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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之淮沒想到她會突然朝自己撲過來, 反應慢了一秒,不過在喬以安将将拉到他的衣袖時,就大力推開了她。
是真的很用力,絲毫沒有顧及對方是個瘦弱的女孩子。喬以安被推得趔趄兩步然後跌倒在地, 不可置信地仰頭望着喻之淮, 眼淚撲簌撲簌地滾落, 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難過。
她張了張嘴, 想問喻之淮就這麽讨厭她嗎?觸及到他厭惡的眼神, 喉間哽了一下, 不用問, 也知道答案。
憑什麽?
喬以安雙手微蜷, 臉色青白交加。她明明也沒做什麽, 只是想跟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什麽垃圾一樣那麽厭惡。他只不過是一個喻家不受寵的養子, 她的家庭雖然不如姜家喻家,但地位也遠高于他這個養子, 他有什麽資格擺這副清高傲氣的姿态?!
卻是差點忘了, 她喜歡的,也有他的清高傲氣。
喬以安現在心尖兒顫得厲害,到底只是一個小姑娘,情窦初開的情意被人這樣粗魯的對待,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時也無法保持理智思考,只能強撐着讓自己不要哭得太狼狽。
喻可茵的話在耳邊回響,她本來、本來是不打算像她說的那樣做的,她本來只是單純地想跟喻之淮表個白而已, 她想着就算喻之淮不答應也沒關系,只要能給她一個機會接近他,哪怕是先做朋友她都會很滿足了。誰知道,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誰知道他會讓她這樣難堪。
喻之淮又在粗暴地擰動門把手,甚至還大力踹了門,喬以安愣住了,她從沒見過喻之淮這樣外露的暴戾情緒。印象中他大多時候都是面無表情,安安靜靜的,偶爾會看到他跟姜樂渝在一起時,嘴角會有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笑意讓她嫉妒,也無數次在心裏奢望他也可以這樣對自己笑。
今天見到了他的另一面,喬以安卻并不覺得開心。
垂下眼用力咬着下唇瓣,喬以安默默擡手解開自己兩顆上衣紐扣,拿掉綁頭發的發繩,将頭發弄得微微淩亂。
喻之淮已經把門弄得松動了,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在開教室門鎖,喻之淮動作微頓,稍稍後退一步,轉身看見喬以安已經站起身來,離得他很近。
衣領發絲都不如方才整潔,唇瓣像是被咬破了,有一絲血跡,配上她淩亂的頭發和領口,顯得頗為暧昧。
喻之淮眉心一擰,直覺不妙,剛要出口問她要幹什麽,喬以安飛快地拉住他的手腕,于此同時,教室門也被打開,外面站着好些個班上的同學。趁喻之淮回頭的一瞬間,喬以安小手從他的手腕上下滑,變成了輕輕拉住他的手。其實也沒有拉住,只是貼上他的掌心,但從別人的角度來看,就像是喻之淮拉着她的手。
“喻之淮?你們、你們在幹什麽?”開門的同學磕磕絆絆地問。
喻可茵走到喬以安跟前驚呼道:“呀,以安!你怎麽了?怎麽弄成這副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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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下移,落到兩人相貼的手上,眼神十分驚訝複雜。在場的所有人,看喻之淮和喬以安的眼神都很微妙。喻之淮這才回過神,猛地甩開喬以安,滿眼嫌惡戾氣地在她和喻可茵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眼。
喻可茵微微蹙眉,神情無辜:“你為什麽這麽看我?我怎麽惹到你了嗎?還有,是你、是你把以安弄成這個樣子的嗎?”
喻之淮根本懶得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已經很明顯了,肯定又是喻可茵撺掇起來的惡作劇。只是當他看見教室門口多了一抹姜樂渝的身影,正好奇又擔憂地望着他,眼神閃了閃,冷聲道:“我沒有。”
喻可茵安慰地輕拍喬以安的肩膀,伸手去幫她整理衣服和頭發,不過只是做做樣子,解開的紐扣都沒幫着系上一顆。她也看到了姜樂渝,眼裏閃過一抹精光,柔柔地說:“可是,剛剛只有你跟以安在教室裏,打開門就看見、你們那麽、那麽暧昧的樣子,而且以安這麽狼狽,眼睛都哭腫了,喻之淮,該不是你強迫人家對人家做了壞事吧?”
