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疼

這些天裏,張晉蕭只要一有空就會照常給宋之宴做一些推拿之類的事情,讓宋之宴在椅子上坐好,他自己又站到宋之宴的身後細心的為他做按摩,舒緩他的肌肉。

十年如一日,他做的順手極了,認真而細致。

在張晉蕭手無比自然的剛搭上宋之宴的脊背為他按摩之時,宋之宴才發現自己對于張晉蕭的動作沒有一絲一點的防備,自己的身體早已經适應了張晉蕭的靠近,恰到好處的揉捏更讓他渾身放松下來。

就這樣閉着眼享受了有十來分鐘左右,宋之宴就突然轉過身體握着張晉蕭的手腕不肯放了。

“怎麽了,那裏不舒服嗎?”

“怎麽會?”宋之宴笑笑,但還是沒放手,只輕輕地用了點力道把人往身邊帶了帶,很好的演示了一個有些無力的病人形象,“只是怕你太累了。”

宋之宴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滿滿的都是張晉蕭。他當然不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這些天,張晉蕭做的他都看在眼裏,至于這些年張晉蕭做的一切就更加不必特意再多說,他是真的不忍心張晉蕭再平白如此的勞累下去。

然而張晉蕭對上他真摯的眼,一瞬間卻只覺的心下一頓,一股幹澀的意味湧上喉頭。

他盯着宋之宴看了很久,臉上的神色半是迷茫半是恍然,似乎是陷入了回憶裏,直到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緩緩開口,“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很多。”

宋之宴當然知道張晉蕭是在說些什麽,從前的宋之宴,高傲矜持、說一不二,将一個大少爺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有的性子全然做到了淋漓盡致,沒有什麽是值得他在意的,也沒有什麽是值得他去顧及的。高興了就游戲人間,不樂意了,就冷眼旁觀他人的荒唐,從來也沒有真正把別人的感受放到過自己的心上。

然而,在現在宋大大看來,只想十分無奈的說上一句,“誰沒有中二裝逼的時候?”

所以他現在知錯就改,只立志于彌補從前犯下的錯誤。當然,是對那些被劃進了自己範圍內的人的随意和寬容,對于旁的,宋之宴的目中無人只怕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于是他對着張晉蕭,也只是笑。

“那你呢?或者說,從前的我和現在的我,你更喜歡那那一個?”

張晉蕭當然不明白他這一句話的意思,但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回了一句,“那也不過是不同階段的你。”

喜歡你,情不自禁的喜歡,所以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都這樣無可救藥的喜歡着。

Advertisement

哪怕是知道,這份喜歡,這份愛,從頭到尾都不平等,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選擇。

整整十年,十年裏宋家不管宋之宴的死活,唯有他一個普通人,從十八歲的年紀一個人幹着幾份雜工兼職,最苦最累的時候甚至一天睡不滿四個小時,但他都咬着牙堅持了下來,打碎了牙也只混着血往自己肚子裏咽從來沒有後悔過,那麽現在,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他這樣想着,也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微微笑了笑,那漆黑而通透的眼眸望向窗外的藍天,看着那一群展翅的雀鳥,神色溫柔,“只要還是你,那就足夠了。”

宋之宴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是感動,還是旁的別的一些什麽,他也不再去細想,只是嘆了口氣去整理張晉蕭耳側淩亂的碎發,手指則輕輕地掃過他的面頰,身體靠過去的同時長手一撈,挽着他精瘦的腰肢,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說着,“阿蕭,阿蕭,我回來了。”

張晉蕭抿了唇,輕聲應了。他沒有拒絕宋之宴的安撫,反而湊的更近,埋在他溫熱的頸窩裏,在他的身上貪戀的去嗅那股熟悉的氣息。

宋之宴被他逗笑了,親昵的用食指推他的頭,“你是小狗嗎,在嗅有沒有發酵?”

張晉蕭輕哼,“怎麽會,我天天都來醫院,給你洗的比自己都……”

他說着突然啞了聲,對着宋之宴戲谑的笑意瞬間紅了耳尖,不肯再說話。

宋之宴大笑不止,在着張晉蕭惱羞成怒的瞪視下才輕咳一聲,收斂了笑意,“奴家都被官人看光了……官人可要對奴家負責~”

兩日在一起一同玩鬧了一會兒,笑意飛揚,只覺得時光一如回到了曾今那最為快樂無憂的歲月。

宋之宴看着張晉蕭眉間憂愁漸漸散去,雙手交錯而握、手臂舉過頭頂,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這才打着哈切莫不經心的開口,“我想出院了。”

從張晉蕭的位置還可以看見他隐隐露出來的蒼白的腰腹。

張晉蕭原本正在擡手整理他的衣服,笑意也有一頓,似乎有些迷茫他這麽會突然提起這個,“為什麽?”

