下來,看起來更難過似得。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碰了這位少爺的“淚腺”了,他從來你都是這麽“多愁善感”的麽?

默了幾秒鐘,聶骁慢慢直起身子。

“路瑤約在哪兒?”

“呃。”她報了個飯館兒的名字。

“我送你過去。”

聶骁啓動車,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啓動,從會館綠草茵茵的路邊駛向燈火流動的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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