喻之淮冷冷地盯着她,喻可茵又無辜地補充:“你瞪我做什麽?剛剛在門口的同學們都看見了呀。”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
“所以你到底對人家做什麽了啊喻之淮,嘴唇都咬破了,扣子也解了,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看不出來啊喻之淮,你不是喜歡姜樂渝嗎?”
“人家眼睛都哭腫了,明顯是不樂意的,喻之淮你真禽獸啊!”
“這要是被老師知道了就慘了吧。”
外面的同學有些附和喻可茵,有些在那竊竊私語,總之現在一邊倒的都認為是喻之淮對喬以安做了壞事。
姜樂渝大概弄懂是怎麽回事兒了,清了清嗓子,拍拍前面同學的肩膀:“同學,進去嗎?不進的話麻煩讓我一下。”
聽見她的聲音,喻之淮的視線緊跟着他。瞳孔黝黑,已經看不出什麽情緒。
姜樂渝走到他身邊,拿過他緊緊握在手裏的可樂,笑着說:“還好,還冰着呢。”
她神色自若地打開可樂,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滿足地喟嘆一聲,好像并不把現場的這出鬧劇放在眼裏。
“姜樂渝,他做了這種事,你還要幫他嗎?”喻可茵出聲問。
姜樂渝似笑非笑地扭頭看她:“他做什麽事了?”
喻可茵擰着眉,一副為喬以安打抱不平的樣子:“還不明顯嗎?你看他把以安弄成什麽樣了,這要是傳出去,以安的名聲可怎麽辦?他從小到大在陰溝裏待慣了,以安可是正兒八經清白家庭裏的小姑娘呢。”
姜樂渝并不理會她,轉而盯着喻之淮輕聲問:“你做什麽了?”
剛才不解釋不說話滿身戾氣低氣壓的喻之淮,這會兒像是變了一個人,眼裏只看得到姜樂渝,面對姜樂渝的問話,也乖乖回答:“我給你買可樂,在樓下碰見一個同學讓我幫他把東西帶回教室,我進來的時候沒有人,把東西放在講臺就準備走了。然後教室門被人從外面鎖住,那個人也冒出來,她原來一直躲在窗簾後面。她跟我表白,我拒絕了,就一直在開門。”
喻之淮聲音低沉,稍遠一點的同學就聽不清他說什麽了,好像他就真的只是講給姜樂渝一個人聽。
“你有碰她嗎?”姜樂渝問。
“她上來拉我衣袖,我把她推到了。”
“就這樣?”
她的追問讓喻之淮眸色黯了黯,好似在為她的懷疑感到受傷,“嗯。”
姜樂渝是故意這樣的,就是為了讓別人聽得更清楚一點,喻之淮沒有動喬以安。
“你沒動她,那她怎麽是這副樣子?還有她嘴唇,都破了!”有個女生尖銳地質問。
姜樂渝一眼認出這是喻可茵身邊的小姐妹。
“我沒動她,我在想辦法開門,門打開,她就這樣了。”喻之淮看着姜樂渝說。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想辦法開門,等門打開後,你就跟大家一樣也是才看到她變成這副樣子的,對嗎?”
“嗯。”
姜樂渝輕笑一聲,環視了衆人一眼,聳聳肩:“這還不明顯嗎?就是這姑娘表白喻之淮被拒不甘心,自導自演出來的鬧劇啊。”
“大家都知道你跟喻之淮關系好,你當然幫着他說話。憑什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又不瞎!”
“哦?你們不瞎,你們是親眼看到喻之淮對她做了什麽嗎?”
“這……這不明擺着的嗎?”
“樂渝,确實,只聽他的一面之詞不太好,不如聽聽以安怎麽說吧。畢竟,她看起來更像受害者呀。”喻可茵柔聲道。
姜樂渝看向靠着喻可茵,垂着頭,抽抽搭搭的,看上去狼狽又可憐。要不是她對喻之淮那麽了解,第一反應都可能把她當成受害者了。
“那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姜樂渝直直凝視着她,“我希望你能說實話,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總不能是想毀了他吧?而且,你還這麽小,你可能還意識不到這樣的事情對你會有什麽影響,你要真覺得被侮辱過的名聲跟着你一輩子也沒關系,覺得寧願這樣犧牲一下也要讓喻之淮背一個這樣的鍋,那我确實只能說佩服你。”
頓了頓,姜樂渝又說:“但你得想清楚了,即便你這樣做了,喻之淮也不可能喜歡你,這都什麽年代了,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以身相許一說,更別說,你們這還沒實質性地發生什麽了。就弄掉兩顆紐扣,弄亂一點頭發,嘴唇咬破點兒皮,這種程度還真不至于讓他受到特別嚴重的懲罰。你要真想靠這種方式整他,也得做得再逼真再過分一點。”
喬以安不可思議地擡眼看她:“你在說什麽?我沒有要整他!”
