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情歸何處

“叔叔阿姨，你們別太難過了，章婧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袁靈靈出聲安慰道。

“我們知道這孩子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我們對不起她呀！”平時一向慈愛的蘇母很少這麽挫敗，面對親生女兒的不認可，換做任何一對父母都會難過的吧。

“好在你們二老已經認出了她，這不算遲。”陸寒的一句話無疑是最大的定心丸，是啊，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我已經聯系了婧婧的養母，而且已經派人去接她，應該很快就到。”蘇父原來早早的做好了打算，袁靈靈只希望一切都能變好。至于章婧的養父她是知道的，很早以前就已經生病去世，所以她一直很為章婧感到心疼。

馬路上充斥着一股緊張的氣息，人來人往的一切在章婧看來都是那麽可笑，她的淚水早已流盡，有的只是剩下那唯一的自尊和不安。

“章婧，你冷靜點！”蘇澤宇追上了她。

“你讓我怎麽冷靜！接受你的父母麽！跟你一樣喊他們爸媽麽！喊你哥哥麽！”

空中忽然起風了，章婧的發絲垂落在一邊，顯得很狼狽，她捂着頭痛苦的往後退，滿腦子都是之前蘇澤宇父母說的那些話，養育了她二十幾年的父母居然不是自己親生父母，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荒唐的事情了！

“可是這是事實，不是麽？”蘇澤宇試圖想接近她，可是此時的章婧就像一直怒吼的小獅子，沒有絲毫的理智可言。“小心！”伴随着馬路中間一輛汽車的緊急剎車，蘇澤宇下意識的跑到她旁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拉回自己身邊。短短的十秒鐘章婧卻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剛剛她是在幹嘛？直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才感到後怕，原來幾秒鐘之前自己差點被死神帶走。

鼻尖好聞的淡淡薄荷味道讓她失了神，這是自己的幻覺麽？她以前一直很期待蘇澤宇的懷抱，現在這個懷抱來得如此真實，她反倒有點不适應。

“沒事吧？”蘇澤宇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章婧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推開眼前這個男人。

“沒事。”有點狼狽的章婧抓了抓自己淩亂的發絲，剛剛救當作是做夢吧，他是以對待妹妹的态度來救她的吧，章婧心中是這樣想的。

“沒事就好。”

“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呵呵，我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收獲了自以為一段很幸福的愛情，可是老天跟我開了一個這麽大的玩笑，哥哥？你居然是我親生哥哥！”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只是知道我有個失散很多年的妹妹，沒想到那人居然是你。”蘇澤宇苦笑，這是命麽？

“你跟我說實話，這件事情你除了吃驚還有沒有別的感情因素在裏面？”

“你什麽意思？”蘇澤宇挑眉，她的這句話他不懂。

“算了，你當我沒說。”章婧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哥哥？”自嘲的語氣讓蘇澤宇心裏隐隐作痛，跟男女之情無關，而是內心的一種親情，對，一直自然的親情寄托。

兩個人并肩坐在廣場的石階上，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這份難得的沉寂沒有人忍心打破。蘇澤宇盯着地面看了很久，說實話，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上章婧，或許這對于她來說并不公平，可是人的感情就是這麽奇妙。換一個角度說，這也是好事，如果他真的愛上她，那麽，會是什麽樣的後果？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

“你後悔跟我交往麽？”章婧開口道。

“不後悔，但是我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

“為什麽？你就這麽斷定我們沒有未來？”本來已經平息的差不多的章婧心底的不安分情緒再次被挑起，這個男人的一言一行都能影響她，現在也是一樣。

“我們是兄妹，不是麽？”

“不，你在為自己找借口。”章婧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把眼前這個男人看透一般，“如果沒有這件事發生，你還會斷定我們沒有以後麽？”

“章婧，你不要再走極端了。”蘇澤宇很冷靜，異常的冷靜。“我會把你當作妹妹來看待，何況你現在真真切切就是我的親妹妹，讓我們保留這份情誼難道不好麽？”

“不好不好不好！我做不到，我感覺全世界都在抛棄我，為什麽會突然多出了我的親生父母？為什麽要打破我平靜的生活？為什麽我努力這麽久的愛情就要随着這層關系逐漸埋葬？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章婧，這是命運，我們無法改變，所以你必須要坦然面對。”蘇澤宇的耐心一向很好，面對如此暴躁不安的章婧他除了安慰就是勸告。

“我不信，我要回去找我媽媽問清楚！”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這時袁靈靈的電話剛好打進來，章婧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章婧，你快點來蘇家，你媽媽來了！”

“我媽？你是說我媽媽吳霞來了？”章婧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對，你和蘇澤宇快點過來，你媽媽說有事告訴你。”

事已至此，章婧也不想再逃避，媽媽來的正好，她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二十分鐘後，蘇澤宇和章婧一起步入蘇家大廳，裏面多了一個女人，那便是章婧的養母，吳霞。

這個女人給袁靈靈的第一印象就是淳樸善良，她的臉上總是挂着微笑，雖然她和章婧認識這麽多年，這卻是她第一次看見章婧的母親。

“媽。”章婧不由的撲向了吳霞的懷抱，聲音哽咽到不行，袁靈靈在旁邊看着都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乖孩子，沒事了啊，沒事了。”吳霞的聲音很溫柔，此時的章婧就像一個找不到歸處的小孩，無助而又孤獨，這與平時強勢的她判若兩人。

“媽，我是您親生的女兒吧？你不要抛棄我。”

“孩子，我當然不會抛棄你，你永遠是媽媽的好孩子。”

“那為什麽他們說我不是您親生的？媽媽，我好累啊！”

章婧不停的抽泣着，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感動了，袁靈靈非常理解章婧此時的心情，蘇澤宇還是沉默，他也很難受吧。

等到章婧平靜下來以後，大家坐在客廳，吳霞頓了頓，還是先開了口，她知道這些話遲早要對章婧說，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孩子，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從你出來上大學以後就沒有要過家裏一分錢，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不算富裕，一直在外面做兼職，我真的很欣慰。”

“媽，這些是我應該做的，這是一份責任。”章婧朝吳霞靠了靠。

“可是孩子，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你有權利知道，是的，你是我領養的孩子。”

章婧身體忽然僵住了，她心底的那一絲希望徹底被破滅，領養？多麽可笑啊。

“婧婧，這并不代表我不要你了啊，你還是媽媽的好女兒，只不過現在多了人來照顧你，這樣不好麽？”吳霞把話說的很婉轉，即使再婉轉，章婧心裏的那根刺已經種下，她倔強，倔強的不會輕易認命。

“他們既然不要我幹嘛要生下我？”

“婧婧，當時的情況很特殊，跟現在的蘇家完全不能比，我們是沒有辦法才做出那樣錯誤的決定，你原諒我們好不好？”蘇母甚至已經放下了自尊祈求章婧，祈求自己的親生女兒。

“媽。”蘇澤宇出聲，“她需要冷靜，大家給彼此一點時間吧。”

“就是就是，大家先冷靜一下。”袁靈靈圓場，現在的氣氛有點怪。章婧努努嘴，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保持沉默。

“我出去透透氣。”聽聲音她平靜了一些，蘇澤宇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袁靈靈相信時間會淡化一切，章婧總有一天會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