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時光倒轉

和董易單獨出行簡直就是噩夢, 只要身邊沒人, 徹底開了葷的董易就會動手動腳, 動腳動手。

“你走！”再次被撸了一把頭發的劉科直接氣炸，反手就把手裏滿是灰塵的布條按到了董易臉上。

董易身體瞬間僵硬，拉下他的手, 摸了摸臉上的灰，看着他不說話。

劉科看一眼手裏的陳年老抹布，怒意被心虛取代, 默默收回手, 縮到了老櫃子邊，讓灰塵包圍自己。

董易抹掉臉上的灰, 招手，“過來, 那裏髒。”

劉科搖頭，繼續縮。

“不欺負你。”董易上前一步, 繼續招手，“過來，還有個房間沒收拾, 天快黑了, 老村長還等着我們吃飯，我們要抓緊時間。”

劉科掃一眼地上打開的行李箱和箱子裏的老物件，回道，“那你先去，我再檢查一下爺爺的房間, 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麽，有好些老照片都沒找到來着。”

“老照片早就被村長收走了。”董易戳穿他的借口，手執着的伸着，“過來，就剩最後一個房間了，保證不欺負你。”

劉科摸出了手機，“真的？”

董易點頭，表情溫和包容，挺唬人的。

“我錄音了啊，誰反悔誰是狗。”劉科試探着伸手，慢慢将手搭到了他的手上。

董易勾唇，把他拉過來抱住，低頭将臉上剩下的灰全部蹭到他身上，手上用力，抱起人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身體突然騰空，劉科驚呼一聲抱住他的脖子，受不了此時兩人暧昧的姿勢，頂着被蹭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掐他，氣道，“你是狗！不是說不欺負我的嗎！放我下去！”

“憨包才是狗，這不算欺負。”董易颠了颠他的屁股，滿眼笑意，“嗯，又長胖了一點，難怪肚子肉肉的。”

肉肉的……某些不和諧的畫面從腦海裏翻出來，劉科臉紅，然後更氣了。這人、這人……這人到底力氣有多大！抱着個成年人說颠就颠！還偏偏要颠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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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說話？”手感太好，忍不住又颠了幾下。

臉紅變臉青，劉科掙紮的力道驟停，趴到了他身上。

董易停步，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眼中笑意被擔憂取代，皺眉将他放到地上，手猶豫着放到他的後腰上，輕輕按了按，問道，“怎麽了？疼？”

“還能怎麽了……不許再碰我那個地方！”劉科咬牙切齒的拉開他的手，緩了一會才緩過氣來，後退一步拍他胸膛，“你是不是只有十八歲，還是只有八歲？”

董易見他又恢複了活力，稍稍放心，忍不住捉住他的手親了親，繼續逗他，“八個月，需要你時時照看。晚上回去必須擦藥，不許躲，聽話。”

用這麽低沉的聲音說着這麽讓人羞恥的話題……劉科沉默，臉紅，然後抓狂，抽回手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警告道，“一個小時內不許跟我說話！現在轉身，去爺爺房間把箱子提出來，然後出去等着，跟我保持起碼兩米遠的距離，明白？”

“不明白。”董易上前一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伸手抱人。

因為菊花微殘而在體力上超級吃虧，絕對躲不開董易毛手的劉科絕望的按住了額頭。

從發生關系後到現在，董易已經徹底變成了董小易。洗澡要一起，刷牙要一起，吃飯只喊客房服務堅決不出門，出門必須手拉手，只要周圍沒人就親親抱抱，就連上廁所都要跟着！是的，就是村裏那種單獨一坐的公共廁所！他在裏面解決生理問題，董易就守在外面當門神！潔癖仿佛都是幻覺，鼻子像是壞掉了，聞不到臭氣！

這樣下去不行，遲早得瘋，看來必須要使出終極必殺技了！

劉科任由董易抱住自己，拿出手機打開環旗軟件，快速戳開自己的直播間，标題都懶得起，直接開了直播，然後轉身面對董易，按住攝像頭把手機貼他臉上，“想直播露臉就繼續抱，怕不怕以後出門遛個狗都被人追着要簽名？你可比我出名多了，劉太太！”

董易皺眉，擡手去拿他的手機。家庭環境特殊，露臉不是個好選擇。

劉科趁機退出他的懷抱，把手機朝向地面，指了指他身後的房間，壓低聲音說道，“去拿箱子，然後跟我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後退。”

