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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紅發惹眼。明明嘴角帶着笑，态度還算溫和，可眸子中冷冽而不羁的眼神，卻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賀南星不由得想起了原小說中，作者對他的一段描述。說他有着一雙看似溫柔的雙眼，實則裏面卻藏着冰刀，能随時随地綻放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跟江離那雙，裏面仿佛裝着一整個明媚春天的眼睛，很不一樣。

她覺得形容的很貼切。

“說話啊。”

程湛的臉上，攀上了一抹戲谑的表情，“該不會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吧？”

有那麽一瞬間，賀南星還真挺想裝成啞巴的，因為這樣就不需要跟程湛有任何言語上的溝通了。

然而轉念一想，她不可能一直不說話，這樣太容易敗露。

所以還是算了吧。

賀南星把目光轉向別處，動了動嘴皮正要給他回複，卻被樂星雨搶在了前面。

她小聲說道：“還是不去了吧，我們已經點過菜，馬上就要上桌了。”

樂星雨心裏其實都快怕死了，要不是擔心賀南星被欺負，她才不會主動開這個口呢。

雖說平時挺看不上程湛這夥人的，但要讓她把這份鄙夷擺在臉上或是直接說出來，那卻是萬萬不敢的。

程湛根本連看都懶得看樂星雨一眼，把她的話也當做了耳旁風，沒放在心上。

兩只漆黑的瞳孔，繼續盯着面前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少女，又一次問道：“去，還是不去？”

平靜的音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進進出出的其他學生，都忍不住朝這邊投來了目光，不少人替賀南星捏着一把汗。

同時暗自在心裏奇怪道，一個新來的，是怎麽招惹上這位大魔王的？當然其中也不乏羨慕的，畢竟她們連跟程湛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咳……”樂星雨突然幹咳一聲，把賀南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悄悄搖了搖頭。并用唇語告訴她——不，要，去。

程湛這個人是沾不得的，突然過來肯定不懷好意。

可賀南星抿抿唇，卻并沒有照着她的話做，而是柔聲答應了下來。

“我去。”

樂星雨：“……”

林洋和歐楊一鳴點完菜回來，發現桌子上多了個女生，就像面對着大灰狼的小綿羊一樣，低着頭，安安靜靜地坐在程湛對面。

而程湛則背靠椅子，右腳架在左腿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

“那不是早上碰到的一班新生嗎？”林洋認出了背影，不禁犯起嘀咕，“湛哥把人喊那兒坐着幹什麽？”

歐楊一鳴哪裏知道這是要幹什麽。

不過看程湛那樣子，大概确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說不定比林佳悅還要好看，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正眼去瞧的。

這該不會是看對眼，準備給他們找嫂子了吧？

“走，看看去。”

歐楊一鳴和林洋帶着滿心疑惑和好奇，走過來坐下。賀南星聽到動靜擡起頭，結果卻将毫無心理準備的兩個人給吓得夠嗆。

媽的。

失算了。

這是哪門子美女？

別說跟林佳悅比了，就連早上那個先送牛奶，然後又送了聽可樂到教室去的妹子都比不上。那占據了半張臉的醜陋疤痕，簡直讓人沒有勇氣去看第二眼。

“湛哥，這……”歐楊一鳴不明所以地看向程湛。

程湛卻微微挑起一邊唇角，用指關節輕扣着桌面，不緊不慢地說：“這位是一班的新同學——賀南星同學，打個招呼。

兩人雖然不知道這哥為什麽要把人家新同學拉過來，但還是向賀南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我叫歐楊一鳴。”由于不是複姓，歐楊一鳴又補充一句，“歐洲的歐，楊樹的楊。”

林洋緊接着道：“林洋，樹林的林，海洋的洋。”

賀南星沒有吭聲，只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當然是不想過來的，可是程湛這個人，你越是違背他的意思，他就會越來勁越針對你。

那還不如乖乖聽話，他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等他自己覺得沒意思了，估計也就不會再找麻煩了吧。

“成績很好？”程湛把腿往地上一放，坐直了身體。

光線被高大的身軀擋住。

賀南星驚訝地與他對視，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她先點了點頭，随後覺得不适合，又搖了搖頭否認。

“我說妹子。”何東磊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叨叨起來，“別總是點頭搖頭啊，開口說句話成不？”

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女生，出個聲兒好像能要她命一樣。跟這種人呆在一起久了，遲早得患上暴躁症。

