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碧香酒

嘩嘩嘩。雨下得越發大了, 蠻族使團都有些看不清路了。

嘎魯對着楊承達大喊:“楊大人,不如還是一個地方避雨吧。等到沒雨了再趕路,不然危險了。”

楊承達點頭, “我看到前方有一個山洞, 我們過去避雨。”

“好。”

嘎魯帶着使團的人馬繞過前面那個彎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多年的經驗讓他下意識往下趴在馬背上,而後就聽見了“噗呲”一聲和一個慘叫聲。他側過頭去看,原來是他的族人心口中箭從馬上墜落了。

“敵襲!”嘎魯一邊大喊一邊從腰間抽出彎刀,下一刻就和雨中沖出來的一把刀對上了。

“吭——!”

那個人穿着一身黑,一擊不中就退了。嘎魯的心還在瘋狂地跳着,他戒備地看着四周。可是雨聲擾亂了他的聽力,雨勢也讓他看不清楚。山路上已經開始彌漫着鮮血的味道了,嘎魯知道, 他們這邊一定有人受傷或者死亡了。

嘎魯就這樣一直等着, 可是不管怎麽等, 那些襲擊的人都沒有再來了。

楊承達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 東張西望的,“嘎魯大人,要不我們快些離開這裏吧。到了官道上就不好埋伏了, 還可以進城向官府求救。”

嘎魯蔑視地看了楊承達這個膽小鬼一眼,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帶上所有人, 走!途中随時警戒!”

“是!”

山林中,有個人揮了揮手臂。“那個蠻族的力氣還挺大的,那一刀,弄得我手臂都有點麻了。”

東先生橫了他一眼,“無用。”

那個人傻笑,其他埋伏的無人也跟着傻笑。

“老大, 我們不繼續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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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先生笑了,“當然不,我們要慢慢來。”她看着山路上的小螞蟻一樣的使團,笑得千嬌百媚,“這一路上我們有時間好好地陪着他們玩。一開始就死光了,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我要叫他們,一直都活在等待死亡的恐懼中。”

既然敢動手動到她的頭上來,那麽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而且他們這些人都是秉承着開國長公主的遺訓的,不管是蠻族人還是扶桑人,都是狼子野心,必不可心軟。

跟随的刺殺六人組默默地抖了抖,不愧是東先生,就算是退休了一陣子,那也是最毒的。

東先生當做沒有看到這群棒槌的表現,“挑準好時機,每次都是一擊足以,殺幾個人就算,若是快到了京城還有剩下的人,那就放過他們。事情結束,請你們喝碧香酒。”這幫子蠻族人還分了兩隊使團進京,不知道搞什麽鬼。反正到時候另一隊能夠進京賀壽就行,這一隊就留給她玩玩了。

唉,實在是可惜啊,如果不是知道使團是兩隊的人馬的話,她都要帶着人進去蠻族領地了。那樣的話,一定更好玩。東先生的笑容之中,帶了滿滿的虐殺之意。

“是。”刺殺六人組開心了,東先生拿出來的碧香酒一定是最好的,他們可是很久都沒有喝過了。這一下子,感覺殺人都更有力氣了呢。

嘎魯帶着使團走出了山路來到了官道上的時候,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也許那些刺殺的人看着沒有了優勢,所以就不出手了。可是嘎魯放心還不到一炷香,襲擊再次而來,他們又死了幾個人。

“小人!有膽子出來和我一決死戰!”嘎魯氣的揮刀大喊,可是安靜下來的官道上,只要他們自己人。

楊承達渾身哆嗦,“報官報官,一定要報官!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下了好半天的雨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還在下着。岳山書院的學生下課了,早上的課程結束了。

秦冉剛出了教室就被班上的同學們給圍住了,她吓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什麽?怎麽肥四?

“阿冉阿冉,聽說你今天是和沈郎君一起上山來的?”

“我都看見了,阿冉,沈郎君還摟着你呢。”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你快說說。”

“對對對,快說說,我們太想知道了。”

“阿冉,快說說。”

今天早上沈淵和秦冉的動作,可以說已經是整個岳山書院都知道了。坤字院黃字班的學生們簡直好奇極了,恨不得早上就圍着秦冉問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可是沈淵啊,最最講究君子儀态的沈淵啊,居然和一個女郎同撐一把傘,還抱着,這如何讓人不好奇呢?

可惜秦冉到了班級的時候已經要上課了,夫子也進來了,她們就不敢亂動了。今日可是律法課,夫子最是嚴厲了,要是被他抓到的話,一定要倒黴的。還有啊,律法課的夫子最能說了,她們早上的課又是大課,居然就這樣一直上到了快午飯時間。

是以這剛下課可不就趕緊圍着秦冉想要問問清楚嗎,她們可是憋了一早上了,心裏面百爪撓心的,好不難受啊。

“我……”秦冉沒有被這麽多人圍着過,整個人都有些慌亂了。

“何不問我呢?”