董易站着不動。

劉科挑眉，拿着手機的手慢慢擡起。

這小混蛋。

董易用眼神揍他一頓，果斷轉身進了劉爺爺的房間。

劉科終于覺得松了口氣，揉了揉剛剛被颠到的屁股，邊轉身朝另一個房間走邊拿起了手機，準備關掉直播……然後在看到直播間的觀衆人數後傻了。

好幾千人，且還在繼續變多。彈幕區一大片問號，好多眼熟的老觀衆在詢問情況。

房管軟軟：周周被盜號了？

小泡泡：這個滿是灰塵的水泥地面是怎麽回事……

我大概是瞎了：我要瞎了，這視角晃得我頭暈。

天涼王破：我剛進來的時候隐約聽到周周的聲音了，應該不是被盜號，會不會是不小心點到了？話說這背景，周周這是到老家了？

青青河邊草：應該是老家吧，周周之前不是有在微博說過要去老家辦點事嗎。

石頭心：我猜也是不小心點到了。

“呃，那個……”本以為沒發直播通知，只開一兩分鐘應該不會有觀衆進來的劉科心虛了，在心裏暴揍了董易幾萬遍後将直播攝像頭換成前置的，說道，“大家下午好，我确實在老家，開直播就是……嗯，就是想讓你們看看我長大的地方。”

房管軟軟：啊，周周！太好了，沒有被盜號。

小泡泡：啊啊啊，這個面部特寫，周周又帥了一個度！

我大概是瞎了：長大的地方？啊啊啊，我要看！

天涼王破：禾大大呢！禾大大應該有陪着周周回老家吧，要求看禾大大！

石頭心：周周好可愛，愛你。【手動比心】

大家如此熱情，所以……硬着頭皮播吧。

劉科邁步進入自己小時候住的房間，又把直播的攝像頭換成後置的，說道，“你們的禾大大也來了，在另一個房間收拾東西，我在自己的房間，看這個，我小時候得的獎狀，那時候我還姓程。”

破舊的牆上貼着整整一面牆的獎狀，從三好學生到年級第一，從最受歡迎學生代表到最負責班幹部，從一年級到初中高中，各種顏色各個大小，貼在一起像是一塊古舊駁雜的畫布。

劉科上前摸了摸那些獎狀，想起爺爺滿臉笑意貼着這些的樣子，眼神溫柔下來，“那時候家裏每次來人，爺爺都要把人帶過來看看這面牆，非要聽別人誇誇我。”

房管軟軟：周周是最棒的，爺爺會在天上一直保佑你的。

小泡泡：我爺爺奶奶也是，小時候只覺得是羞恥play，每次爺爺奶奶這麽做都想方設法躲開，現在長大了，爺爺奶奶陸續去世了，才發現當年的自己到底有多幸福。

天涼王破：突然想我爺爺了……藍瘦香菇，需要看禾大大的臉安慰。

石頭心：樓上夾帶私貨了喂！

我大概是瞎了：我也是……好久沒回去看看奶奶了……

劉科從回憶中醒神，見彈幕氣氛不對，忙把鏡頭從獎狀上挪開，邊安撫觀衆邊把鏡頭掃到窗邊的舊書桌上，說道，“給大家說點好玩的，小時候我很皮，做完作業就喜歡到處跑，總是要爺爺滿村子喊我才願意回來吃飯，有一次我跟人玩捉迷藏，躲到了自家的這個書桌下面，然後不小心睡着了，爺爺到吃飯的時間到處找我沒找到，聽和我一起出去玩的小夥伴說我捉迷藏捉丢了，吓得差點報警，還驚動了村長爺爺。當時一大群人聚到我家商量着找人報警的事情，我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吵醒，從書桌下爬了出來，把一屋子大人都吓到了。”

想到當時一群人全部傻愣愣看着自己的樣子，他忍不住笑出聲，壓了壓情緒才繼續說道，“後來我就被爺爺揍了，揍完後爺爺提着斧子要把這個書桌劈了當柴燒，當時這桌子還很新，是爺爺為了慶祝我上小學，上山找木頭親手做的，我不願意，抱着書桌腿哭，不讓他劈，爺爺被我哭得沒辦法，轉而把自己房裏的舊桌子劈了。”

董易站在房間外，聽着他說的這些，腦中冒出縮小版劉科抱着桌子腿大哭的畫面，嘴角慢慢勾起。

遠在B市的穆修接過程天泡好的茶，加大了電腦的音量。

記憶的閘門已經打開，漸漸的便有些收不住。

“還有桌邊的這個瓦罐，這個罐子是我爺爺當年腌鹹菜用的，我小時候不懂事，往裏面灑過泥巴，爺爺發現後氣得兩天沒理我，氣消後為了讓我長教訓，就把這瓦罐洗幹淨了給我做存錢罐，讓我必須把這個罐子存滿，然後用存的錢去買一壇鹹菜給村裏的孤寡老人一人送一碗。我當時的零花錢是每天五毛，存了半年也只蓋滿了罐子的底，以為那些老人都等着我的鹹菜，心裏特別着急，後來爺爺看不下去，跑去換了一大堆一毛硬幣幫我把罐子填滿了，然後跟我說是提前預支給我的零花錢，以後再想要零花錢就必須做家務換。”

