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都督府

“閣下當真是好輕功！我這滿府上下，卻無一人察覺，倒教胡某慚愧了，竟也看不出閣下功法出自何處。”

胡不歸自雨中旋身而起，打亂了這雨幕，站在演武場的影壁之上，同空中的另一人遙遙相對，內力幾成實質地在空中傳開，蕩出道道波紋，又再次融入雨中，消失不見。

“不知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大都督說笑了，在下分明前幾日便派人送上請柬，大都督又已赴約，我又豈能不來回禮？”

胡不歸神情一凝，“是你？”

“是我。”

空中無聲的電光一閃，照見來人一身白衣，雖看不清面容，卻也不似刺客行跡，卻又教胡不歸在心中高看這人一分。這人的身法只怕是當世少有，不然豈敢這般明目張膽地白衣入府？卻又當真無人發現。

唐門輕功【輕如燕】自然不是凡品，如今已至大成，雖不比前世接近圓滿之境，但以唐一笑對【輕如燕】的熟悉和運用，又在唐門內功【落雨柔】主場作戰的好天氣，若是連這都做不到，那也實在是堕了【唐門一笑】的名聲。

這白衣夜入都督府的大膽狂徒，自然是唐一笑。

不多時，唐一笑又開口道，“大都督，外面雨勢漸大，不如進屋說話？”

“你膽子倒是不小。”胡不歸袍袖一擺，多年治軍掌權的大将威風盡出，雖然不曾出招，但卻形成了極強的壓迫感。

“哈哈哈哈哈……我既然敢來，自然不是要來都督府上淋雨的，大都督，請了！”

唐一笑主動出聲相邀，電光再閃，一襲白衣在此般雨夜裏顯得更是嚣張，衣角随着疾風上下翻飛，獵獵作響，一頭烏黑長發不過綁了一個最簡單的馬尾，此時在這風雨之中顯得更為利落，半只銀面閃着寒光，猶如閻羅殿中走出的鬼神。

“慢！前日你邀我去一品摘星樓，說是事關那柄手弩，可我去之後你卻将我拒之門外，這是何道理？”

“哈哈，大都督莫不是因為此事而惱火？這事說來也是怪唐某，唐某只聽聞那摘星樓菜品一絕，便想與大都督一同品嘗，沒想到竟還有號牌一說，心中甚是慚愧。為表歉意，明日同去，唐某做東，大都督意下如何？”

唐一笑看着遠處有火光閃爍，心知是方才動靜太大，驚動了這府上的守衛，不過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朗聲道，“大都督，唐某親自相邀足顯誠意，還請大都督看在那柄手弩的面子上，莅臨赴宴，唐某人必不叫大都督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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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歸一腳踏在演武臺的影壁上，飛也似的撲向了一旁的兵器架，擡腳便是踢得一柄長刀飛射而出，直指唐一笑。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雖名為考驗，可胡不歸也不是沒有留下唐一笑的意思，那只手弩的技藝舉世僅見，就算是顏真卿，只怕也制不出這樣的東西來，真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他胡不歸又豈能不感興趣？

【輕如燕】運至足下，雙足輕點，似一只雨燕，在空中偏折而出，輕輕巧巧地避開了胡不歸的這一刀，笑道，“若論功力，唐某自是及不上大都督，可若論身手，唐某卻未必會輸！大都督，小心了！”

此時已是大雨傾盆，一身白衣在這夜色中似鬼似魅，待到胡不歸心覺不好之時，一道與夜色相融的寒刃已是逼至身前，匆忙之下，胡不歸一身沙場血勁猛然提至右手，死力一抓，止住了這暗器的來勢，可手掌卻還是被割出了一道血線。

這究竟是什麽功夫？為何竟悄無聲息，幾乎刺至面門方才發覺，胡不歸面上不顯，可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閣下果真好本事，竟能傷得胡某人！倒是要請閣下少留片刻，也叫胡某看看閣下的真面目！”胡不歸陡然如一道離弦之箭，轉眼便撲至唐一笑身前數丈，右手成爪，欲掀開唐一笑臉上銀面，左手提槍，舞出片片銀光。

“不過是區區【梅花三弄】罷了，算不得什麽真功夫，能與大都督交手，卻是唐某的榮幸！”

唐一笑不慌不忙，腳踩【輕如燕】，身形在一片片銀光中穿梭，明明已擦身而至，卻總是相差那麽一點點。

【明察秋毫】唐門探查術。碧空長天顯微塵，白駒過隙亦有蹤。目前等級7.2級。

“好眼力！不知閣下身處何門？”胡不歸實在忍不住發問了，眼前這人的功夫好生神秘怪異，他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好說，唐門，唐一笑！”

唐門？胡不歸一邊加快了兩分速度攻向了唐一笑，一邊暗想，這人雖然趁夜而入，可做派言語倒也坦蕩，不似作假，可唐門之名，他卻是從未聽說過，江湖中也不曾聽說過有唐一笑這路名號，只是這名字卻也聽着耳熟——

電光火石之間，胡不歸忽然想起，“你就是一品摘星樓的老板唐一笑？！”

“哈哈哈哈，此唐一笑非彼唐一笑，大都督說的那個，不過是明面上的靶子罷了，雖然那經商算計的本事不錯，卻也根本算不得什麽，如此大都督可算是清楚了？”

二流高手與一流高手的差距還是不小的，一則是胡不歸沒有殺人之意，而來唐一笑仗着【輕如燕】與【明察秋毫】之利，和暗器手法的高明，取了巧，這才十數個回合僵持不下，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她就真要危險了。

如無必要，她真不想将底牌顯露人前。

一個翻身，唐一笑手上憑空出現了九只梅花镖，分射胡不歸周身大穴，在這暗夜雨幕中更難捕捉軌跡。

方才那記飛刀有破罡之效，胡不歸又豈敢以身體硬接這九镖？難以捕捉暗器軌跡之下，頓時是一陣槍花亂舞，“當當當！”胡不歸竟以槍身将來襲暗器之八打落在地。

正當胡不歸打算腳下輕點，逼唐一笑近身之時，最後一镖姍姍來遲，竟分出黑白雙影，分射眉心與檀中，胡不歸大驚之下，逼不得已，只得連連躲避，不敢再追。

【九變十化】唐門頂級暗器手法，唐門暗器譜第九位。九變寒影紛紛月，十化碧雲照魂驚。目前等級5.0級。

“明日唐某恭迎大都督上門，還請大都督切勿失約！唐某先走一步了！”

聲音還回蕩在耳邊，轉眼間，唐一笑卻已是融入夜色，消失不見，只留下胡不歸還站在原地。

胡不歸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每一只梅花镖，想起了方才心中升起的致命的危機感，和那最後一镖的驚豔，看着唐一笑離開的方向，心中一半是對自己竟被人逼退的驚怒，一半卻是按捺不住的對唐門、或者說對唐一笑的萬分好奇。

他突然很想知道，唐一笑那半張面具後的臉，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胡不歸回到房中後，将那柄傷了他手的飛刀和九明一暗十枚梅花镖擺在了桌子上，看着這些精巧暗器上的寒光，胡不歸不禁自言自語道，“唐門，唐一笑？”

唐一笑的确算到了那些暗器必然會勾起胡不歸的好奇心，可她沒想到的是，唐門，唐一笑這五個字對于胡不歸來說，卻産生了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