衆位女郎聽見這個聲音都愣住了,而後朝着聲音來源處看去,雨中站着一人,那人便是沈淵。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沈淵笑看着秦冉,“阿冉,過來。”

“哦,哦。”秦冉撐開了手中的傘,進入了雨中,來到了沈淵的身邊。

沈淵伸手,抓住了秦冉的手握着,對着衆位女郎說道:“我和阿冉已在昨日定親了,多謝各位關心。”

“不客氣?”有一個女郎被沈淵瞧得有些緊張,就說了這麽一句。身邊的女郎都無奈了,這是什麽奇怪的回答啊。

沈淵笑笑,“我和阿冉先行一步,告辭。”他收了自己手中的傘,進到了秦冉的傘下。

秦冉當即就舉高了手,不叫沈淵半蹲着。她微微皺眉,“怎麽把傘收起來了?”

沈淵放開了秦冉的手,那手拿過了秦冉的傘,讓她不必舉高了手,免得手酸。“不過是想和阿冉更親近些。”

這話叫秦冉的笑意便忍不住浮現了,她伸手拿過了沈淵的傘,低着頭,笑聲說道:“我……我拿着傘。你牽着我,好……好嗎?”其實,她也想要和他更親近些。她想着,總是沈淵在靠近自己,她也要主動一下吧。

秦冉的話叫沈淵的眼神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一般,他将手中的傘換了一手,另一手和秦冉的手十指交握。他不由得在心中想着,果然早些叫娘親上門提親是對的,他可以不必硬是叫自己離着她更遠些了。

他的小阿冉這般可憐可愛,他怎麽能夠忍得住不靠近她呢?往日裏,實在是太辛苦了些。不過日後好了,他是她的未婚夫婿,自然是可以随意靠近她的。

于是,坤字院黃字班的學生們就這麽看着他們兩個人攜手撐傘離開了。衆人面面相觑,默然無語。

良久,有人說道:“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腹中并不饑餓,不用去食堂了呢。”

“我好像也是。”

“我也是。”

“還有我。”

如果這些女郎活在後世的話就會明白,她們是吃狗糧吃飽了。只不過,她們現在不明白這操蛋的心情是什麽,但是并不妨礙她們吐槽就是了。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那聲音連綿不絕。傘下的兩人十指交握,看着便是情意綿綿的樣子。這兩人一路朝着食堂而去,叫路上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有的人早上并未看見上山路上的那一幕,還以為是有人污蔑的。

可是眼前這一看,還真的不是污蔑。這沈郎君,他他他,他居然光天化日和女郎這般親近?!

有的知情人士(乾字院天字班和地字班學生)就開始給不知情人士講了,這兩人都已經是訂下婚盟的人了,親近些自然是正常的。但是也有的人還是暈暈乎乎的,覺得像是在做夢。

不為別的,就因為那個郎君是沈淵啊。不知道多少人都以為他會秉承着這樣的性子孤獨終老呢,結果竟然定親了?有些人不由得懷疑,難道那位女郎如此有魅力?

一路上許多的眼神都投到了兩人的身上,但是秦冉卻沒有像早上那般不自在了。倒不是因為她的性子不羞怯了,而是因為她的心神全在沈淵的身上。她向來對于一件事情專注的話就會忽略掉其他,自然也就不害羞了。

只是沈淵和秦冉在說的倒也不是什麽悄悄話,而是在說今日秦冉的律法課。她本來只是随意挑起來一個話題,于是便說到了今日課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沈淵為人聰慧,便将這些深入淺出地為秦冉一一講解了。

嗯,這大概就是和學神戀愛的正确方式吧。還好秦冉雖然是個小學渣,但是她并不厭學,反而很是努力上進,也聽得津津有味的。要不然,這對新定親的未婚夫妻,怕是就要有點小口角了。

沈淵和一個叫做秦冉的女郎定親的消息在短時間內瘋狂地席卷了整個岳山書院,往日裏都是在讨論功課的人,這下子全都在讨論這件事情。這個秦冉好像也不如何出衆啊,尤其是成績,在岳山書院實屬一般。

所以,到底為什麽沈郎君會看上她的呢?難道,就是單純地遵從父母之命?也不是不可能啊,畢竟沈淵的性子就是端方守禮的。唉,倒是可憐了沈郎君了,居然要和這樣平平無奇的女郎牽扯一生。

“你們這般叽叽喳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不是岳山書院,而是什麽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呢。”

作者有話要說:  碧香酒:糯米一鬥,淘淋清淨。內将九升浸甕內,一升炊飯,拌白曲末四兩,用?裏埋水浸米內,候飯浮撈起,蒸九升米飯,拌白曲末十六兩。先将淨飯置甕底,次以浸米飯置甕內,以原淘米漿水十斤或二十斤,以紙四、五重蜜(疑為密字)封甕口,春數日。如天寒,一月熟。(調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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