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生疑

好容易擺脫了靜含煙派來盯他行蹤的影衛,紀緋川跑回沈家,同管家打了聲招呼,得知沈雲灼在家,便快步跑向了猗竹軒。

“沈師兄,我回來了!你想我不想?”他站在院中扯着嗓子喊了一聲,猗竹軒內靜悄悄的,過了片刻,房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沈雲蕊穿過風雨回廊,驚奇道:“小川?你這些天跑哪裏去了,到處找不到人,問大哥他也不肯說,讓我好一通擔心,小猴也想你了呢。”

紀緋川壞笑着上前,“小猴想我還是你想我?哼,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

“少臭美了,我是心疼大哥!”沈雲蕊啐他一口,“前日他與人在煙雨樓動起手來,不慎受傷了,這些天在家休養呢。都怪沈雲涵那臭小子,一回來就給大哥惹麻煩,不行,我得去盯他抄書了。”說着,她作別紀緋川,氣勢洶洶地離了猗竹軒。

紀緋川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裴清縱使如何高招,最多是打鬥過程中難纏一些,以沈雲灼如今的武功修為也能完勝于她,即便負傷,也不至于到閉門養傷的程度。

沈雲灼應該是受到了子母蠱的影響。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大意失察,讓靜含煙擅自替他取了子蠱,沈雲灼也不會受他牽連。

紀緋川揉了揉臉,擺出一副笑模樣,推開房門。

沈雲灼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卧病在床,他穿着一襲白衫,正盤腿席地坐在後院水潭邊垂釣。

紀緋川剛一走近,那正要咬鈎的紅鯉魚一受驚,冷不丁地溜走了。

沈雲灼放下釣竿,略顯無奈地朝他看了一眼,“剛才就被你吓跑過一次,這回是第二次了。”

紀緋川笑眯眯地彎下身看他,“沈師兄該不會是算準了我今天回來,連傷還沒養好就急匆匆下床來給我釣魚吧?”

沈雲灼放下釣竿,拉着紀緋川并肩坐下,問道:“與你家小叔叔相處得如何?”

紀緋川詫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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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當日替你接骨的那位陳公子了?你被帶走的第二日,他便登門說了這件事。”

沈雲灼熟知陳雪卿心性,摯友親自登門,他沒有不信的道理,加上體內母蠱一切活動如常,他便沒有擔憂紀緋川的安危。

親人之間久別重逢,進退去留還得由紀緋川自己決定,他若是出現,難免會幹擾紀緋川的判斷,索性讓他在茶軒多留些時日,慢慢考慮。

只是沒想到從第三日開始母蠱便在他體內躁動不止,攪亂了他的氣息。與以往不同,并非是子蠱的主人遇到了危險或者情緒起伏劇烈,而是蠱蟲正在從宿主體內剝離。

他心想,大概是紀緋川做出了決定。

子母蠱中,母蠱本是主宰,子蠱屬于從屬,然而真正能左右二者生死存亡的卻是子蠱。随着子蠱脫離,母蠱也被迫從他體內逼出,由此損耗了他将近三成真氣,是以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閉門不出,調息鞏固。

估算着時日,紀緋川差不多也該回來與他道別了。

出乎沈雲灼意料的是,紀緋川反而露出了氣憤神色,“你明知道我在哪裏,怎麽不來找我?虧我還信誓旦旦地跟人打賭,這下可好,輸了個底朝天,面子裏子都沒了。”還好臨走時順了件寶貝,這才扳回一成。

想到這裏,他從胸口摸出那串夜明珠,兩手包握着沈雲灼的左手替他套在了腕間,“給你。”

沈雲灼還來不及細思紀緋川前一句話的含義,手腕皮膚一涼,便多了個手钏。十二顆瑩白圓潤的玉石擁簇在腕間,繩結剛好調整到适合他手腕的長度,他略顯訝異地看着那串夜明珠,問道:“哪裏來的?”

紀緋川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打着手扇湊近他耳邊,細聲細氣道:“我從我小叔那裏偷來的,他就我這麽一個親侄子,這點嫁妝錢總還是要出的吧?”

聽到“嫁妝”那兩個字,沈雲灼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揚起唇角,下一刻卻欲伸手将那串夜明珠褪下來。

紀緋川眼疾手快拍開那只手,“戴上我給的東西,就是我的人了,不能摘,不能反悔!”

“......偷來的也算?”

“兩情相悅的事情,怎麽能叫偷呢?”紀緋川義正辭嚴地糾正道。

“兩情相悅......”沈雲灼呢喃着那四個字,低頭怔然望了紀緋川片刻,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頰,“當着爹娘的面為何不這麽說?”