“看這裏，這個木頭樁子，我撿回來的，非說是金子，我爺爺怎麽解釋我都不信，氣得我爺爺把這個訂在了牆上，讓我天天對着這個念十遍‘金子是會發光的，木頭不會’，但後來等我見到真的金子，發現真的金子也沒發光，才知道爺爺又騙我。”

……

一個又一個舊物件，一件又一件童年舊事，就連牆上某處比較深的刻痕都帶着過往爺孫一起生活的幸福回憶。彈幕一片“哈哈哈哈”，紛紛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糗事。劉科邊翻邊樂，樂到最後又不自覺紅了眼眶，擡手揉了揉眼睛，側頭深吸口氣調整情緒，上前小心揭下一張還算比較完整的獎狀，輕輕摸了摸，“當時決定回來收拾些舊物件留作紀念時，還想着大概只需要一兩個小時就夠了，結果今天都快結束了，兩間房都沒收拾完……如果這裏能不拆該多好。”

房管軟軟：周周，我把這次直播錄屏了，以後你想這裏了就點開看看吧，不哭，摸摸。

小泡泡：我也錄了！大家陪你一起和老房子告別，不哭！

我大概是瞎了：對對，大家陪你一起，要開開心心的。

天涼王破：不說了，我已經準備請假回老家看奶奶了，不知道為什麽總想哭……

彈幕氣氛又開始不對，劉科忙收拾好情緒，說道，“大家放心，我沒有難過，謝謝你們。好了，唠叨了這麽久，天也晚了，我去讓你們的禾大大跟你們打個招呼，然後直播就關了。”

此話一出，彈幕氣氛瞬間改變，狼嚎四起。

禾大大腦殘粉：啊啊啊啊！這是禾大大第一次在周周直播間正式的跟觀衆打招呼吧？錄音鍵已開，擦鼻血的手紙已經握在了手裏！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房管軟軟：期待禾大大的招呼。【鮮花】

小泡泡：禾大大終于要正式冒泡了嗎啊啊啊啊，醜媳婦終于要見我們這群帥公婆了！

我大概是瞎了：樓上的比喻我喜歡！

天涼王破：紅包已經準備好，禾大大來吧！

青青河邊草：不想關播啊啊啊啊，求24小時直播！直播睡覺我也是願意看的！

石頭心：青青這要求才叫想得美……我也想看直播睡覺！不要誤會，就是純潔的睡覺。【臉紅】八卦小狗仔：剛來就要結束？還有，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劉科被他們逗笑了，見他們又活潑起來，放了心，想起也冷落董易這麽久了，稍微有些愧疚，忙轉身大步朝爺爺的房間走去。

站在房間門口的董易已經聽到了他的話，面帶笑容的後退一步，等他跨步出房間後趁他不注意大步上前抱住他，擡手握住他手裏的手機，低頭親他一下，然後對着手機說道，“謝謝大家陪了小科這麽久，接下來的時間換我陪他了，大家再見。”說完抽走手機，捂住攝像頭找到關直播的地方，按了關閉。

劉科沒想到他就在房間外，直到他關掉直播才反應過來，轉身怒視，“你……唔。”

董易抱住他低頭吻了下去。在看到對方站在獎狀牆前垂頭說話的樣子時他就想這麽做了，這麽溫柔可愛的小科，就該好好護在懷裏寵一輩子，怎麽能露出那麽讓人難過的表情。

房管軟軟：啊，關了……禾大大你一定要好好陪周周，祝幸福。【鮮花】禾大大腦殘粉：……我看到臉了！不！我沒瘋！我真的看到臉了！禾大大剛剛遮攝像頭的時候歪了一秒，就一秒！啊啊啊，好帥！窒息！

禾大大我愛你：啊啊啊啊，潛水被炸出來了，我也看到了！我看到禾大大從背後抱着周周，那姿勢，那眼神，再加上語氣……暴擊！

小泡泡：哈哈哈哈，錄屏者的勝利，就憑我單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秒的露臉我也能給他截出來！

