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郁:“你喜歡嗎?”

楚郁走過去,掀開琴蓋,琴鍵上落了一層薄灰,他用食指抹了一下,看着指尖上的灰塵,看着肖非楚問:“買了多久了?”

“……半年。”肖非楚說。

楚郁按了兩下琴鍵,又跨了幾個八度聽琴音,回頭對肖非楚道:“琴該調了。”

肖非楚點頭說知道了:“明天就找人來調。”

楚郁詫異地看他一眼,心中奇怪肖非楚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低聲下氣好說話了,便又說:“你的病總算好了?”

肖非楚一皺眉:“非得惹我生氣?”

楚郁都不願跟他多交談,走上樓,當着肖非楚的面關上了門。

他的東西都還在和同學合租的房裏,肖非楚突然來這麽一出,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手機響了,是他的同居室友學崔峻,問他怎麽還不回去。

“我今天有事,不回來了。”楚郁告訴他。

崔峻還想問什麽,楚郁打斷他說了再見,便把電話挂了。

他走的不久,一年都不到,房間裏還是老樣子。楚郁推開了衣櫃的門,他的睡袍還挂在衣櫥裏,襯衫衣服什麽都在。楚郁拎起浴袍的袖子,上頭還有些洗衣劑的香味兒,心想肖非楚新找的阿姨,琴不好好擦,洗衣服倒是挺盡職的。

楚郁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肖非楚正抱着手臂在浴室門口等他,楚郁的隐形眼鏡摘了,肖非楚一身黑西裝和楚郁房間深黑色的木門融為一體,楚郁起先都沒看清。肖非楚也不做聲,就往他面前挪了一些,楚郁腳步不停,他伸手拉住了楚郁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來。

“你犯什麽病?”楚郁吓了一跳,恍然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從前。

肖非楚出事以前倒是常這麽胡來,楚郁曾經有一段時間總被肖非楚扯着他往床上按,都習以為常了,肖非楚按着他做的事情花樣百出,能叫他想起來就臉紅心跳。

但肖非楚早就不是那個愛叫他“好學生”的口是心非的好哥哥,楚郁也不是那個楚郁了。

楚郁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五歲這三年,第一、二年中談了半次戀愛,照顧一個失智的哥哥,手持過槍,打過架,把前二十年沒做過的事全做了。他那時心裏有人,哪怕是他四十八小時沒睡覺,深夜裏獨自開着車從公司往家趕,也不曾覺得疲倦。

可楚郁漂洋過海又回去異國呆了一年,才發覺自己過得确實很累,也不想再繼續做無畏的嘗試。他決心把肖非楚揭過去了。

楚郁想将手臂抽出來,肖非楚卻不放,他面色陰沉,像怕楚郁跑了似的,緊盯着楚郁。

“楚郁,我們聊聊。”肖非楚一開口,姿态放得低。

楚郁吃軟不吃硬,聽他這麽說,也點點頭:“你先放開我。”

肖非楚松了手,楚郁就走到床邊坐下,看着肖非楚,等他發話。

肖非楚坐到楚郁不遠處,停了很久,開口卻是拉家常:“你在S市待多久?”

“兩個多月,”楚郁道,“實驗室有個項目。”

“哦,”肖非楚頓了頓才繼續,“那就住家裏吧,住外頭讓人說閑話。”

楚郁心裏壓得發慌,他擡頭看着肖非楚:“那我在那房子裏還有行李。”

“我明天帶你去拿。”肖非楚很少這麽平靜地和楚郁說話。

楚郁慣于随遇而安,點了點頭,下逐客令:“我想睡了。”

肖非楚愣了愣神,才站起來,叫楚郁好好休息,走到門口,肖非楚突然回頭想問楚郁有沒有什麽缺的東西,卻看見楚郁在換衣服。他的浴袍褪在地上,堆在腳邊,拿着睡衣往身上套,脊背很白,屬于青年的腰和腿的線條流暢漂亮。

肖非楚不知怎麽得覺得有些發熱,身為成年男子,他不會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可楚郁是他弟弟,同父異母,血緣親密。

他總想着楚郁,這就夠不正常的了。

肖非楚又轉向門口,替楚郁關上了門。

2.

第二天一早,楚郁下樓的時候,不意外地看見肖非楚已經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喝茶看報了。

早餐依舊是老樣子,中式的饅頭豆漿,花卷包子,楚郁剛起床有些低血壓,默默地坐到位子上吃了起來。

“一會兒我送你,”肖非楚邊看報,邊問楚郁,“在U大?”