“那,那是兩回事!”紀緋川一時語塞,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你聽我跟你說呀,我恢複小時候的記憶了。原來我小時候真的來過你們家,還吃過沈夫人親手做的桂花糖糕,可是那時候你不在家,不然我早就認識你了。”

沈雲灼神色柔和地看着他,“可我的确早就見過你。”

雖然年歲更疊,十年後玄清山再見,他絲毫沒能将紀緋川與當年那個小家夥聯系起來。

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初遇時沒能好好相識,隔了十年終歸要補回來。

“對呀,我想起來了。”紀緋川拍拍腦袋,“小時候那次落水醒了以後,爹娘說是沈家的大哥哥救了我,等養好病,就帶我去向他當面道謝。誰知道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也沒謝成,還好現在又遇見你了。”

他湊上去親了親沈雲灼的嘴唇,嬉笑着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好不好啊?”

沈雲灼唇角噙了一抹笑意,“好。”

紀緋川攬住他的脖頸,悄聲道,“那你抱我去床上。”

床笫之間,沈雲灼薄衫打開,半裸着身軀倚坐在床頭,紀緋川只褪去下身長褲,兩手撐在床頭橫梁處,騎跨在他腿間性器上來回吞吐。這姿勢尤其考驗大腿和腰身肌肉的持久力,紀緋川腹部受了傷,上下起伏的動作不如往常激烈,少了些肆意妄為的力道,徐徐漸進,寸寸深入,也就多了許多纏綿厮磨的意味。

深秋時節氣候漸涼,紀緋川只穿了一件單衣,汗水卻順着側臉與脖頸線條淋漓而下,将雪白的皮膚洗得透亮,滴滴汗珠順着碎發滑至發梢,在起伏與颠簸中四散飛濺。

沈雲灼沉沉注視着他意亂情迷的模樣,心裏仿佛藏着一頭猛獸呼之欲出,将眼前的少年吞吃入腹,與自己徹底融為一體。

他原本不該生出那些過度的侵占欲,可紀緋川每一次的引誘與邀請、全情投入時的沉醉與癡迷、以及于周身四散流竄的情欲,讓他一步步丢盔棄甲,最終引出了心底最原始和野蠻的私欲——他想将這個人據為己有。

那是他只有在交媾時才允許從籠中放出來的欲望,只有這片刻時光,因此他總是極力将歡愛與快感延長,以争取能更久地沉迷于難得的放縱中。之後,再等待理智回籠,一切恢複如常。

近來這種變化似乎愈演愈烈。

時至今日,他終于明白了陸瑤環那句沒頭沒尾的“原是我看錯了”的言外之意。

重逢時陸瑤環打趣他“外冷內熱”,暗諷他将江湖道義、是非黑白看得太重,凡事只求對錯,不分遠近親疏。可遇到紀緋川之後的所有決定,幾乎都是感情先于理智,他已不再是那個習慣深思熟慮、周全各方的沈雲灼,不知何時起,他有了私心。

後來陸瑤環看清了,陳雪卿看清了,連不識情愛滋味的雲蕊也看得清楚透徹。

他未曾刻意掩飾過,那些隐秘的情愫便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入所有人視線之中。

就連此次回家,他也從未想過要在父母親族面前隐瞞自己與紀緋川的關系。

只是紀緋川似乎不這麽想。

紀緋川撫着沈雲灼的臉頰,向前俯身盯着他,“沈師兄,你再走神我就要哭了。跟我做的時候怎麽能想其他事?”

“我在想你的事。”沈雲灼捧着紀緋川的臉頰,伸出舌頭勾着那濕軟的舌尖吮吻片刻,兩手握住他的腰,順勢将他身體扶正,“坐正,傷口還沒愈合。”

“可是我想和你親親。”紀緋川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肌,手感軟綿綿的,又一連戳了許多下,愈發上瘾,他格外新奇地趴上去咬了一口,皮膚的溫熱觸感混着汗水的鹹味,帶着獨屬于沈雲灼的氣息,紀緋川兩眼發亮,用臉頰貼上去,道:“沈師兄,以後讓我挨着你睡覺吧!”

“難道之前不是嗎?”沈雲灼問。

“我是說挨着你......只挨着你,不要穿衣服了,好不好?”