天涼王破：樓上截出來了求分享！

我大概是瞎了：求分享！

青青河邊草：求分享！吃獨食是不對的！

八卦小狗仔：感覺錯過了一個大新聞，後排求錄屏！

……

彈幕區熱鬧得像菜市場，當事兩人卻完全沒注意，仍沉醉在獨屬于兩人的小甜蜜中。

花了兩天時間辦完所有手續，在請老村長一家吃了頓飯之後，劉科和董易回了酒店。

劉科拿出換洗衣服準備先去洗個澡，陪着那些測面積的人在山上爬上爬下，出了一身汗，太不舒服了。

董易十分自覺的也拿出了換洗衣物。

“你幹什麽。”劉科按住他的行李箱，瞪他，“好幾天了，董小易，我要自己洗澡。”

“我陪你。”董易松開箱子，直接脫衣服。

劉科的心情從崩潰變成了麻木，看一眼他露出來的胸肌腹肌各種肌，眼神毫無波動，面無表情道，“洗澡之前，我還想拉SHI。”

董易皺眉。

“婚姻不止情情愛愛，還有吃喝拉撒，董小易，伴侶之間也是需要一定獨立空間的，老話說得好，距離産生美。”他語重心長。

董易沉吟，然後點頭，“那我在外面守着你，去吧。”

拉SHI有什麽好守着的，自己是會變成蝴蝶飛走嗎？！

劉科放下衣服，撲過去按住他的臉，将他拉下來與他額頭抵額頭，眼睛看着眼睛，嚴肅道，“董小易，你有點不對勁，你不是這麽粘人的人，說，到底怎麽了？”

伴侶發生關系之後變黏糊很正常，但黏糊成這樣就有些不對了，而且這情況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三四五天，且對方好像還有以後要一直如此的架勢。

“沒怎麽。”董易回抱住他，溫柔的撫摸他的脊背。

劉科越發嚴肅，“別想糊弄我，你明顯就是有什麽。”

董易擡手摸了摸他的臉，微笑，“真的沒什麽，就是怕你難過。”

劉科愣了，“難過？”

“嗯。”董易低頭親親他的額頭，把他抱到懷裏，輕輕晃他，“我一直在這裏，以後也會一直在，哪裏都不去，別怕，也別哭。”

誰哭了，誰又怕——

劉科剛準備問清楚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就突然想起了董易在《初戀之死》裏寫過的一段情節。主角的戀人去世之後，主角的好友曾問過她有沒有什麽後悔的事，主角說有，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沒在和戀人變得更親密後好好抱抱對方，說一句我愛你。

十年前他和董易就是在發生關系後分別的，當時他确實很難過，也哭過，但這些他都快忘了。董易這麽說，難道是因為他還記着，幫自己記着，且在十年後的現在努力想要彌補，怕自己想起過去會難過。

這人真是……

他收緊手臂，埋頭在對方肩膀上蹭了蹭，小聲說道，“哪有難過，當年我哭沒哭你又怎麽知道，還有，你要是技術好點我就不會哭了……”

董易皺眉，擡手想要扶正他的腦袋，“你剛剛說什麽？什麽技術？”

男人最在意的果然還是這些，劉科用腦袋撞他一下，然後退開身拉住他的手，帶着他往洗手間走去，說道，“不是要洗澡，快點。”

董易被動跟上，疑惑，“你不是要……不上了？”

“不上，本來就是騙你的。”劉科先一步進入洗手間，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湊過去輕輕咬他耳垂一下，吹氣，“幾天了，應該已經可以了……這次輕一點，只許一次。”

董易聞言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将他按在自己身上，低頭蹭他，“真的可以？”

劉科啃一口他的肩膀，用行動給予了回答。

董易呼吸一窒，探手打開淋浴，抱着他走到花灑下，吻他漂亮的眼睛。

離開A省前，兩人轉去讀過的高中看了看。

學校還是那個學校，但門衛已經換了一批，他們沒有通行證，不能進去，便只在門口看了看。

“可惜，你當年爬過的那堵圍牆已經被拆掉了，建了個更高的，不然還可以爬進去故地重游一下。”董易握住他的手，笑着打趣。

劉科回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微笑，“故人就在身邊，故地随時都可以來。”

董易側頭看他，笑容慢慢溫柔，“嗯，以後有機會再來。”

春風吹過，兩人相視一笑，轉身離開，相伴在一起的親昵背影像極了當年那兩個并肩一起走入校園的少年。

時光倒轉，抱着試卷的少年仰頭看向騎坐在圍牆上的短發少年，慢慢伸出了手，“告訴我，你叫什麽。”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這就是結局了，結婚之類的甜甜甜全部在番外！副CP們的故事也全部在番外！謝謝小天使們看到這裏，愛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