“是嗎?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把你自己弄成這樣的嗎?”
“當然不是!”
姜樂渝又逼近她一步,目光緊攥她的眼睛:“真的不是嗎?”
喬以安被她的氣勢逼得下意識後退一步,眼神閃了閃,“我……”
姜樂渝彎了彎唇,退回原位,“你看,你要真的那麽确定,猶豫什麽呢?”
說完,她又環視一眼教室門口的吃瓜群衆:“散了吧,這還不明顯嗎?”
“明顯什麽啊明顯,姜樂渝,你這是恐吓人家,你就是想幫喻之淮出頭呗!”喻可茵的小姐妹跳腳道。
“我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哎,喻之淮不像是那種人啊。”
“我也覺得,他不是喜歡姜樂渝嘛,平時跟女生都不說話的,怎麽會對女孩子做這種事情。”
“可是那女生也不至于自己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吧,圖什麽啊,對她也沒什麽好處啊。”
“誰知道呢,搞不懂搞不懂。”
體育課結束了,同學們陸陸續續回來了,大家也沒再堵在教室門口。喬以安喻之淮喻可茵姜樂渝還在前面僵持不下,後面回來的同學都會向他們投向好奇打量的眼神。
“告訴老師吧。”喻可茵這樣說。
“好啊,相信老師比你腦子好使多了,不會輕易相信這麽無腦的惡作劇。”姜樂渝閑閑地道。
“你!”
喬以安輕輕拉了拉喻可茵的袖口,小聲說:“我先回教室了,可茵。”
喻可茵蹙眉:“你不去告訴老師嗎?”
喬以安看了一眼喻之淮,自從姜樂渝來了之後,他就只看着姜樂渝。就算自己給他潑髒水,他也毫不在意,好像只在意姜樂渝信不信他,只對姜樂渝解釋。現在姜樂渝信他了,他就更無所謂了。而自己從頭到尾就像是一個小醜,想用這樣拙劣的方式吸引一點他的注意力,想用這樣的手段跟他拉近一點關系,但是根本沒有什麽用。
喬以安搖搖頭:“算了。”
喻可茵睜大眼,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居然說算了。
想說她兩句,又顧忌着教室還有別人,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走到喻之淮面前低低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捂着衣服小跑離開了。
她居然跟喻之淮說了“對不起”,那不就是承認了這事兒是她自己做的嗎!
蠢貨!這麽好的機會,明明可以讓喻之淮背上污名,明明可以讓他被處分的!
喻可茵蜷了蜷手指,垂眼掩住眼裏的怒意,冷哼一聲回了座位。
“我剛剛進教室的時候聽到一個女孩子跟喻之淮說了對不起,然後就跑了哎,發生什麽事了?”
“真的啊?她跟喻之淮說對不起啦?”
“那看來姜樂渝說的沒錯啊,這還真是那個女生自導自演的哎!”
“這也太大膽了吧!”
“恕我直言,這難道不是太不要臉了嗎?”
“我感覺還是不像……”
這事兒應該是暫告一個段落了,如果那喬以安真的想明白不繼續去鬧到老師那裏的話。
姜樂渝沖喻之淮笑笑:“還傻站着幹什麽?回座位啊,馬上上課了。”
喻之淮輕輕颔首,跟在她身後回到座位。
胸口隐隐發燙,不知是為她又義無反顧地站出來保護他,還是因為她無條件的相信他。
姜樂渝從課桌裏摸出兩包小零食放進兜裏,拿着可樂正要走,被喻之淮猛地拉住,他聲音發緊:“去哪兒?”
姜樂渝愣了愣,小聲說:“我還要回辦公室幫老師改英語試卷呢。你別怕,我不會讓她們整你的。”
喻之淮睫毛顫了顫,緩緩松開手,他才不怕被整。他剛才唯一怕的,只是她會像別人一樣誤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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