紀緋川在他身上蹭蹭,腰肢也跟着愈加賣力地上下起伏,每每提氣時,濕熱的穴肉便夾着陰莖緩緩往上蹭,待吐出大半後緊卡在溝壑處,溫暖的內壁包裹着碩大的龜頭又吸又吮,待呼氣時腰身随之沉下,吞得又深又快,性器表面蜿蜒起伏的筋脈次次碾過內壁,蹭出滋滋水聲,卻将內壁摩擦得愈發火熱滾燙,熟透的穴肉透出深紅。

沈雲灼眼底泛上情欲的紅,額角迸出青筋,身體好似繃成一根拉滿弦的弓箭。他兩手掐住紀緋川的腰,筆直粗硬的陰莖又急又快地往那軟爛如泥的腔道內頂送,每每将那兩瓣臀肉按坐下來便發出清脆響亮的拍打聲。

在連綿不斷地一連沖撞之後,沈雲灼深深往裏一頂,緩慢厮磨片刻,在他體內一洩如注。紀緋川失聲叫了一聲,碰也沒碰過的性器硬是叫沈雲灼生生肏得射了出來。

他身體軟倒在沈雲灼身上,從兩人腹間蘸了少許白濁,惡趣味地塗在沈雲灼臉上。

他的手指順着沈雲灼黑白分明的眉眼往上勾勒,待即将擦入鬓角時忽然急轉直下,順着顴骨一筆劃到唇上,然後捧着沈雲灼的臉低頭在上面吻了一下,壞笑道:“沈師兄,你好髒啊。”

“還不是拜你所賜。”沈雲灼低語一聲,與他唇舌糾纏着一起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正處于高潮過後的餘韻中,忽地門外院落間傳來一陣說笑并腳步聲。

“不好!肯定是你娘過來探病了!”紀緋川臉色一變,冷不丁推開沈雲灼,拎起褲子便嗖地鑽到了床底下。

沈雲灼太陽穴猛地一跳,滿心缱绻與柔情随着紀緋川熟練的動作消散得一幹二淨,“躲什麽,出來。”

紀緋川非但沒出來,經沈雲灼這一聲提醒,順手把自己落在外面的鞋子一并拎了進去。

沈雲灼不自覺地捏了捏眉心,摸到一手黏稠,眉頭愈發蹙了起來。

恰逢門外傳來敲門聲,沈夫人溫婉柔和的聲音便傳了進來,“雲灼,你的傷好些了嗎?碧血山莊的陳夫人想來看你,現在方便開門嗎?”

“多謝陳夫人關心,傷勢已經大好了。只是今日起得晚了,還未來得及洗漱更衣,暫時不便見客,稍後午間再去前廳賠罪,請夫人見諒。”沈雲灼系好衣衫系帶,擦拭着臉上濁物,隔着房門從容應道。

外間傳來陳夫人溫和爽朗的聲音,“無妨無妨,是我來得冒昧。雪卿回京之前得知你受傷,特意留下一副藥膳補方。我便索性托人按照上面所書備齊了藥材,直接送過來。”

她接過身後弟子手裏的補藥,轉交給沈夫人,“有勞姐姐轉交給雲灼,我先行一步,在猗竹軒外等候。”

說着她轉身離去,邊走邊跟身旁跟随的年輕姑娘低聲打趣道,“可惜了,沒見到人,只能先聽個聲。”

“光聽聲音便可見其風骨,”姑娘抿唇慧黠一笑,“面早晚都會見到,不着急。”

聽到客人踏出院門的腳步聲,沈雲灼打開房門,疑道:“我與雪卿雖然交好,可碧血山莊與沈家卻鮮少往來,陳夫人今天怎麽親自登門了?”

“貴客登門,自然是有正事要談。”沈夫人将藥材遞給沈雲灼,嗔怪道,“雲蕊先前說你早就起了,阿娘這才帶客人過來,誰知竟然差點鬧出笑話,你在忙些什麽呢,連洗漱更衣都顧不上?”

“是小川回來了,剛才我與他說了會話。”

“真的?他在哪兒,快把他叫出來呀。”沈夫人面露喜色,“上回我跟你說完話,你明知道十有八九他就是嚴家那孩子,還瞞着不肯告訴阿娘。當時要是能讓瞧仔細了,指不定當晚就認出來了。”

“當時也是擔心出錯,讓您徒增傷心。”沈雲灼解釋道,“如今他已恢複記憶了,不會再有錯。午間我帶他去見您和父親,現在相見難免倉促,陳夫人還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沈夫人擦着眼淚,“瞧我,一開心起來什麽都忘了。”她又叮囑兩句,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猗竹軒。

剛踏出院門,她隐隐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忽地想起那天晚上丫鬟的禀報,腳步猛地一滞。

剛才雲灼開門的瞬間,她分明從他身上聞到了麝香味,難道說......

沈夫人搖了搖頭,卻還是不由得轉過身,憂心忡忡地往緊閉的門扉處多看了一眼。

哦豁,沈師兄藝高人膽大,自己給自己當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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