“哪兒有什麽為什麽,醫院這地方還能待的讓人心情愉快嗎?”宋之宴道。

張晉蕭想想也同意了他的說法,可又有些擔心和猶豫,“可是你的身體……”

“在家調理也是一樣,大不了要做複健的時候你再帶我過來,在這種到處都是白花花,一股消毒藥水味道的地方,簡直就是花錢買罪受。”

宋之宴裝出一幅反感的樣,看着張晉蕭不自覺皺眉如臨大敵的樣子又是失笑,“可別拿我當那易碎的玻璃制品,既然我已經醒了,那接下來就該是我來養着你了~”

“好。”

張晉蕭站起身,溫柔地對他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其他的話,只是一臉信任的看着宋之宴的眼眸,認真的答應了。

帶着少許的期待和鼓勵,卻唯獨沒有半點看輕他的模樣。

宋之宴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舒暢與輕松。

——瞧瞧,這可是他看上的人啊。

……

張晉蕭在詢問醫生最近宋之宴狀況以及今後需要注意一些什麽的時候,宋之宴這一會兒也抽空接了個電話。

他一邊擺弄着桌上的水果,挑挑揀揀的将他們擺成最最符合他審美的樣子,一邊則舉着手機聽着電話對面的那個男人一條條的告訴着他最近裏發現的消息狀況,以及那一些他已經查到的東西。

宋之宴聽着電話裏這年輕活力的聲音,突然想起了什麽,笑着開口說了一句,“小趙偵探的效率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正一條條認真的彙報着狀況,結果就這麽被調侃了的小趙偵探頓時一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們當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尴尬的無以複加的局面。他嘴唇翕動了好幾下都沒想到應該怎麽回擊,只好裝作沒聽見繼續念着手裏整理好的消息。企圖用自己現在良好的表現讓自己的東家完全忘記當時發生的事情。

“顧萍那邊瞞的确實并不隐秘,稍稍的探查就能夠發現蛛絲馬跡,也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能夠平安無事到現在的,只要再給我一定的時間就可以完全掌握。只不過宋先生想要怎麽做,是要将這些東西發給顧女士讓她好好的考慮考慮嗎?”

“這個先不急,”宋之宴道,“你只要先把東西弄出來了就是了。”

“但相比這個……”他微微頓了頓,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眯,“老頭子手裏藏的極好的這一份股份,怎麽樣了?”

對面電話的聲音突然靜了一靜,接着就是細碎的聲音,宋之宴也不急,挑挑揀揀的選了個小番茄,偷吃了一個,覺得還不錯,于是又往嘴裏塞了一個。

也就是一兩分鐘,手機裏終于又傳出了聲音,只不過這一回明顯是個更加蒼老沉穩的中年男聲。

宋之宴剛拿到手上的小番茄被他在手上轉了一圈,重新扔回了果盤裏,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微微笑道,“老趙律師,好久不見啊。”

對面的老趙律師自然也是呵呵地笑着寒暄了兩聲,而後道,“大少爺放心,這些我自然會按照老爺去世前的吩咐做好,該是您的,總會是您的。旁人自然是不能宵想半點。”

對着他說的這些話,宋之宴卻只覺得可有可無,如果說硬是有什麽值得他關心的話……他正了正身子,聲音突然顯得有些冷冽了下來,“老趙律師,現在,可以把老頭子的遺囑告訴我了吧?”

“當然。”老趙律師頓了頓,然後才一邊回想着當年的情形,一邊緩緩開口“宋先生親自立下的遺囑,如果在大少爺您昏迷超過二十年還沒有醒來的話,除了留下那些個保證您治療的,把所有其餘的股份、財産全部捐獻給紅十字會。”

“以顧萍那個女人的性格,她會半點動作都沒有?”

“不過是一個見識淺薄的女人。畢竟明面上老爺留給您的和二少爺的股份相當。”所以,連真正能夠決定公司去留的大部分股份去留都不知曉,只以為攥着點手頭上的就安然無事,足夠于剛剛醒來的宋之宴抗衡。

宋之宴顯然也是聽明白了老趙律師的言下之意,但是相反的,他的神色卻沒有好看半分,反而笑得更加嘲諷滿滿,“留下保證我治療的錢財?我怎麽不知道,這麽多年來他還管過在醫院裏我的死活?”

“大少爺,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容我直言,如果真的單單是依靠張先生的話,當然是等不到他走到現在的地步的,在相應的狀況之下基于相應的幫助,才是既讓您保證安全,又可以完全讓人移開視線的手段。還希望您理解,老爺那時候的身體也是力不從心,而恰恰好,張先生的存在,又是如此的及時。”

話說道這個份上,當然也就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宋之宴僅僅是冷笑了一身,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他和他的父親,還真是沒有什麽感情可言的,他早就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撲到了宋氏裏面,宋之宴對于他,與其說是他的親生兒子,倒不如說是他選定的把宋氏繼承下去的下屬。他十分清醒的知道,如果将宋氏交到顧萍以及他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手上的結果必将是他所有的心血付之東流,是以,他寧願在沒有希望的時候全部交出手去,也不願見到公司硬生生的敗壞在他們的手上。

就算是沒有張晉蕭,也會有別人把他照顧的好好的,只不過,一個是為了錢與酬勞,另一個卻是什麽都不知道,傻傻的憑借着一腔的真心。

而在那個老家夥眼裏,也自然是前者比後者更加的好用,不但可以營造出一種自己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什麽都不知事的地步,讓顧萍放下警惕暫時的打理着宋氏,又能夠讓她徹底的放下懷疑,即便是日後自己真的死了,也不會冒險真的對宋之宴這麽個完全沒有危及到他的人下死手,為宋之宴醒來争取時間。

真是樣樣都考慮到了,真是樣樣都做好了準備,可是偏偏,他宋之宴真是半點都不領情,只為白白受了這十年苦楚的張晉蕭,感到十足的不值,以及……心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