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白雪片

孔昭本想着将秦冉和沈淵分開的, 可是誰知道方雨珍這個憨貨卻是一口就應承下來了。若是現在反倒說是要分開用餐的話，反而會顯得很是奇怪。無奈，就只能夠如此了。

“既是這樣, ”孔昭的右手手指微微動了動, “阿雨，你去點湯馄饨吧，我和阿冉一起等着你。”

方雨珍卻硬是拉着孔昭走了，“哎呀，我一人拿不動那許多的。難道早上就只用一碗湯馄饨嗎？那指定是不夠的啊，來來來，來幫忙，占位置的事情有阿冉一個人就夠了啊。”

這種時候，方雨珍的力氣倒是大了起來, 但卻是将孔昭氣得夠嗆。這個憨貨, 果然是最近對她放松了些, 皮癢癢了。

走在前面的方雨珍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難道是今日的衣裳穿少了？可是，正值夏日呢。嗯，錯覺錯覺, 還是動作快些吧，不然湯馄饨就沒有了呢！

沈淵瞧着站在自己面前, 腦袋卻是一直低着的人，輕聲笑了，“阿冉，我們過去那邊坐吧。”

“嗯。”秦冉點點頭，跟着沈淵來到了食堂的角落。她本以為只有她和沈淵的，但是看到了還有其他人, 登時就放松了一些。只是心底裏，似乎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

唐文清對着秦冉點點頭，“阿冉。”

盧紹成對着秦冉笑了笑，只是不慎扯了臉上的傷處，笑容有些扭曲，“阿冉。”

秦冉也對着他們笑了笑，“你們好。”

唐文清和盧紹成知道自己只是沈淵扯起來的旗子而已，所以和秦冉打過招呼以後就安靜地不出聲。哎，不是他們要這般識相。而是因他們知道，要是破壞了沈淵的好事兒的話，他們就要有“好事兒”發生了。

唉，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沈淵示意秦冉坐在自己的對面，而後将桌子上的一碗湯馄饨推到了她的面前，“快些用吧，莫要涼了。”

“可是，阿昭和阿雨還沒有到呢。”秦冉正面對着沈淵，微微一擡頭便可見到他的容顏，臉頰便控制不住地要熱起來。明明他們認識的時候她都不會如此的，偏生就是昨晚以後，她見着他就忍不住要臉紅。

難道，是因為他們二人的身份變化嗎？秦冉不知道，她就只是知道，自己總是控制不住面上的熱意就是了。

沈淵就這樣瞧着秦冉，她的臉頰泛紅，小巧的耳朵也是淡淡的緋色，似乎連着那雙水潤的大眼睛，都帶了點淡淡的緋色。他的心不由得又有些失控，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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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一盤子白雪片推到了秦冉的面前，“要不，先用些白雪片，我想她們應該很快就過來了。”好可惜啊，若是只有他們二人一起就好了。

不過，今日也還是要到山長那裏去的，倒不算是特別可惜了。

“好。”秦冉微微擡頭，對着沈淵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和剛才面對唐文清盧紹成的完全不一樣，帶着點點的羞怯和滿滿的歡欣，還有她看着沈淵的眼神，帶着不盡的情意。

明明就只是一個字而已，明明就只是一個笑容而已，明明就只是一個眼神而已，卻是叫沈淵的心猶如擂鼓。他在心中苦笑，她對着自己的影響當真太大了。可是，他卻是甘之如饴的。

秦冉本只是想着看沈淵一眼，卻是一眼就撞進了他的眼底，猶如沉溺在望不見底的水潭之中。

“你們兩個，傻看着對方作甚呢？”拿着吃食過來的方雨珍一眼就看到對坐着兩兩相望的沈淵和秦冉了，她疑惑不已，這兩人不用早點，傻看什麽呢這是。

沈淵和秦冉被方雨珍一言驚醒，兩人的眼神就這樣分開了。

秦冉擡頭對着方雨珍和孔昭笑笑，“你們來啦，好快啊。”她只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似乎更高了些。

“對啊，我們跑得快。”方雨珍坐在了秦冉的旁邊，“快吃啊，湯馄饨冷了就不好吃了啊。”

“哦，好，我這就吃。”秦冉趕忙拿着湯匙開始用早點，低着頭一副誓死不擡頭的樣子。不過倒還是記得用筷子去夾白雪片來吃，這才叫她對面的人不是那麽心塞了。

沈淵當真是……無言以對呢。

孔昭的嘴角上揚，如此看來，有的時候，憨貨也不是那麽沒有用的啊。

至于唐文清和盧紹成，咳咳，不好意思了，他們兩人可不想說話。尤其是盧紹成，他可不想再單方面被沈淵揍了。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有好全呢，嘶，下手也忒狠了，不愧是沈淵啊。

這六人坐在一桌，其實很是叫人側目的，尤其這裏面還有一個沈淵的時候。只是大家都是岳山書院的學生，雖然好奇卻也是不會如何過分的，頂多就多看靈驗了，再不然也就是好奇為何這幾個人看起來關系不錯的樣子。

