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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晟陷入良久的沉默。久到賀景曜、沈元嘉告辭, 何淑琴去相送時, 他都沒有從頂頭上司不是人的事實中緩過勁來。

“再見……”湯總監艱難的扒在門框上, 虛弱的揮手道別。

他從沈元嘉口中得知陸棋是非人生物以後，脆弱的心靈就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湯晟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道：“我、我會去找陸總問問分公司的事情的。”

“也會告訴陸總，我自己近期的所作所為。”湯晟愧疚歉然。

沈元嘉聞言, 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孺子可教也。

何淑琴把賀景曜、沈元嘉送到樓下。湯晟顫巍巍的扶着牆壁下樓，也跟着去送一送客人。

已經快到半夜，樓裏的鄰居們都睡下了，四下一片安靜, 只有幾人下樓梯的腳步聲。

何淑琴飄在最前面，回頭對賀景曜、沈元嘉叮囑道：“那個吳靖真的不對勁, 你們要小心一些。”

賀景曜點了點頭。

來的路上, 嘉嘉小貓咪已經跟他科普過吳靖的事情了。滿身怨氣的人, 必然不正常。

“我跟蹤過一次吳靖, 他身邊來來往往的惡鬼特別多。”走出樓道後, 涼風習習。何淑琴仰頭望了望烏雲蔽月的夜空, 喃喃道：“而且我總覺得最近的風向不對勁。”

嘉嘉小貓咪偏頭看了何淑琴一眼。

風向不對這個問題，已經不止何淑琴一只鬼提到了。之前任江家的女鬼也這樣說過，沈元嘉在家裏的時候, 偶然也聽到陸棋提過一句。

“我們會注意的。”賀景曜朝何淑琴點點頭, 謝謝她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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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景曜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上次從任江家的女鬼口中得到提醒後，他在天師盟會裏發過一遍通知, 告誡衆位同行需警醒。剩下的事便交給賀玄去跟進。

也不知道賀玄最近有沒有新發現, 沒有的話, 回去得開一次會議，讓大家組織人手開始查探起細節來。

賀景曜心中念頭飛過，轉頭看見沈元嘉皺眉苦思的模樣，伸手撫平了嘉嘉小貓咪的眉心。

“沒事，不用多想。”他安慰沈元嘉，親昵的摸了摸小貓咪的臉頰。

嘉嘉小貓咪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玩玩樂樂，像一只無憂無慮的小豬咪。

脖子上雖然有一顆小腦袋瓜，但是跟擺設沒什麽兩樣。讓他去思考這麽嚴重的問題，可能想破頭都想不出來。

“好嗷。”嘉嘉小貓咪幹脆的點了點頭。說不想就不想，他立即把困惑與難題抛之腦後。

嘉嘉小金主對大寶貝的體貼非常受用。

兩人告別湯晟何淑琴夫婦，開車回程時，沈元嘉便提着黑色塑料袋掏了掏。

他掏出一沓粉紅鈔票，剩下的一袋子現金都劃歸到賀景曜名下：“這些都給你。”

賀景曜開車之餘，詫異的看了嘉嘉小貓咪一眼，“……怎麽？”

沈元嘉從容一笑，他拍了拍黑色塑料袋，塑料袋頓時沙沙作響。

嘉嘉小貓咪下巴一揚，驕傲又得意的說：“因為我最疼你了！”

他的大寶貝可不能缺錢花！

“……”賀景曜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道：“謝謝金主，金主真好。”

賀景曜大寶貝有來有往，路過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時，下車給嘉嘉小金主買了兩個藍莓味的波板糖。

“你真好。”沈元嘉拆了一個波板糖開始啃，誇獎道：“我沒有白疼你！”

說着從一沓整齊疊放的現金裏抽了一張粉紅鈔票出來，熟門熟路的往賀景曜胸前拍。

兩人就這麽一路膩膩歪歪，轉眼到了沈元嘉住的公寓小區樓下。

沈元嘉攥着一沓現金和未拆封的波板糖——嘴裏還含着一個，推門要下車。

賀景曜正試圖開口挽留一下，沈元嘉他自己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穩穩的坐回位置上，朝賀景曜道：

“我的大寶貝如果缺錢了，千萬不要不好意思，一定要記得跟我說哦。”