“嗯。”楚郁嘴裏有食物,只發了個單音節。

肖非楚看着心情不錯:“你把鑰匙給我,我替你跑一趟。”

“我住的房子沒有電梯,”楚郁看了他一眼,肖非楚的腿打過鋼釘,不适合體力勞動,“你也不知道我哪些東西是要的。”

“那等你……你們管那叫什麽,下課?”肖非楚食指叩叩桌子,“放學?你幾點能走?”

“五點。”楚郁有點無奈。

“我五點來接你,去拿東西,就這麽定了。”肖非楚放下了報紙,看着楚郁吃飯。

楚郁到了實驗室,崔峻已經在調試劑。

見楚郁走進去,他問楚郁昨天去哪兒了。

“回家了,”楚郁道,“我今晚搬出去。”

崔峻大吃一驚:“你在S市有家?那之前怎麽不去住,要跟我擠個破房子。”

楚郁看了他一眼,不知該怎麽說,那頭有個儀器叫了,崔峻就急匆匆跑了過去,不再問楚郁了。

楚郁白天過得恍恍惚惚,幸好今天沒什麽重要事項,混過了一天,他走出實驗樓,肖非楚就站在外頭等他。

肖非楚穿着黑色羊絨大衣倚在車旁,渾身匪氣遮都遮不住,和U大校園濃厚的學術氛圍格格不入。

楚郁走過去,肖非楚替他開了副駕的門,他今天親自開車。

車子在學校裏緩緩開着,楚郁偷偷看了肖非楚一眼,肖非楚問他:“怎麽?”

“你病真的好了。”楚郁陳述,否則他怎麽能和肖非楚相安無事這麽久。

肖非楚車裏盡是搖滾樂,他把音響調輕了些,和楚郁說話:“怎麽這麽說?”

他問完自己也呆了呆,楚郁沒接話,他說完那句話,便閉口不言了。

肖非楚是記得的,那段難堪而黑暗的日子,但那好像是別的一個肖非楚,并不是他自己,當他回憶時,仿佛站在第三視角,在房間的上方,觀察着室內那對兄弟争執的場面。

他把車停到了楚郁住的公寓樓下,跟着他上去。

不知為什麽,楚郁走得很慢,肖非楚左邊膝蓋不能用力,扶着落滿灰塵的樓梯把手往上走,沒走幾步,楚郁把他手拉開了。

“別逞能了,”楚郁低着頭對肖非楚說話,“你別上去了。”

肖非楚這才明白了,楚郁是體貼他走不了路,他心情好了不少,靠近楚郁道:“這怎麽行,我弟弟住的地方,我得去檢閱檢閱。”

楚郁見他一意孤行,只好讓肖非楚攬着他,承着肖非楚半個人的重把他往樓上搬,走了兩樓呼吸也變重了,抱怨肖非楚:“你該減肥了。”

肖非楚挂在楚郁身上伸冤:“你看看我的身高啊,我還偏瘦呢。”

“你那時候不是……現在跟我裝什麽哥倆好。” 楚郁到底心裏有怨氣,還是忍不住翻了舊賬。

肖非楚沉默了一會兒,到了門口,楚郁打開了門,他才想出為自己辯解的話語來:“我那時生病。”

這句話楚郁還算能聽得進去,瞥瞥肖非楚,叫他自便,也沒給肖非楚泡茶,就跑進房裏收拾行李去了。

收拾到一半,肖非楚走進來,又說了一句讓楚郁要氣吐血的話:“兄弟感情好有利于公司股價穩定。”

“誰跟你兄弟?”楚郁身形一滞,把牙刷袋子狠狠丢進行李箱,瞪了肖非楚一眼。

肖非楚只覺得心裏一癢,脫口道:“楚郁,我車禍以前,我倆關系怎麽樣?”

楚郁聞言臉色變了變,才說:“不熟。”

“我看不會吧,”肖非楚貼近他,“我那天開保險箱,裏頭的收據,都寫着是買給你的禮物,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楚郁身形晃了晃,強壓着心裏的震動,合上了箱子,扣上鎖,才問他:“你還記得密碼?”

肖非楚發覺了楚郁的反常,他抱着手臂觀察着楚郁,道:“備忘錄裏寫着。”

楚郁點點頭,把箱子豎起來:“走吧。”

肖非楚要幫他提箱子下樓,楚郁沒讓:“你腿還要不要了?”

“還是弟弟關心我。”肖非楚靠上去摟着他,楚郁提着箱子,撣不開他,就由他摟着,看着倒像對好哥倆了。

走到三樓,崔峻拎着飯迎面上來,見兩個人帶着行李下來,驚訝地問楚郁:“這麽快啊?這位——是你哥哥?”

崔峻看見肖非楚臉上的疤呆了呆才說下去,也自覺有些不禮貌,便讓到了一邊去,請楚郁先下去。

楚郁跟繼續提着箱子下樓,放進了肖非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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