林洋和歐楊一鳴有同感，只是沒多嘴罷了。

而對于賀南星來說，她要的就是這種讓人覺得無趣的效果，怎麽可能說話呢？為了讓無趣來的更徹底一點，她幹脆又搖了兩下頭。

“……卧槽……”何東磊算是服了。

倒是程湛，看上去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他扯動了一下右邊嘴角，似笑非笑，“多少分進來的？”

必答題。

這回沒法點頭搖頭了，賀南星只能不情不願地開口，報出了一個數字， “1008。”

老實說，她沒什麽底氣因為這是原主考的。雖然她成績也不錯，但有些偏科，數學考不到這麽高的分。

“我靠，學神啊！”歐楊一鳴受到了驚吓，問林洋，“姓江的好像也就只能考900多吧？”

林洋若有所思，沒吭聲。

門口的位子。

樂星雨一邊心不在焉的往嘴裏送着食物，一邊偷偷朝他們這邊瞟。心想程湛要是敢欺負新同學，她就去找班長過來，以為他們班沒人幫忙出頭是怎麽滴？

“再問最後一個問題。”程湛慢慢把臉湊過來，在賀南星面前放大。他的眼睛裏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和你們班長，誰比較帥？”

噗——

何東磊剛喝進嘴裏的涼茶，一口給噴了出來。

湛哥搞毛？确定不是在為難人家新同學嗎？問成績就算了，這叫什麽鳥問題！

然而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賀南星回答了。她不僅回答了，還給出了程湛想要聽到的答案。

“你比較帥。”少女的聲音如水果糖般清甜，怕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你比我們班長，帥一點。”

程湛皺着眉頭，半眯起了眼睛，細細觀察着她。

服務員端着香鍋過來，滿滿一鍋葷素混合的菜被蓋在一堆幹辣椒和花椒下面，帶着刺鼻的辣味。

“來帥哥，麻煩讓一讓。”

他不得不把身子收回來，等服務員把食物擺在桌子上離開後，淡淡地從嘴裏吐出兩個字。

“撒謊。”

不是對自己的外貌沒有自信，覺得不如江離，而是從她嘴裏說出來，他不相信。

因為從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畏懼，她害怕他，所以這個答案充滿了讨好，并不真實。

賀南星沒解釋什麽。

程湛拿筷子夾起一片培根送進嘴裏，嚼了嚼，擡起眼皮看着她。“知道對我撒謊的代價是什麽嗎？”

“別了吧湛哥。”何東磊立馬出聲幫忙說話，“人家畢竟是新同學，好歹留點面子。”

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萬一等會兒把人弄哭了，江離那家夥知道了說不定會找到教室去，替他們班人出氣。

猶記得上次他們捏了一截橡皮泥，按在四班一男生的鼻子上，正好被江離撞上，雙方産生口角，接着大打出手，都鬧到校長那邊了。

這次還是別把事情鬧大的好，省得煩人。

程湛不耐煩地掃了何東磊一眼，似乎是在嫌棄他話多。然後把身體稍稍往一邊側了些，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賀南星的面前。

“去，幫我買一聽可樂過來。”

店裏就有賣的，但程湛不喜歡喝這種，賀南星只能去附近的超市，幫他買指定的牌子。

過了會兒，可樂和一把零錢一塊兒被放在了桌子上。

賀南星見他們吃的正歡，不想再坐下去了，而且他們點的口味比較重，她也吃不了辣。便趁機說道：“我同學還在等我，我還是去她那邊吧。”

其他三人當然求之不得，否則對着這張臉，真是有點倒胃口。本來早上就沒吃飯，現在只想好好吃一頓。

可偏偏程湛跟他們沒默契，要來反的。

他放下筷子，猛然站起來轉身看着賀南星。

臉上的表情，泛着冷意，“怎麽，一班好學生這是在嫌棄我們這些差生？學渣不配跟你們這種學霸坐在同一桌吃飯，是這個意思嗎？”

盛陵不僅在家世背景上有階級之分，在學習上也有，看過小說的賀南星很清楚這一點。

女主就是二班的學霸，當初程湛非常在意自己在學習上與她的差距，現在會這麽說，剛好印證了這一點。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

片刻，賀南星低聲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在學校裏大家的身份都是學生，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

她的眼神非常誠懇，不慘一絲虛假。

程湛有些失神。

但很快就把思緒給拉了回來，并重新在位子上坐下。

“沒有就坐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