“六月初三便是當今的四十聖壽了，”沈淵不想叫秦冉的頭越來越低，于是便說起了別的事情，“周邊各國都會派遣使臣前來賀壽，我想，他們應該都在路上了。”

說到了這個，盧紹成就原地滿血複活了。“那可不是，尤其是依附于我們大魏的那些小國，從年頭，有的甚至是去年就開始準備壽禮了。這一次的壽宴，定然是能夠大開眼界的。”

唐文清無奈地聳聳肩，“我怕是瞧不着這樣的熱鬧了。”他是家中庶子，哪怕在岳山書院頗有聲名，唐腹也有幾分看重，但終究是只有幾分而已。只要嫡母和他的“好大哥”弄點幺蛾子，他就無法進宮參加壽宴了。

不過倒也無妨，唐文清向來不如何在乎的。

盧紹成卻是伸手杵了杵唐文清的胳膊，“你到時候只要用我的名頭就好了，你一定能夠去壽宴的。”別的不敢說，就他盧紹成的名頭，還是有許多人想要攀附上來的。

誰讓，皇帝叔叔就是偏心他呢。

唐文清笑着搖搖頭，“不必了，我也不過就是說說而已。”他不想要總是用着盧紹成和沈淵的名頭，不是為了什麽自尊心，而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好友。

“不，你一定要求看的。”盧紹成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此次壽宴，蠻族的王子也會來。”

此言一出，整張桌子的氣氛就都變了，就連害羞得不敢擡頭的秦冉也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盧紹成。

孔昭皺眉，“此言當真？”

“嗯。”盧紹成點頭，“其實皇帝叔叔已經不準備繼續壓着這個消息了，你們也只是早一些知道而已。”

方雨珍恨得牙癢癢，“這些蠻族，肯定沒有好心。”

盧紹成此時卻是沒有了半分的陽光和開朗，整個人看起來都沉郁了許多。“怕是當年的事情過去久了，又皮癢癢了。”

他所說的當年的事情，就是盧家三父子将蠻族打得七零八落，但也就此在戰場上喪生的事情。畢竟過去了十幾年了，蠻族原本被打得害怕的心思也開始重新蠢蠢欲動了。

畢竟現在大魏朝沒有盧家父子那樣出衆的将帥之才，蠻族自然是蠢蠢欲動的。更何況蠻族觊觎中原之心從來不死，想也知道他們是不會一直安安靜靜的。只是沒有想到，卻是來的這麽快罷了。

一時之間，衆人沉默不語。雖然他們沒有經歷過那樣慘痛的事情，但這是盧紹成的痛，也是整個大魏朝的痛，他們自然是開心不起來的。

盧紹成卻是笑了，“你們都沉着一張臉作甚？到時候蠻族來了，我們再給他們好看就是了。雖然是聖壽，但是皇帝叔叔可是不介意到時候發生點什麽事情的。”

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叫蠻族吃虧的事情，明帝不僅不會覺得晦氣，反而會高興不已。在明帝的心中，蠻族不僅是應該警惕的外族，還是害死了他的好友的仇人。若不是他的行為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肯叫大魏朝百姓陷入戰火，明帝早就對蠻族再次用兵了。

不過倒也無妨，他不想動是因為顧及了大魏朝的百姓。可若是蠻族的人想要做點什麽，他也是無所畏懼的。岳山書院一直都有在培養将帥之才，并且也早已叫明帝派去了各地歷練。哪怕比不上當年的盧家三父子那樣驚才絕豔，卻也是可堪一用的。

明帝雖然不希望盧紹成上戰場，卻也沒有想要讓他當一個傻子，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甚至于因為明帝的愧疚和偏愛還有放縱，他知道的消息比很多人都要多。

方雨珍點頭，“就是，反正開國長公主都說了，有的時候耍手段不叫做耍手段，叫做靈活變通。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欺負他們。他們要是敢伸手，那就剁了！”

比起方雨珍那些擅長用藥也更為溫和的家人們，方雨珍的性子火爆，更喜歡直接動手。所以，她說這話還當真再是正常不過了。

盧紹成滿意地看了方雨珍一眼，“說得好。”

方雨珍得意地對着盧紹成挑眉，她說的當然好了。

唐文清看了方雨珍一眼，眼底帶着笑意，她可真是活潑啊。“如此，倒是真的要借一下阿成的名頭了。這次的壽宴一定有好戲看，我可不能缺席了。”

沈淵說道：“到時候我會給你帖子，問你是否會去的。”盧家和沈家的分量，足夠叫唐父帶上唐文清了。

秦冉看了看他們，決定這次休沐要回家問一問他們家有沒有去壽宴的資格啊。或者說是，能不能帶着自己去啊，因為以前她都未曾去過的。大家都去看熱鬧了，她也想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白雪片：白米鍋巴，薄如棉紙。以油炙之，微加洋糖，上口極脆。（調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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