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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寧倒也并沒有想哭的意思,就是偏偏不知道為什麽,清瑾那一句話,就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尤其清瑾說這話時的語氣,好像溫熱的水,将她包裹在裏面,她能感受到體諒和溫暖,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似乎是在被保護着的感覺。
受了委屈。
她是受了委屈嗎?睢寧不知道,她早就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可偏偏從清瑾嘴裏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倒像是真的受了委屈一樣。她受了委屈嗎?睢寧自認為是沒有的,雖然睢陽來勢洶洶,一副要找她麻煩的樣子,但是其實并沒有怎樣她,就是一杯水也沒有潑到她身上,反倒是被睢寧言語上教訓了幾句,因為不敢得罪清瑾,還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意思,其實也就是紙老虎而已,睢寧根本就無所謂。
甚至在清瑾回來之前,她還有點兒洋洋得意,還覺得自己跟睢陽的這次交手,她小勝了一把,雖然她也不太清楚這樣的小勝有什麽意思,但是在清瑾問出這句話之前,睢寧都不覺得自己委屈。
“怎麽還哭上了。”清瑾見她不接手帕,似有些無奈地自己動手幫睢寧擦去了眼角的淚:“下次我不在這兒,她再來找你麻煩,直接攆她出去,不用顧及太多,這是我清雲宮,還輪不到她一個公主就在我這裏放肆,明白沒有?”
見小丫頭還是不說話,清瑾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聽起來像是在安慰她:“這麽笨,也不知道在宮裏是怎麽行走的,怪不得總是被人欺負,現成的靠山放在這兒都不知道用,還死心眼兒,不知變通。”
睢寧還是有點兒抽抽噎噎的,拿着清瑾塞進她手裏的帕子,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最會察言觀色,當然知道這個時候的清瑾對她是起了憐憫之心的,甚至她都能從清瑾那張冷豔的臉上看到一絲柔情,她本該在時候再添上一把火,趁機好燒上那麽一燒,可是她沒有,這會兒的睢寧有點兒呆呆的,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反應一樣。
有人訴才叫委屈,可她并無人訴,也早就不知道委屈兩個字到底應該怎麽寫了。
然後很快就擦了眼淚,帶着幾分倔強小聲辯解道:“沒有哭。”
“還沒有哭,瞧瞧這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怎麽罰你了。”清瑾語氣緩了幾分:“行了行了,我看你今日的功課也沒有做,字也沒有寫,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一塊兒來補上,知道嗎?”
睢寧的鼻子有點兒囔囔的,還以為清瑾是為了功課的事情要為難她,急忙說道:“我回去就寫。大人先前說不許敷衍了事,阿寧那會兒心神不寧的,就總也寫不好,不想讓大人、責怪,所以就沒有再寫。”
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好像是不知道要怎麽跟清瑾交代一樣。
不過,清瑾好像也并沒有要追究她什麽的意思,一揮袖,執筆道:“愣着幹什麽?還不研磨。”
她并不主動叫睢寧做什麽,自打睢寧到她這兒來之後,不管做什麽都是這小丫頭自己積極主動的,清瑾起先甚至是不贊同她做這些,她總覺得這丫頭留做宮人使喚有點兒不太合适,所以才幾次三番把把人給勸過來,留在自己身邊,也好教導一二,可惜,一直也沒有成功,不知道那舊主在她心裏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放着自己這個大的一個靠山,她都不願意投奔。
可後來幾次三番讓這丫頭給做慣了之後,清瑾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麽,她不喜研磨,推理運算的時候身邊又不喜歡有人,少了筆墨伺候總有不便的時候,可偏偏這小丫頭就不招人煩,悄悄把她把磨研好,幾次之後,清瑾就就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身邊有個伺候筆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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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人又不常在,就那麽一會兒,她在的時候又總覺得有點兒不太方便,清瑾也試過讓侍女來做,可感覺就是不對,侍女在身邊的時候,她就覺得是打擾,就不太順心,偏這丫頭是個例外。
某人早就知道自己是個例外了。
尤其是當清瑾主動開口讓她幫忙研磨的時候,睢寧就知道,她前段時間潤物細無聲地讓自己融入到清瑾的環境中來,已經奏效,再加上才一開始她在清瑾那裏留下來的好印象,不出意外的話,足以讓清瑾對她另眼相待。
可惜,還不夠,她才邁出了第一步而已,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慢慢走,不能太過得意忘形,免得一遭再被打回冰冷的慶元殿。
小丫頭靜靜德研着磨,清瑾那邊一開始還有點兒不太放心她,分神出來看了她幾次,但是見她還好,雖然從她的角度去看,眼角還有點兒泛紅,但是應該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才專心忙自己的去。
她今日一早就被叫了去,說是司天監那裏夜觀天象似有不對,特請大祭司前來驗證。
清瑾這才連忙趕了過去,她領着神殿大祭司的職位,做的就是這個工作,對着星象看了半邊又回來推演的歷法,然後就皺緊了眉頭,根據氣象顯示,怕是将有一場大寒潮将近,這個時候就得早做提防,清瑾放下了手裏的筆,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小丫頭今天竟然還沒有走。
“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就不怕一會兒回去晚了要挨罵?”
清瑾這一提醒,研磨的人才倏然驚醒,她剛才有點兒跑神,就盯着清瑾衣袂處的蓮花暗紋,亂七八糟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麽,總之思緒飄的很遠,然後就忘記了時間,這回回過神來就忙匆忙起身,可是因為過于匆忙了一點兒,衣袖上就沾了墨汁,她也沒有主意,袖子上的墨汁直接就帶到了清瑾方才寫好的東西上面,瞬間就花成了一片,大祭司一早上的心血就這麽白費了。
這下她要怎麽跟清瑾交代?還想要去補救,可惜效果并不好,墨汁都沒有幹,她拎着兩張紙又很匆忙,終于将清瑾一身素白的祭祀袍上也染上了黑色的墨汁,混在蓮花暗紋裏,倒是別有那麽一番風味。
“大人,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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