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程湛數學交的白卷，其他三人稍微強點，好歹把選擇題都給做了。

他們在KTV裏待了一下午，四個人玩不起來，喝點兒酒倒頭就睡。

出來的時候，外面天氣陰沉沉的。

頭頂大片烏雲翻滾，暴雨将至，卻連一絲風都沒有。

空氣悶得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走到超市門口，何東磊進去買煙，出來一瞥眼，看到了林佳悅和她們班兩個女生。

三人湊在一起，好像在讨論着什麽。

“對了佳悅。”黎夢問：“第三道選擇題，你選的什麽啊？”

“B。”

王梓瞳說：“我選的也是B。”

黎夢啊了一聲。

“完了完了，我選的C。這次估計考的稀巴爛。”

林佳悅正準備安慰安慰她，迎面看到程湛他們幾個人走過來，步子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她準備等成績出來，再去找他的。

沒想到會這麽巧碰上。

程湛低着頭在玩兒手機，何東磊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碰碰他的胳膊提醒，“湛哥，林佳悅。”

程湛漫不經心地擡起頭，林佳悅已經扔下兩個同學，大步走到了他們面前。

身後，王梓瞳和黎夢不遠不近地站在那裏，沒有走開，也不敢随便上前。

“好巧。”

林佳悅笑靥如花，“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們。”

林洋和歐楊一鳴沒開口，他們不常跟女生接觸，對誰都挺冷淡的。

但這種冷淡跟程湛又不一樣。

如果說後者是骨子裏的冷淡，那他們倆充其量，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女生相處罷了。

被戲稱為婦女之友的何東磊就不同了，是個女生他都能跟人家東拉西扯大半天。

現在對着喜歡的人，哪裏會放過說話的機會。

“是挺巧的。”何東磊問：“今天考的怎麽樣啊，前段時間一直那麽用功的在學習，應該還不錯吧？”

林佳悅自信滿滿，眼睛一直在往程湛身上瞟。

“還可以。進一班沒問題。”

雖然目前只考了兩門，但她對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

至于年級第一，暫時肯定觸碰不到，可是能進一班對她來說，已經算是成功的開始了。

目标，總有一天會達成的。

程湛懶得聽兩人叨叨，對林佳悅也是視而不見，把手機一收，冷漠地從旁邊走開了。

他手伸進褲兜裏去掏摩托車鑰匙，結果掏了個空。

這才想起來鑰匙好像還在課桌抽屜裏。

“程湛。”

林佳悅轉身叫住他，臉上挂着幾分失落的表情。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那次你在電影院說的話，還算數嗎？”

程湛側過身睨她一眼，“什麽話？”

“你說如果我能考年級第一就……”畢竟是個要面子的女孩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有些話林佳悅說不出口。

程湛輕挑眉毛，替她給說了出來，“能考年級第一，就答應跟你交往？”

林佳悅點頭道：“你是這麽說過。”

“那你考到了嗎？”

“我一定會努力考到的。”

程湛不屑地笑了。

仿佛是在用表情回應她，等你考到再說吧，現在別煩老子。

林佳悅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覺得有點心涼。

這些天，她腦子裏一直存有一個疑惑，那就是隔壁班的新生，到底是哪點吸引了程湛。

他對她的态度，跟對所有人都不一樣。

黎夢說，程湛那麽讨厭一班的人，以他的性格，多半是在耍她，故意跟江離作對。

可她總覺得，事情好像并不是那樣。

賀南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搗鼓半天，也沒能把自己的裙子和椅子分開。

這是強力膠，黏性很大，強行去拽去扯的話，很容易把裙子撕破。

就算弄下來了，她也出不了這間教室。

如果當時坐下的時候，稍微看一眼就好了。

賀南星無助的想哭。

不過還好，七班的人考完試都直接走了，沒人回來，否則不知道得有多尴尬。

她正這麽想着，後門突然被推開了。

程湛沒想到裏面居然還有人，在門口愣了一下，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眼底浮出了隐隐笑意。

他步伐懶散地走進來，“考完試還賴在我座位上幹嘛？怎麽，舍不得走啊？”

賀南星咬着唇，臉頰憋得泛紅。

要是能走她早走了，哪裏會在這裏傻坐到現在。

程湛沒看出端倪，走到她前面的位子，側着身體坐下。

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将胳膊撐在桌子上，微擡下巴，“說話啊。”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女生剛走到門口，看見程湛跟賀南星坐在裏面，兩人好像還挺親密的樣子。

立馬識趣地轉身又離開了。

“我……”賀南星臉皮薄，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走不了。”

程湛聽着直泛糊塗，“走不了？我又沒把你的腳綁住。”

“是你的座位，被人塗了膠水。”

賀南星的眼睛裏起了一層霧氣，她不想哭的，只是覺得實在是太丢人了。

怎麽能發生這種事情。

“膠水？”程湛眉頭一皺，立馬起身去拉賀南星的胳膊，嘗試着把她給拽起來。

然而裙擺卻緊緊地跟椅子黏在一起，她根本就站不直身體。

“誰弄的？”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臭。

賀南星抿着嘴搖搖頭。

沒憋住，掉了兩滴眼淚下來。

眼看着外面就要下大暴雨了，她再不回去，姨媽肯定會擔心的。

程湛心底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的惱火。

可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還是得先想辦法，把她的窘境解除才行。

有些膠水遇熱可以化開。

教室裏倒是有熱水，然而溫度至少得達到一百度，還不得把人給燙傷。

行不通。

他緊鎖着眉頭，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了。

程湛二話不說，把自己身上寬大的T恤給脫了下來，塞到賀南星的手上說：“我出去，你穿上我的衣服，然後把裙子脫掉。”

這并不是什麽好辦法，賀南星不太願意這麽做。

可眼前除了這條路，好像也确實沒有什麽其他路可走。

程湛赤/裸着上身走出教室。

賀南星拿着他的衣服遲疑片刻，一咬牙，給套在了自己身上。

剛好可以遮住臀部。

……

學校裏沒什麽人了。

兩人走在校園主幹道上，賀南星拿着被程湛強行撕扯下來，少了一大塊布料的破裙子，再看看他沒穿衣服的上半身，只覺得臉頰一陣發燙。

盡量讓自己的視線，不要往他那邊飄過去。

“喂。”

程湛卻突然停下腳步，一張臉慢慢湊近她，“今天為了幫你，我做出的犧牲可太大了，說說吧，打算怎麽感謝我？”

空中傳來陣陣悶雷。

狂風開始四起，吹散了那讓人喘不過氣的悶熱。

馬上就要下雨了。

賀南星擔心會淋雨，只想馬上回家，哪裏還有心思去想這些。

“今天确實很感謝你的幫助，你想讓我怎麽感謝都行。”她緊張的聲音都在顫抖，“不……不過我們明天再說好嗎？我現在要回家了。”

“哦？”程湛勾了勾唇角，“我想讓你怎麽感謝，都行？”

糟了。

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

賀南星連忙改口，“不然……不然……”

“不然什麽？”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轟隆。

天空伴随着閃電，炸開了一道驚雷。

随即而來的，便是傾盆的暴雨。

密密麻麻的雨珠傾瀉而下，好像一瞬間把兩人給帶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朦胧的雨霧裏，賀南星能感覺到，臉上的妝容已經被雨水給沖掉了。

腦袋一陣嗡嗡作響。

慌亂中只有一個念頭：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