我偷哥哥的黑卡養你啊。

“……”賀景曜沉默了一下。

看來何淑琴那句“寶貝沒錢你不管”對嘉嘉小貓咪的影響真的特別大。

他的目光落在裝滿現金的黑色塑料袋上，視線停留了一會兒，擡頭對嘉嘉小貓咪道：“真的不缺錢。”

賀景曜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把那句只敢在心裏念叨的話說了出來，“但是我缺乏嘉嘉小金主給予的愛。”

“……！”沈元嘉因為驚訝而慢慢的睜圓了雙眼。

他波板糖也不啃了，把糖從嘴裏拔了出來。一雙大眼睛水亮又幹淨，眼睫眨啊眨的。

他看着賀景曜，慢吞吞的說：“真的，缺愛啊？”

“當然。”賀景曜故作正經。

——那要怎麽辦呀。

嘉嘉小貓咪有些苦惱。

哥哥們不允許自己跟賀景曜有太多來往，可是自己的大寶貝又這麽離不開自己。

哎呀，做貓真是太難了。

嘉嘉小貓咪心中的天秤搖搖擺擺，最終兩相比較取其愛重。

“你今晚別關窗哦。”他湊到賀景曜耳邊說悄悄話，狡黠道：“我要偷偷的去找你。”

賀景曜挑了挑眉，答應下來，“好。”

兩人分別前交換了一個親吻。

今天的吻甜甜的，是藍莓味。

賀景曜在樓下收到嘉嘉小貓咪已經進入家門的消息後，放心的掉頭回了賀家。

時鐘上的時間顯示着臨近十二點，已經快到半夜了，賀家主宅卻仍是燈火通明。

賀景曜望主宅的方向看了兩眼，率先提着黑色塑料袋進了自己的家門。

賀老五剛好從門外經過，見自家四哥回來了，忙不疊的跟了進去：“四哥，你終于回來了。大哥說讓你過去主宅一趟，天師盟會裏來了不少人，正在開會談事情。”

賀景曜聞言點了點頭。

賀老五見他應下，便換了話題。看着賀景曜手裏的黑色塑料袋好奇道：“四哥，你拿的這是什麽？”

現在流行提黑色塑料袋出門了？哪個大牌引領的潮流新風向。

賀景曜瞥了賀老五一眼，打開黑色塑料袋的一角，大方的給賀老五看了一眼。

他簡明扼要道：“今晚這單的報酬。”

“……”賀老五被粉紅的顏色晃瞎了雙眼。

他唏噓不已：“居然拿這麽多錢出來，是轉賬不方便嗎？”

賀老五這張小嘴哔哔叭叭個沒完沒了：“還是說雇主是個土豪？只有拿出大把的鈔票才能彰顯他有錢人的氣質？”

賀景曜不答，自動屏蔽了這些廢話。

他走到客廳的一個角落半蹲下來，這裏嵌着一個內壁式小型保險櫃。

賀老五見賀景曜伸手去開保險櫃，連忙背過身去不敢多聽多看，嘴巴卻尚未停歇：“四哥你身價上億，這麽點錢也這麽重視啊？”

他調侃道：“在存老婆本？”

除了這個猜想，賀老五想不出自家四哥對待這筆錢這麽慎重的理由。

賀景曜把現金都放進了保險櫃裏，保險櫃重新鎖住後發出輕微的“咔噠”一聲響。

他站起來往外走，神情淡淡道：“這筆錢就是老婆給的。”

賀老五：“……”

賀老五被突然喂進嘴裏的狗糧堵住了喉嚨，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張聒噪的嘴總算是閉上了。

·

賀景曜把嘉嘉小金主給的包養津貼鎖進保險櫃，連帶着黑色塑料袋也折疊整齊收好。

随後帶着賀老五這只小尾巴去了主宅。

“四爺回來了。”

“等賀四爺好久了。”

“剛好讓四爺來拿一下主意……”

主宅的正堂裏坐了幾十位天師，有老前輩也有年輕的新銳，見賀景曜緩步走來，衆人都打着招呼，小輩們依次起身朝他問好。

賀景曜微微颔首致意。在賀玄身邊的一張空位坐下。

賀老.二就坐在賀景曜側後方的位置，稍微傾身上前，在賀景曜耳邊低聲說話：“你來得晚，我跟你說說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